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千痕長歎一聲，“其實，這個法子真的不可能對師父修爲進階有幫助，隻會無辜害人性命而已。我勸不得師父，又不知道他會找上誰，隻好跟着他，希望他作惡的時候，我能阻止。”
然而他一直醉心于煉丹，修爲非常低，跟厲元洲比起來，簡直就是雲泥之别，當他破壞了厲元洲第一次尋人之後，即被毒打一頓，差點連命都沒了。
“他這麽暴躁？”嶽芷婷吃了一驚，“難道他不念列先生是他的徒弟嗎？列先生是在阻止他作惡而已！”
列千痕搖頭，“師父那時候已經有了走火入魔的傾向，根本聽不進任何人的勸，也六親不認，隻要阻止他練功，别說是徒弟，就算是父母雙親，他也同樣不會客氣。”
嶽芷婷還能說什麽？
這樣的人，的确已經不能用常理來推斷，最好離他遠遠的，讓他作死去。
“我被師父打成重傷之後，我師姐，也就是韓王的母妃郦妃得到了消息，派人将我接到京城，讓人悉心照顧我，我的傷才慢慢好起來。”
說起來自從郦妃進宮爲妃，列千痕跟她雖然幾乎見不着面，但彼此間的感情，卻并未受到影響，隻可惜，郦妃入宮不到一年後，就與太子出了那件事，而後到廟裏落發修行，列千痕就再沒能見到她。
“原來如此。”嶽芷凝點點頭，“如此說來，是師父的師父，也就是我師祖，接下來所做的事，師父都不知道，也沒能阻止了？”
“不錯，”列千痕眼中又現出撕裂一樣的痛苦，“我重傷到養好傷，這中間有三個多月沒能見到師父，後來我才知道，他不知怎麽的，到了定川族，知道你母親是純陰體，就……”
嶽芷凝的臉色驟然慘青，好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麽呼吸。
師祖對自己的母親……
“大姐！大姐！”
恍惚中，嶽芷凝感到有人在掐自己的人中，疼痛之下，她猛地打個激靈，一下清醒過來。
“大姐，你沒事吧？”嶽芷婷吓的臉無人色，“不聽了！列先生，不要再說了，大姐，你的臉色好吓人，不要再聽了好不好？”
天啦噜，居然會是這樣！
難怪列先生會隐瞞着大姐關于當年的事，原來不止是因爲大姐另有身世，更要緊的，是列先生的師父對大姐的母親……
這太可怕了！
列千痕緊咬的嘴唇都見了血，沉痛道，“對不起，芷凝，我也沒想到，要不然我……”
“不是師父的錯，”嶽芷凝聲音發飄，但卻很快恢複冷靜，“師祖是怎麽打聽到母親的，在那之前，他應該不認得母親才對。”
列千痕澀聲道，“都是我的錯！芷凝，你知道我也是定川族人，在定川族，我身份低微，那時候我又才開始煉丹，并不惹眼，可我……就是喜歡阿蓉，不能自拔。”
嶽芷凝忽地想起，夜逸雲曾經說過，師父喜歡她的母親，可她母親卻嫁給了父親，原來，真的不差。
“阿蓉喜歡穿白色的裙子，在藍天下，仿佛一朵白雲，纖塵不染，她那樣純淨美好，我想，沒有人會不喜歡她吧。”列千痕眼中露出甜蜜來，隻有回憶起最美好的事，才會有這樣的眼神。
嶽芷凝沒有打斷他，她也需要時間，慢慢接受這件事。
“有一次，阿蓉看到我找藥材煉丹，她很感興趣，我……我也是爲了讨好她，引起她的注意，就說拜了一個煉丹師做師父，如果她願意，我也可以讓師父收她爲徒，她很高興，說願意學，我就急不可耐地給師父寫信，說了這件事。”列千痕猛地掐緊了掌心。
嶽芷凝的心一路向下沉，“所以……”
“師父當時正好遊曆到定川族附近，順便來看看我，也見了阿蓉，就因爲那次，他知道阿容是純陰體，這樣的女子先天陽氣不足，身體往往都比較虛弱，而煉丹極耗心神，阿蓉承受不起，所以，師父就沒有收阿蓉爲徒。”列千痕越說下去，聲音越是抖的厲害。
嶽芷凝卻眼睛一閉，說不出的痛苦和憤怒。
原來就是那次，師祖知道了母親是純陰體，才在日後修煉時，想到了她，去了定川族！
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這能怪得了誰？
“芷凝，我知道你如果問清楚了這些事，就一定會恨我，所以我……”列千痕幾乎是帶着恐懼地看着嶽芷凝，恨不能自裁以謝。
這些年他心中帶着這愧疚，真是生不如死，被芷凝問起時，更是痛苦地想要自殺，如果不是他，阿蓉就不會被害的那樣慘，芷凝怎麽可能會原諒他！
“然後呢，師祖就擄走了我母親，然後……污辱了她？”嶽芷凝不恨他，但是，真的沒辦法坦然說“不恨”，隻有繞過這個話題去。
“那時候，我還在京城，”列千痕深吸一口氣，“聽說嶽府與定川族結親，嶽正恺聘了你母親爲妻，我無法接受，但更沒有理由阻止，就天天喝的爛醉，什麽都不去想，後來才知道，就在嶽正恺跟阿蓉成親前的三個月，師父去定川族，擄走了阿蓉。”
當藍信然知道藍語蓉不見了時，感覺天都塌下來了一樣，簡直不能接受，幾乎派出全族的人去尋找，卻始終一無所獲。
藍語蓉馬上就要跟嶽正恺成親了，卻被人擄走，生死不明——當時大家的想法幾乎一樣，覺得她要是死了，還好些，最多藍信然會很悲痛，但她若失了貞潔，不但嶽正恺蒙羞，定川族也會臉上無光。
藍信然知道列千痕在京城，即秘密送信給他，讓他想辦法找到藍語蓉，他頓時想到，一定是師父擄走了她，驚怒莫名，哪還顧得上喝酒，立刻趕回師父家中去尋。
結果那裏無人，想想也是，那裏跟定川族相隔甚遠，師父不太可能擄了人後，千裏迢迢趕回家，再開始修煉，肯定就在離定川族不遠的地方。
列千痕星夜兼程，直回定川族，與藍信然說了此事，結果被他好一頓痛罵和毒打，罵他害了藍語蓉，總之什麽難聽的話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