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等一下,”釋正陽起身,到書架上拿東西,“我知道忽然跟你說這些,你心裏肯定有懷疑,以爲我在騙你,我這裏有證據,至少能證明,阿蓉的确是自己願意跟我在一起,我沒有強迫她。”
嶽芷凝看着他手都有些哆嗦,就知道他心裏不似外表這樣平靜,心裏說不出是何滋味。
他七十歲了,就算在現代,也已經是垂垂老矣,知道自己有女兒,卻不敢認,還要時時爲往事所折磨,心情必定是抑郁的吧。
爲了能夠稍稍彌補自己,他不惜打破自己立下的不再收徒的規矩,隻爲名正言順地把她留在身邊,加以照顧。
雖說做了這麽多,可他還得一副什麽都沒有的樣子,上次來給他祝壽,他對她的态度,就跟對其他人沒有任何區别,他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到那一點?
想想自從他開始說起往事,他的愧疚、惶恐、無助,哪還像一代宗師,簡直就……
“你看,”釋正陽已經拿了個盒子過來打開,拿出其中的一個信封,動作極其小心,“這是阿蓉的親筆信,芷凝,你應該知道,藍信然跟阿蓉之間,有特别的聯絡方式吧?他們會用一種暗語,可以知道彼此的真正心意,這信是她寫的,上面就有暗語,她說若有朝一日,藍信然跟我過不去,就讓我把這信拿給他看,他就會明白。”
嶽芷凝将信拿過看了看,可以确定,這是母親的筆迹。
母親過世時她雖然還在襁褓中,可母親卻留下許多手稿,都在奶娘那裏保管着,奶娘離世前,将那些手稿,以及一些母親的遺物,包括隐身衣,都給了她。
那些手稿,是她懷念母親最直接的存在,她看過無數遍,所以對母親的筆迹,再熟悉不過,是沒人能模仿得了的。
信上簡略說了藍語蓉與釋正陽的事,結尾處畫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她并看不懂。
“怎麽樣,你相信我了嗎?”釋正陽輕聲問。
嶽芷凝挑了挑眉,“是母親所寫不錯,但是這些暗語,我看不懂。”
釋正陽,“……”
“其實沒關系的,”夜逸雲道,“芷凝,你母親既然留下這封信,就一定是不恨師父的,師父雖然知道你是她女兒,可爲了保護你,不給你招來非議,并沒有跟你相認,而是想辦法讓你進蓮華天,希望你的修爲和煉丹術都能更進一步,自然是處處爲你着想,你就别怪師父了,好嗎?”
釋正陽滿意地看了夜逸雲一眼,好徒兒,就這麽說!
嶽芷凝沒點頭也沒搖頭,“這信我能帶着嗎,等以後見到師父,我讓他看看,他一定看的懂。”
這就是還不相信我。釋正陽心裏頭十分苦澀,“随你。”
程躍在外頭禀報,“師父,列先生到了。”
“師父?”嶽芷凝大爲意外,“他怎麽會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師父這是感應到她有事要找他嗎?
“請他進來吧,”釋正陽明顯松了一口氣,解釋道,“我之前就讓弟子去找列先生,想要問他關于你的一些事,倒是沒想到,在他到來之前,我就說出了你的身世。”
“師父也一直以爲,我是厲元州的女兒。”嶽芷凝想想之前,師父那難以啓齒的樣子,就很無語。
這是繞了多少圈,才終于真相大白啊。
“無妨,既然千痕今天來了,一并把話說明白了也好。”釋正陽反而坦然。
嶽芷凝嘀咕道,“你是不知道師父喜歡我母親。”
“什麽?”釋正陽不解。
列千痕走了進來,“見過宗主。”接着又驚訝道,“芷凝,你也在?”
“嗯,”嶽芷凝點頭,“師父,你沒事吧,水琉璃曾經問過我你的下落,我還擔心她找你麻煩。”
“不會,”釋正陽道,“是我讓阿璃問一問你,千痕在何處的。”
嶽芷凝不置可否,心道你是不知道水琉璃跟我之間的關系有多惡劣,她當時問我師父的下落,可沒這麽“友好”。
“宗主找我有什麽事吩咐嗎?”列千痕非常恭敬地問。
他的煉丹術雖然已經是靈級,可在神農老人的後人面前,也沒什麽好得意的。
盡管釋正陽并不鑽石煉丹之術,但卻有很多高級别的丹藥,在煉丹方面,也有獨到的見解,他哪敢托大。
釋正陽拍拍他肩膀,“不用這樣緊張,原本是有些事情要問你,不過現在,該說的話也都說清楚了,你既然來了,願意留就多留幾天,蓮華天有很多藥草,你看看有什麽用得上的,不用客氣。”
列千痕簡直是受寵若驚,“宗主……不是開玩笑吧?”
蓮華天得天獨厚的位置和氣候條件,培育出許多舉世難尋的藥材,世人難得其一,他也曾經想過,如果能來尋幾味,簡直是天大的榮幸。
結果咧,宗主居然任他挑任他選,這幸福來得太突然了,他需要冷靜一下。
釋正陽微笑,“這有什麽好開玩笑的,藥草生來就是要爲人所用,要不然全都不值一文,你煉丹術已經很高,芷凝雖然有天分,但還需要錘煉,你們兩個互相學習,取長補短,定能達到很高的境界。”
“宗主過獎了,”列千痕終于相信,他是認真的,喜出望外,“我的天分比不過芷凝,假以時日,她定能超越我,有‘神農鼎’和,誰能比過她。”
“過謙了,”釋正陽略一思索,即起了身,“你跟芷凝好久沒見了,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去讓人準備飯菜,逸雲,你也來,我有話對你說。”
夜逸雲知道,師父是在給這師徒倆騰地方,讓他們把話說開呢,“是,師父。”
“宗主慢走,王爺慢走。”列千痕行了一禮,回過頭來,“芷凝,你臉色不好,出什麽事了嗎?”
剛剛他是不是表現的太明顯了,畢竟蓮華天不是任人來去的地方。
“是有事,”嶽芷凝将一直拿在手上的信遞過去,“師父,你先看看這個。”
列千痕不解,然而接過去才看了一眼,就臉色大變,“這是阿蓉的筆迹!怎麽回事?”
“你先看。”嶽芷凝平靜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