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夜逸雲手扶桌沿，吃力地站起，“你……進去，快……”
最後一個字，已是聲色俱厲。
不是？
嶽芷凝急的冷汗如雨，“那是什麽，你……”心裏忽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她頓時全身都冷如冰，“你、你不會是寒、寒毒……”
啊，是了，今天是九月十五，月圓之夜！
難怪之前她要逸雲哥過府來，他會猶豫，原來是知道自己今晚寒毒會發作，不想被她看到。
可爲了她跟師父有交代，也爲了證明他對自己的真心，他還是來了，自己怎麽早沒有想到？
“快進去，我不會走……”夜逸雲目中已露出兇光，“你聽到沒有……”
熟悉的疼痛已經從丹田開始，往四肢百骸蔓延，慢慢的，這疼痛會變做寒冷，越來越冷，就像身體裏流着的，不再是血，而是千年寒冰一樣，冷入骨髓。
這種冷是無法用任何辦法來消除，甚至是減輕的，這種痛苦無法言喻，不挨過兩個時辰，不會消退。
毒發過後，身體會照舊難受的厲害，全身無力，高燒不退，有如從鬼門關走一遭。
每個月的這一天，都是他萬分難捱的時候。
“我不！”嶽芷凝愧疚而心疼，一下扶住他，顫聲道，“逸雲哥，我知道你不想我看到你軟弱的樣子，可是這不是你的錯，我也不會因此覺得你怎樣，我在你面前，何時逞過強，你又何必怕被我看到？”
“你……”夜逸雲很想說，這怎麽能一樣，你是我的女人，在我面前服軟，需要我，倚仗我，天經地義，可我卻不能！
“進去，别多說了，”嶽芷凝扶着他進内室，躺到床上，“我幫你多拿幾床被子！”
沒有用。
夜逸雲暗暗苦笑，但沒有阻止她。
畢竟除了這個，她也做不了什麽。
前些日子她倒是配了些藥，幫他減輕毒發時的痛苦，然而這毒畢竟是以“寒火毒蟾”來配的，哪是普通的藥能夠克制的，最多也就是略略減輕他毒發時的痛苦罷了。
接連拿了兩床棉被蓋在夜逸雲身上，嶽芷凝看着都替他沉了，“怎麽樣，好點沒有？”
“嗯……”夜逸雲胡亂答應一聲，身體縮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冷，太冷了，就像冰天雪地裏，他被脫光了扔在外頭一樣，渾身上下，就連頭發梢、指甲尖都冷，他狠狠打着顫，牙齒都咬的發酸。
“你騙我，你根本就不好，”嶽芷凝看他這樣，心疼萬分，眼淚都流了下來，“逸雲哥，你平常都是怎麽熬的，我能爲你做些什麽，你告訴我！”
除了配制出解藥，根本沒有其他辦法吧？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盡快去“絕地冰川”，找到“寒火毒蟾”，必須要去！
“沒事，你……别管，出去吧……”夜逸雲無力地趕她。
待會毒發到極至，他有可能會因爲無法承受而神智不清，做出傷害她的事來。
“我不要！”嶽芷凝哪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倔強地道，“我要留下來照顧你！要不，我生個火爐？”
“沒用……”夜逸雲虛弱搖頭。
“那……我抱着你！”嶽芷凝脫了鞋子，掀開被子把鑽進去，緊緊抱住他，“人體的溫度是最舒服的，我抱着你，有沒有好一點？”
他抖的太厲害，像觸電一樣，她都有種抱不住他的感覺。
夜逸雲忽然就安靜了一會。
她身上柔軟芬芳，而且真的很溫暖，雖然隻是那麽一瞬間，卻讓他感到了最最真切的柔情。
“有沒有好一點？”嶽芷凝哭着問。
“傻瓜……”夜逸雲顫抖着，伸手抱緊了她，“哭什麽，我……撐得住……”
“我撐不住！”嶽芷凝幹脆哭出聲來，“你這樣，我受不了……我看着你這樣痛苦，我……我沒用，不能配出解藥來，不以煉出神丹來，是我沒用……”
夜逸雲吻住了她。
不是她的錯，她這樣，他才心疼，更難受。
嶽芷凝愣了一下，激烈地回吻過去。
如果這樣，可以讓他暫時地忘卻毒發時的痛苦，或者能略略減輕一點，她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一吻結束，夜逸雲微有些喘，“别說這種話，我中寒毒時日已久，再者，我還死不了，放心。”
“呸呸呸，不要說！”嶽芷凝攥住他的手，“不準說這種話！我會救你，一定會！咦？”她忽然驚奇地道，“你在吸我的境力？我們這會兒要雙修嗎？”
現在恐怕不大合适吧？
再說，不是應該夜逸雲先把一部分境力給她，她一半化爲己用，一半還給他嗎，他主動吸她的境力，恐怕不行吧？
“我沒有啊，怎麽會這樣！”夜逸雲也驚了一下，不過他的精神，卻忽然好了很多，沒剛才那麽虛弱了。
“我明白了！”嶽芷凝又驚又喜，“我的境力可以幫你抑制毒發，太好了！”
“不行！”夜逸雲大驚，“這怎麽可以，快停下！”
然而嶽芷凝卻抓緊他的手不肯放開，将體内境力源源不斷地送過去。
夜逸雲再氣，也不敢硬來了，因這個時候如果他強行松才，兩人都會受重傷。
慢慢的，嶽芷凝體内的境力都送了出去，她即異常虛弱，臉色蒼白如紙，在夜逸雲懷裏昏了過去。
而夜逸雲卻是第一次，在可以忍受的、清醒的狀态下，撐過了寒毒發作。
“芷凝？”感覺到懷裏的人身體冰冷，夜逸雲驚的魂飛天外，“芷凝，你沒事吧？芷凝！”
通，外頭的房門被人一腳踢開，列千痕一陣風似地沖進來，将嶽芷凝抱起就走。
“放下！”夜逸雲抓住嶽芷凝的衣角，厲聲道，“不準帶她走！”
“她境力耗盡，我若不救她，她就沒命了！”列千痕甩開他的手，急匆匆離去。
夜逸雲才毒發，身體仍舊虛弱，一時起不來身，憤怒而心痛。
爲了他，芷凝竟要賠上性命！
以後兩人如果真的在一起，他每次毒發，難道都要芷凝耗盡境力來救他？
就算他拒絕，芷凝也絕對不會放棄，易地而處，他也不可能眼看着芷凝有事而無動于衷，可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