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逸雲垂眸,面無表情。
“你聽到沒有?”安紫珺抛開一切自尊與驕傲,說出心裏話,卻不想他竟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委屈而又絕望,眼淚都要流下來。
夜逸雲皺眉,冷冷道,“你待怎的?”
若不是這裏是皇宮,安紫珺又是皇兄的人,他哪有這些功夫,聽她羅裏八嗦。
她自己願意來,怨得了他嗎?
“夜逸雲,我、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安紫珺終于哭了出來,“你明知道我、我喜歡的是你,我要嫁給皇上了,你居然可以這樣無動于衷,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夜逸雲終于将視線落在她臉上,眼神有微微的動容。
不爲别的,隻爲她的确是很可憐的,一心想要擺脫東陵皇後對她的迫害,結果卻要嫁給一個年紀比她父親還要大的男人,她心中悲苦絕望,也是人之常情。
“你爲什麽這樣對我?”安紫珺忽然扯住他的一隻袖子,“你就這麽讨厭我嗎?一點點喜歡都沒有?”
“公主請自重。”夜逸雲甩開她,後退了一步。
“因爲嶽芷凝?”安紫珺咬牙,“你真那麽喜歡她?她曾經是祁王的……”
“公主累了,好好歇息吧,”夜逸雲臉色頓時變的陰沉,打開了門,“本王的事,不勞公主費心。”
任何時候,嶽芷凝都是他的逆鱗,碰觸不得,本來他對安紫珺還有一絲絲同情,現在,沒了。
“王爺就認定了嶽芷凝?”安紫珺不死心,又追上去,擡起胳膊抓住了門框,“難道王爺不覺得,我才更适合王爺,跟王爺在一起,才是兩情相悅嗎?”
要是嶽芷凝在這兒,肯定要揪着她問,她跟夜逸雲,哪裏“兩情相悅”了?
“公主言重了,”夜逸雲已露出厭惡之色,“你是皇兄的妃子,本王怎可能……”
“那嶽芷凝呢?她也曾經是祁王的妃子,還是被退婚的,爲何王爺就可以要她?我比她差在哪裏?”安紫珺不服氣地叫。
“公主還沒有明白自己的身份和使命,”夜逸雲冷冷道,“皇兄身爲一國之君,守的是西池國的江山,與東陵國聯姻,也是爲了與之結成同盟,共抗外敵,公主既然知道此來的目的,就不該再想這些,本王言盡于此,公主請歇息吧。”
說罷毫不客氣地将安紫珺的胳膊挑開,大步出去。
誰料他剛一邁步,兩隻纖細但有力的手臂就纏上了他的胸膛。
夜逸雲愣了一下,随即起了怒火,“公主!”
除了嶽芷凝,還沒有人這樣抱過他,除了嶽芷凝,别的女人,也不能這樣抱他!
“王爺,我好累,我好難過,我不想嫁給皇上,你幫幫我,幫幫我……”安紫珺緊緊抱着他,淚落如雨。
自從來到西池國,她在人前一直是高貴沉穩而大度的,從來沒有流過淚。
可是她心中的苦楚,卻沒有人能知道人,沒有人幫她,沒有人顧慮過她的感受,除了對夜逸雲說,她不知道應該對誰說。
“放手,”夜逸雲厭惡地皺眉,“公主如此,成何體統!”
若不是不願意碰觸到她,他早已出手。
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安紫珺就是這樣,她的際遇是讓人同情,可她對他死纏爛打,卻讓他無比厭惡,覺得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你也在嫌棄我嗎?”安紫珺不肯放手,甚至把臉貼在夜逸雲背上,哽咽道,“你就這麽嫌棄我,不肯幫我嗎?我怎麽辦,王爺,我不想嫁給皇上,我該怎麽辦?”
夜逸雲雙拳已緊握,“公主若再不松手,别怪本王不客氣!”
安紫珺大叫,“你就不能喜歡我嗎,哪怕是一點點?”
“你——”
“十九皇叔?”太子訝然的聲音響起,“你們……”
夜逸雲擡頭,就見朱平帝和太子一道,站在門口,正一個憤怒,一個吃驚地看着他。
安紫珺一怔,立刻松了手,卻又後悔起來:爲什麽又松手呢,就讓看上看看她和蒼王現在的樣子,不是更好,有些話就不用說出口了。
“見過皇兄,見過太子殿下。”夜逸雲神情很平靜,行了禮。
安紫珺有些挑釁地看着朱平帝,她能感受到他此時的憤怒,但她卻隻覺得痛快。
“十九弟,你真讓朕,感到意外。”朱平帝忽地笑了,心中的憤怒卻是無以複加。
十九弟居然跟安紫珺摟摟抱抱,而十九弟絲毫沒有拒絕的意思,他們兩個難道有見不得人的事?
太子試圖勸解,“父皇,十九皇叔不會的,這……這是誤會。”說罷給夜逸雲使眼色,意即讓他解釋清楚。
夜逸雲冷聲道,“臣弟與公主并無私情,公主明鑒!”
“是嗎?”朱平帝笑容不減,看向安紫珺,“公主,是這樣嗎?你對十九弟,并無情意?”
安紫珺目光閃爍,她知道朱平帝要聽的是什麽,可想到夜逸雲對她的絕情,她心中滿是憤恨,故意道,“皇上不是知道嗎,我之所以會來西池國,是因以爲要嫁的是蒼王,所以……”
“公主,請慎言!”太子又驚又怒,父皇已經動了怒,公主卻還這樣說,是非要陷十九皇叔于不義嗎?
夜逸雲的臉色,已一片冷酷。
剛才的景象被朱平帝看到,他自然把這當成天大的羞辱,更何況安紫珺是他的妃子,名份壓死人,半點也逾越不得。
“是嗎?”朱平帝大笑,“所以說,是朕棒打鴛鴦,拆散了你們?”
安紫珺沒有言語,但那表情卻明顯在說,是。
“十九弟,你怎麽說?”朱平帝回頭,笑容條地斂了去。
“臣弟對公主,絕無他意,”夜逸雲擡頭,與他目光對視,“不過臣弟也有錯,請皇兄責罰。”
“哦?”朱平帝頗有興緻地問,“你錯在何處?”
“臣弟應該在一開始,就嚴厲拒絕公主,不該與她糾纏不清,她是皇兄的妃子,臣弟應該與她,劃清界線。”
安紫珺氣的渾身哆嗦,她都做到如此份上了,蒼王想的,卻還是跟她“劃清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