太後臉色大變,“你、你在說什麽逆天而行,哀家不明白,你真是越說越離譜了!”
“母後,兒臣是認真的,”夜逸雲沉聲道,“生死病死,是人之常情,天道輪回,更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一環扣一環,才可天下太平,若其中一環扣錯,則一切皆亂,後果不堪設想,母後萬萬不可亂了天道。”
“荒唐!”太後心虛加憤怒,拍桌而起,“什麽叫亂了天道,你以爲哀家要做什麽?你這是在教訓哀家嗎?”
難道她做的事,逸雲已經知道了?
不可能,她做的極其隐蔽,派去給列千痕下毒的人,也是他的一位老友,且那毒不會即刻發作,列千痕不可能會懷疑那個人,就更加不可能懷疑到她身上。
她知道自己此舉太過狠毒,可不這樣,就沒法試出嶽芷凝是否有“天機涅槃丹”,若直接要,就算有,她也不會給。
爲了行昭能夠活過來,她什麽都不在乎,大不了等救活行昭,而列千痕卻死了,她替他償命就是了。
結果她派去的人打探到列千痕卻是昏迷着回了嶽府,之後就沒了動靜,不過她聽說嶽芷凝一切如常,想必列千痕是沒事的,她就更加肯定,嶽芷凝有“天機涅槃丹”。
而這一切,都在嶽芷凝的推斷之下,絲毫不差。
爲了拿到“天機涅槃丹”,她才以死相逼,要皇上配合她演戲,到時嶽芷凝如果拿出丹藥,就讓皇上接過,假裝喂她吃,其實是喂她早就準備好的解藥,這樣丹藥就到手了。
結果她所中的毒,根本不用“天機涅槃丹”,皇上多問幾句,還險些引起嶽芷凝疑心,她還正煩躁呢,被夜逸雲這一頓教訓,面子上哪挂得住。
“兒臣不敢,”夜逸雲知道自己和芷凝的猜測對了,面對盛怒的太後,并不畏懼,“兒臣不是教訓母後,是想要母後明白,行昭已經死了那麽多年,他不可能再複活……”
太後狠狠扇了他一耳光,嘶聲叫,“住口,不準說!”
夜逸雲偏過臉來,五道清晰的指印,印在他蒼白的臉上,看着就讓人心疼,“母後,你隻是癡人說夢,就算有‘天機涅槃丹’,也絕不能活死人,肉白骨,行昭是活不過來的,母後何必爲了這虛無缥缈之事,亂了心神,做出錯事,萬一列先生……”
“哀家叫你住口,你聽到沒有!”太後失控,竟像潑婦一樣,抓住他的衣領,厲聲道,“你怎麽知道行昭不能複活?哀家早聽說了,隻要有骨在,‘天機涅槃丹’就能讓人複活,芷凝是不是有‘天機涅槃丹’,是不是?你讓她拿出來,拿出來!”
到了這個份上,她也不再掩飾,不再否認,一切都是她做的,爲的就是讓行昭複活。
夜逸雲皺眉,冷冷道,“母後,兒臣沒想到你竟會如此,行昭活不了的,母後冷靜一點。”
“你——”太後大約是又氣又傷心,心口猛地劇痛,就往前栽去。
“母後!”夜逸雲慌忙抱住她,“你——”
胸前忽然劇烈一痛,他愣怔低頭,卻見一把短刀,刺進了血肉。
“是你逼哀家的,逸雲,”太後拔刀,看着夜逸雲捂着傷口,後退一步,她痛苦而又兇狠,“‘天機涅槃丹’是行昭唯一的希望,哀家不想放棄!”
嗖嗖,兩名影衛現身,就要把夜逸雲救走。
他們不可能對太後動手。
“誰敢!”太後猛地将刀尖對準自己的咽喉,“誰敢帶逸雲走,哀家就死在這裏,你們個個都别想活!”
影衛猶豫着,看向夜逸雲,“王爺?”
夜逸雲已無法出聲。
身體開始發冷、發痛、無力,母後這刀上,必然是有魔獸之毒。
母後是想以此,逼着芷凝把“天機涅槃丹”拿出來。
“王爺!”影衛要不顧一切,把人救走。
“退下!”太後沉聲喝。
影衛不敢違抗她的命令,隻好退下,出了門,兩人交換個眼色,其中一個飛身而去。
除了王妃,沒人能救得了王爺,快跑!
“逸雲,你的手下會去找芷凝的吧?”太後扶着夜逸雲坐下,也愧疚,但已有些失去理智,“哀家不是故意要傷你,也不忍心傷你,這刀上有魔獸之毒,但不會立刻要你性命,你不必擔心。”
夜逸雲眼前已經有些迷糊,“母後不要……一錯再錯……”
若是他修爲全部都在,這中階魔獸之毒,還不至于這樣快就讓他失去反抗能力,可他現在才隻有平常六成左右的修爲,還是差遠了。
影衛肯定是要去找芷凝的,可他絕不希望,付出那樣大的代價煉出來的“天機涅槃丹”,要用的這樣沒有價值,甚至說是可笑。
但凡有一絲可能,他也會替母後救夜行昭,可這根本不可能,母後是走火入魔了。
“哀家不甘心放棄,逸雲,你知道嗎?”太後哭着道,“哀家原本是沒想那麽多的,可是自從知道芷凝會煉丹,而且本事還那麽大,哀家就重新燃起了希望,不過哀家也知道,‘天機涅槃丹’難得,如果哀家貿然開口,芷凝是不會給的,所以哀家不得不更加對她好,處處維護她……”
夜逸雲忽然就明白了。
難怪之前母後對芷凝雖然也不錯,卻也并沒有到把她放在比自己女兒外孫更重要的地步,原來是因爲這個!
“芷凝之前的性子,你也知道,是不讨喜的,可哀家也沒有虧待了她是不是?”太後見他眼神有些不屑,解釋道,“後來知道她會煉丹,哀家既然有求于她,就更加不可能虧待了她,哀家對她的好,人人都看的到,你也一樣,你說,哀家哪裏對不起她?”
可你有目的,母後。夜逸雲迷迷糊糊地想反駁,卻沒有力氣。
“哀家的确是有目的,”太後卻太了解他,知道他想說什麽,道,“可哀家對芷凝好,也是真心的,若不然,沒有哀家的維護,芷凝能有今天嗎?甚至芷凝傷了知儀和明生,讓她們成了廢人,哀家也沒有責怪她,你說,哀家是不是足夠大度?”
夜逸雲感覺頭越來越沉,已經什麽都聽不到了,意識仿佛脫離了身體,飄向了不知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