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逸雲嘴張了張,想說不是這樣,可想一想芷凝才是師父的女兒,他沒立場說這話,就閉了嘴。
“後來我有意試探過你,你說芷凝很想進蓮華天,我才打破不再收徒的規矩,就是想讓芷凝有機會進入蓮華天,留在我身邊,我就可以照顧她,教導她,隻要是她想要的,我都會給她,盡我所能,彌補我對她的虧欠,”說到這裏,釋正陽小心翼翼地問,“芷凝,你都知道了,你還願意進蓮華天嗎?”
“進,當然要進,這是兩碼事,”嶽芷凝并沒有顯得多麽激動或者憤怒,思路很正常是很清晰的,“不管我們之間的關系是什麽,蓮華天到底是修煉的好去處,我不會因爲個人的原因,放棄進蓮華天的機會。”
釋正陽放了一半的心,“你能這樣想就好,你有修煉和煉丹的天賦,蓮華天又得天獨厚,不管是對你修煉還是煉丹,都大有裨益,你放心吧,待你進了蓮華天,這裏的一切,都爲你所用,你不必客氣。”
夜逸雲暗笑,師父當然能說這話,芷凝是師父的女兒,師父的一切,可不就是芷凝的嗎?
嶽芷凝忽然想到一件事,“宗主,你現在能告訴我,你對水琉璃偏看一眼的真正原因了吧,難道她也是你的女兒?”
“當然不是,”釋正陽哭笑不得,“我能有多少個女兒?隻有你一個!阿璃其實是你父親的女兒,你跟她,還有姐妹的情分。”
如果芷凝是嶽正恺的親生女兒,那她跟水琉璃就是同父異母的姐妹了。
這件事他原也沒打算現在說出來,不過既然連芷凝的身世都不再隐瞞了,水琉璃的身世,也就算不得什麽大秘密。
她們兩個是親姐妹,總有一天,會互相知道的。
夜逸雲,嶽芷凝,“……”
“我知道你們一時很難接受,不過這是事實,我也替阿璃和嶽正恺‘滴血認親’,沒有錯,這種事,不能開玩笑。”釋正陽正色道。
“怎麽會這樣!”嶽芷凝但覺十分荒唐,“水琉璃怎麽會是……既然這樣,宗主爲何不把她送回嶽府?”
這什麽情況啊,宗主的女兒卻要留在嶽府,嶽正恺的女兒卻要留在蓮華天,亂了亂了,太亂了!
夜逸雲撓了下眉心,“是啊,師父,既然師姐是嶽正恺的女兒,你爲何不把她送回嶽府,讓她認祖歸宗?”
“嶽正恺不認這個女兒,”釋正陽冷笑,“因阿璃的母親,是一名軍妓。”
嶽芷凝臉色一變,“軍妓?”
所以上次宗主說,水琉璃的親人對他有恩神馬的,全是胡說了?
再者,也難怪母親說父親薄幸,他竟然讓一個軍妓有了身孕,他是多欲求不滿!
“不錯,這件事還要從阿蓉嫁給嶽正恺後不久之後說起,”釋正陽喝了口茶,繼續道,“那次我去看過阿蓉,正遇上有人在追殺一對母女,那女人就是阿璃的母親,阿璃當時才兩歲多,在那女人懷裏哭,十分可憐,我即上前出手,将他們制住,問他們是怎麽回事。”
那些人隻是奉命殺人,并不知道内情,倒是那女人說了實情,她生了嶽正恺的女兒,不想讓女兒從小長在軍營,看那些肮髒事,才帶着女兒來找嶽正恺,希望能讓女兒認祖歸宗。
那時候嶽正恺才剛剛在軍營嶄露頭角,加上娶了藍語蓉,備受矚目,怎麽可能認一個軍妓生的女兒,更不能留着她們母女到處嚷嚷,壞她聲譽,所以才派人追殺她們。
水琉璃的母親當時已經重傷,釋正陽沒想到會遇上這種事,也沒有帶靈丹在身上,最終沒能救她的命,隻救起了水琉璃。
釋正陽本想帶着水琉璃直接闖進嶽府,找嶽正恺問個明白,可想到沒有其他證據,嶽正恺未必會認不說,還可能會牽連到藍語蓉,即帶着水琉璃去找藍語蓉,看她有什麽意見。
“我母親見過水琉璃?”嶽芷凝疲憊地揉了下額頭,當年的事,還真是曲折離奇,撲朔迷離啊。
“見過,而且是阿蓉要我把阿璃帶回蓮華天來,好好照顧教導的,”釋正陽解釋道,“阿蓉說她了解嶽正恺,他是不會認這個女兒的,事情鬧大,對誰都不利,阿璃也會遭人非議,她進蓮華天,有我照顧着,至少不會被世人看不起。”
“母親想的周到,”嶽芷凝冷笑,“父親确實是個自私自利的,不得已将我留在嶽府,對他來說,已經是奇恥大辱,他怎可能再認一個軍妓生的女兒。”
“雖說嶽正恺的人品我不喜,可我跟阿蓉的事,卻到底是我虧欠了嶽正恺,”釋正陽十分講理地道,“盡管他不認阿璃這個女兒,但我還是想着好好把她養大,教她修煉,讓她有一番作爲,也算是對嶽正恺稍加彌補。”
既然抱有如此想法,他就不會敷衍,不但處處照顧水琉璃,更是親自指導她修煉,硬是将她一個并沒有太高天分的尋常女子,教導成一個境尊級的高手,足見其用心之良苦。
不止如此,他還将“渾天映月绫”也給了她,雖說知道她性子偏激,心胸狹窄,還是處處容忍,也難怪弟子們會對水琉璃的出身,有些猜測了。
嶽芷凝聳聳肩膀,“我不得不說,宗主你這彌補我父親的方式,有點……驚喜啊。”
夜逸雲以拳掩口,差點笑出聲。
釋正陽紅了一張老臉,“我知道我的做法有失穩妥,不過我也是想着能夠讓阿璃過的好一些,結果……我會好好管教她的。”
隻怕有些晚。
嶽芷凝不置可否,“宗主就打算一直留水琉璃在蓮華天,不讓她認祖歸宗?”
世人是很重血脈的,水琉璃母親的出身再怎麽不光彩,她卻到底是嶽家的血脈。
同父異母的姐姐?
除了“呵呵”,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是想讓阿璃認祖歸宗,可嶽正恺必然不願認她,再者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肯定也無法接受,我還沒有找到适當的機會跟她說。”
你倒先急着認我了?就不怕我不能接受?
嶽芷凝哼哼兩聲,沒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