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千痕全都承受了下來,因他知道,是他害了藍語蓉,他就是該死,可在他死之前,必須将她找回來才行。
然而就在所有人找她找翻天的時候,她卻忽然被送了回去,除了瘦了不少,臉色蒼白,似乎并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回來了?”嶽芷凝喃喃道,“就這樣回來了?我還以爲……”
嶽芷婷卻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試探地道,“列先生,你的意思是說,大姐的母親……什麽事都沒有?”
不是被那喪心病狂的老頭抓去,以交合的方式修煉邪功嗎,大姐的母親會毫發無傷地回來?
難道那老頭忽然良心發現,放過了大姐的母親?
列千痕蒼白的臉上,露出異樣的紅色,更顯痛苦,“阿蓉是回來了,但……她清白已失。”
嶽芷凝忽然苦笑,“原來我一直都太天真了。”
她其實還一直盼望着,影衛們查錯了,母親根本沒有失身他人,她跟夜逸雲沒有殺父之仇,而且她雖然對母親沒有任何記憶,卻本能覺得,母親是個性子剛烈的人,如果真失身他人,就不可能再嫁給父親。
可現在看來,是她在做夢。
嶽芷婷扶緊了她姐,心裏也不好受,強笑道,“沒事沒事,至少列先生的師父還有些仁慈之心,沒有将大姐的母親殺了,要不然哪有大姐……”
看到列千痕和嶽芷凝同時瞪過來,她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
尼瑪她都說了些什麽。
“我父親娶我母親的時候,不知道這件事?”嶽芷凝冷靜地問。
記憶中,父親冷靜、強勢而深沉,應該不能容忍這樣的事吧?
“他知道,”列千痕忽地冷笑,“事實上定川族與嶽府聯姻,是出于先皇的旨意,嶽正恺對阿蓉,并沒有情意,他甚至瞧不上出身草莽的阿蓉,之所以答應這門親事,一來固然是聖命難違,二來,他看中的,是那朵‘彼岸花’。”
嶽芷凝眼神驟然一寒,“是這樣?”
“當然!”列千痕咬牙道,“世人盡知‘彼岸花’是無價之寶,整個西池國都沒有幾朵,且此花再配以其他藥材,可令人修爲大增,進階變的非常容易,嶽正恺常年領兵作戰,當然需要不斷提升修爲,對‘彼岸花’,還不勢在必行得?”
嶽芷凝與嶽芷婷對視一眼,在她們心中,父親忠直的形象,瞬間就塌陷了下去。
原來一個人再怎麽高大,也會有緻命的缺點,而父親這樣做,未免太讓人不齒。
“阿蓉知道自己清白已失,配不上嶽正恺,但這樁婚事卻受各方矚目,若是因爲這樣的原因而取消,定川族與嶽府都将淪爲笑柄,所以她寫了信給嶽正恺,說明此事,如果他還願意娶她,‘彼岸花’必會是她的嫁妝,若他不願,就找個穩妥的方法,取消婚事,将對兩家的影響,降到最低。”
不得不說,雖然發生了那樣的事,可藍語蓉還是很冷靜的,至少沒有像其他女子那樣尋死覓活,以死保清白。
嶽芷凝心中忽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發生那樣的事,母親不是應該讓外公全力追殺師祖,爲她報仇嗎,爲何她還是一心想要保住跟父親的婚事?
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爲母親是在維護師公呢,這也太詭異了吧?
嶽芷婷見她姐沒有要問話的意思,即接上話道,“然後,父親就答應了大姐母親的要求?”
“他怎可能不答應!”列千痕冷笑,對嶽正恺的鄙夷,是毫不加掩飾的,“本來他娶阿蓉,就是爲了‘彼岸花’,再說他一直徐麗,又怎可能因爲跟定川族的婚事不成而惹人笑柄,所以甯可忍着對阿蓉的厭惡,如期與她拜堂成親,那‘彼岸花’,也就到了他手裏。”
嶽芷凝嘲諷道,“不錯,父親很有容人之量,高瞻遠矚,忍辱負重,值得敬佩。”
“他是很值得敬佩,”列千痕冷冷道,“跟阿蓉拜過堂之後,他就再不曾去她屋裏歇着,隻要‘彼岸花’到了手,他怎麽可能憐惜阿蓉?”
“是這樣?”嶽芷婷表示不解,“那這樣的話,不會引人懷疑嗎?”
“你以爲嶽正恺是笨蛋嗎?”列千痕斜他一眼,“爲了掩人耳目,他隔三岔五,都會去阿蓉屋裏,但絕不碰她。”
嶽芷凝身體顫了顫,想來那時候,母親過的也是卑微而屈辱的吧。
“原本一直這樣下去,嶽正恺也不吃虧,其實我想,他當時打的主意,就是過段時間之後,随便找個借口,把阿蓉休了,或者幹脆要了她性命,就可保全他的名聲,卻不想不久之後,阿蓉有了身孕。”
列千痕看向嶽芷凝,怕她會受刺激過甚。
嶽芷凝挑挑眉,“不用說,那個孩子,就是我。”
嶽芷婷忽然覺得很驚悚,大姐是列先生師父的女兒,這麽說,輩份比列先生還要高?
哦邁嘎,關系太亂了!
列千痕苦笑,“那時候我因爲無法改變阿蓉的命運,隻能由着她嫁入嶽府,又覺得沒有臉面見她,即遠遠離開,不過想來,當嶽正恺知道你母親有了身孕時,肯定不會好受,也不可能善待阿蓉。”
“你真是負氣出走?”嶽芷凝冷聲問,當初夜逸雲這麽說時,他還不承認,說是爲母親找藥材,哄鬼呢。
“大部分原因是,但我當時也确實是想爲阿蓉煉些丹藥,好改變一下她的純陰體,畢竟這種體質的人,一旦生病受傷,都很難恢複,所以才會離開了定川族,但是我沒想到……”
就是這一離開,才錯過了定川族的劫難,當然即使他在,恐怕也改變不了那樣的結果,可身爲定川族人,當他的家人遭到屠戮時,他卻不在,這始終是他心上的枷鎖,罪惡感折磨着他,生不如死。
“你後來又見過我母親?”定川族之事,嶽芷凝已經知道,故并不覺得在這件事上,列千痕有什麽錯。
“偷偷見過,”列千痕倒不隐瞞,“那還是在定川族被滅之前,我擔心她,在離開大半年後,見了她一次,那時她孕相已經很明顯,還跟我說,嶽正恺曾逼她打掉你這個孽種……”
一不小心說出這話,他自己也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