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逸雲聽着她說這些，感覺就一個：雲裏霧裏。
什麽以及，什麽缺羊缺牛，完全不懂好嗎？
果然是“隔行如隔山”，他不懂醫，這越是高深的東西，他就越不明白。
段慕言忽地向這邊看過來，且毫不掩飾的，就是看向嶽芷凝，眸光銳利。
他至少是境完以上的修爲，自然耳聰目明，與嶽芷凝這一桌又是相鄰，而她說話時，又并沒有放的很低，他當然能聽到。
她知道自己的症狀？
心疾？
笑話！
他隻不過是在娘胎裏時，母親與人交手，受了内傷，才會連累到他心脈受損罷了，哪裏來的心疾？
感覺到他目光中的敵意，嶽芷凝知道他必是聽到了自己的話，微笑着點了一下頭。
段慕言卻立刻收回了目光，表情不變，眉擰的更緊。
心口痛的越發厲害，仿佛有刀在絞，竟比上次來的時候，還要嚴重。
“嶽姑娘，你在看誰？”水琉璃注意到嶽芷凝的目光不對，回頭看了一眼，“段城主嗎？他相貌生的是很好，不過性子比較冷淡，你若要與他說話，可要做好不被他理會的準備。”
也不知她說這話，是好心提醒，還是要挑起事端。
要知道，她的聲音更大，段慕言不可能聽不到，這樣當面議論别人的短長，真的好咩？
嶽芷凝微微一笑，才不上她的當，“水姑娘說笑了，我看段城主，并不是因爲他的相貌，而是‘醫者父母心’，我看他似乎不大舒服，隻是想着能不能幫什麽忙，并無其他。”
水琉璃但笑不語。
“當然，水姑娘也不是以貌取人之輩，不過你這一開口，就先說段城主的相貌，總是不大妥當，不知道的還以爲，蓮華天接待的客人，都要看相貌呢。”嶽芷凝看着她這不鹹不淡、仿佛掌控一切的樣子，就想怼她。
水琉璃果然臉色一變，“嶽姑娘說笑了，我們蓮華天怎會如此……”
“那就好，不然我真替有些人擔心。”嶽芷凝淡淡地道。
水琉璃被不大不小噎了一下，臉色有點難看，不過她到底是蓮華天的弟子，這點氣度還是有的，當着這麽多客人和同門的面，也不會發作，笑了笑，“嶽姑娘誤會了，沒有這回事，今日是我師父生辰，希望各位客人都能玩的盡興。”
“多謝。”
夜逸雲一直安然坐着，因他知道，嶽芷凝在嘴皮子上，從來不吃虧，而誰想要動她的話，要先過他這一關，所以，沒事。
這邊廂出一點小小意外，那邊卻并不受影響，釋正陽端起酒杯，也不站起來，朗聲道，“各位朋友遠道而來，辛苦了，本座先幹爲敬。”
說罷一飲而盡。
衆人也都飲了一杯，這宴席看着随意，但實際上衆人都很守規矩，說話歸說話，都不會大聲喧嘩。
嶽芷凝喝了一杯，不動聲色地觀察衆人，因她的前世從沒有來過這裏，也不怎麽出門，故這些人，她基本都不認識。
“那個就是羅英縱。”蕭風白一指隔桌再隔桌，一個穿棗紅長袍，相貌有點猥瑣的中年男人，接着哼一聲，“卓安瀾是真能跑，不過你放心，我早晚會把他抓到你面前！”
“嗯，沒事，慢慢來，”嶽芷凝看了羅英縱一眼，“真的卓安瀾既然已經死了，絕城也不能一直沒有城主吧，羅英縱怎麽不上位啊？卓安瀾有兒子沒？”
蕭風白道，“真的卓安瀾有兒子，還有好幾個，不過因爲他本來年紀就不大，他的兒子當然就更小，最大的才五六歲，能主什麽事？”
“那羅英縱……”
“難服衆呗，”蕭風白不屑地道，“相由心生，你看他那樣，會是個正直公正的嗎？”
嶽芷凝失笑，“你還會看面相？”
蕭風白得意道，“略懂。”
“略懂個鬼，”夜逸雲非常不給面子地戳穿他，“芷凝，不要聽他胡說，羅英縱沒到絕城之前，是碧天宮一個分壇的壇主，因賞罰不明，私收錢物，被蕭風白趕了出去，才到了絕城。”
蕭風白瞪他一眼，卻又忍不住笑，“就你知道！哼，這種人，不趕走，難道要他壞了我這一鍋湯？”
這妥妥就是一粒老鼠屎。
“哈？”嶽芷凝驚奇又好笑，“原來是這樣！不過絕城也太沒原則了吧，這樣的人也收？”
要知道，江湖各門派之間，也都是有原則和底線的，被趕出去的人，其他門派一般都不會收留，否則就是與其爲敵。
絕城還在碧天宮之下呢，被碧天宮趕出的人，而且還是品行不端的，卓安瀾也收，這氣度也太差勁了。
夜逸雲接過話道，“起初我也覺得奇怪，不過卓安瀾的身份被揭穿後，也就不奇怪了，收留羅英縱的，是假的卓安瀾，如果是真的，就不會收留羅英縱。”
“我明白了！”嶽芷凝恍然，“假的卓安瀾分明就是想挑起各派之間的争鬥，他好坐收漁人之利，所以才收留羅英縱，還讓他做副城主，難怪絕城的人不服他，該！”
不止這件事，包括後來假卓安瀾向段慕言挑戰，還要聯合碧天宮對付朝廷，都是假卓安瀾與羅英縱商議出來的。
可惜，假卓安瀾野心不小，本事和影響力卻不夠，傾城向來與世無争，碧天宮更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攪和的動的，假卓安瀾最終，也是一敗塗地。
“就是該，”蕭風白哼一聲，“而且我早有話，羅英縱若成了絕城城主，碧天宮與他們，勢不兩立！”
他趕出去的人，卻要成爲一幫之主，這也是在打他的臉。
有他這句話，再加上羅英縱本身就不服衆，絕城當然不會讓他當城主，難怪他臉色那麽臭，不時偷偷往這邊瞪一眼了，這是在恨蕭風白壞了他的好事吧？
“牛！”嶽芷凝沖蕭風白一挑拇指，“就該這樣！不過絕城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萬一起了大亂怎麽辦？”
“不會，”夜逸雲搖頭，“畢竟是一大幫派，自有嚴格的職責分配，副城主之下，還有護法、堂主、分壇壇主，亂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