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說不過是随口提起,蕭風白卻變了臉色,仿佛十分痛苦。
“蕭宮主,你怎麽了?”嶽芷婷不解,“不舒服嗎?”
蕭風白咬了咬牙,“芷凝,我終于明白了,原來是因爲這樣,我不怪你,可是我……”
嶽芷凝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你明白什麽了?你怪我什麽?我哪得罪你了?”
“不是,”蕭風白苦笑,“你沒得罪我,是我對不起你。”
“這我就不懂了,你哪有對不起我的地方?”嶽芷凝見他一臉痛苦,又不肯直說,急的要死,“拜托,你要說就說明白,說一半留一步,存心急死我嗎?”
“在天牢的時候,”蕭風白好歹是個不藏着掖着的,隻是方才還清亮的嗓音,此時已變的有些啞,“你眼看就要被皇上問罪,我卻沒有拿出‘玄陰菩提水’來救你,你一直因爲這個記恨我,對嗎?”
嶽芷凝愕然,“嗯?”
他還一直記着這件事?
不不不,重點是,他怎麽會這麽想,她什麽時候因爲這個而記恨他了?
“玄陰菩提水”對蕭風白有多重要,她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想要“天機涅槃丹”,爲此,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險,去“幽冥之森”找月破草和赤幽花,這跟去皇宮比起來,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每個人都有自己拼命想要守住的一切,她有什麽資格要求别人爲了她而放棄最重要的東西,更何況,她已經欠蕭風白良多。
“果然是,”蕭風白苦笑,“我就知道,芷凝,我很抱歉,我沒辦法把‘玄陰菩提水’交給皇上,因爲我……”
“蕭大哥,你真的誤會了,”嶽芷凝打斷他,“我從來沒有記恨過你,也從不認爲你應該拿‘玄陰菩提水’來救我,你有你的想法,有你應該做的事,我怎麽能以後你爲我犧牲那麽多。”
嶽芷婷見蕭風白一副難過的樣子,也安慰道,“就是,蕭宮主,你想太多了,我大姐是不會有事的,有太後在宮裏,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把大姐怎麽樣。”
蕭風白卻鑽了牛角尖,“不,我知道是我對不起芷凝,我可真的很需要‘玄陰菩提水’,所以……”
這樣解釋,是不是更糟糕?
芷凝肯定以爲,在他眼裏,她的命,還不如一瓶水來的重要。
“蕭大哥,你真的不用内疚,我一點也不怨你,我發誓!”嶽芷凝無奈,隻好舉起手來,認真發誓。
蕭風白瞪了她一會,更沮喪了,“你不生氣不内疚,我才更難受。”
嶽芷凝幾乎崩潰,“爲什麽……”
“因爲你沒把我當成你最親近的人,”蕭風白苦澀地道,“因爲你沒對我抱有希望,所以我不肯犧牲一切去救你的時候,你才不會對我失望,就像在‘幽冥之森’時,你在我跟蒼王有危險的時候,選擇先救我,其實是不想跟我一起活着,卻由着蒼王去死,對不對?”
這回嶽芷婷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蕭大哥,我……是,”嶽芷凝略一猶豫,還是坦然承認,“我的心意早對你說過,我隻有一顆心,給了逸雲哥,就不能再給别人,你氣也好,恨也罷,我始終拿你當朋友。”
蕭風白垂了眼睑,心裏難受的厲害。
明明知道她的意思了,卻還是忍不住要來見她,要看到她笑,看到她平安無事,他是不是太賤。
“不早了,蕭大哥,你回去休息吧。”嶽芷凝狠心趕人,“你說的事,我會注意,也謝謝你來提醒我。”
蕭風白沉默一會,一聲不響地離去。
嶽芷婷怔怔看着他的背影,不知爲什麽,心裏酸澀的厲害……
今兒是柳皇後生辰,各家千金夫人都早早得了請帖,入宮飲宴。
與往年不同的是,今年各家都聽到風聲,說是柳皇後會在今年的宮宴上,爲韓王和楚王選妃。
韓王雖才從佛堂裏出來,卻到底是正經八百的皇子,還是有很多人家願意與之結親的,至于楚王,更是很多人心目中的乘龍快婿,不管嫁給誰,這輩子榮華富貴都不用愁了。
而蒼王,雖比這些人都優秀,卻因爲那萬年寒冰不化的臉與冷酷狠戾的性子而讓絕大多數人望而卻步,但也有些自認爲有家世、有身份的人,比如韓若楠、慕瑞雪、燕知儀等等,都伸長脖子想要嫁給他,不怕死的很。
“今年的宮宴一定很熱鬧,大姐,你要不要來出‘一鳴驚人’之類的?”嶽芷婷随便打扮了一下,坐那兒看着大姐打扮。
她隻是嶽家庶出,從未想過要嫁入皇室,所以用不着打扮的多麽精細,最多去湊個數罷了。
大姐可不一樣,恢複了容貌修爲,又因祁王之事而鬧的沸沸揚揚,故辨識度極高,隻要出場,必成焦點。
嶽芷凝哼哼兩聲,“熱鬧不熱鬧的,跟我有什麽有關系?要不是爲了姑祖母,我才不進宮呢。”
“不止吧,還有蒼王。”嶽芷婷取笑她。
“人艱不拆。”
“哈哈哈……”
打扮停當,嶽芷凝起身轉了個圈,一身芙蓉色底的繡梅枝的緞裙,黑亮的長發幾乎鋪滿整個後背,發間插一枝鑲着紅寶石的金钗,鮮豔奪目,臉上薄施脂粉,清麗絕倫,如出水芙蓉一般,美的不帶一絲煙火氣,“差不多得了,走吧。”
嶽芷婷狠瞪她一眼,就這樣還差不多?這是要秒殺一幹莺莺燕燕好嗎?
姐妹倆來到前院,何氏和嶽芷柔已經打扮停當,見她倆一個比一個奪目,先恨上了。
“芷凝,芷婷,今日進宮,都給我守着些規矩,多聽多看少說,若是胡言亂語,張揚跋扈,惹出笑話,都自己掂量着。”何氏擺起架子教訓道。
老夫人病倒,一直沒能好起來,且有越病越重的迹象,何氏沒了倚仗,拿不回庫房的鑰匙,這些天的日子,過的真難。
就拿今兒的宮宴來說,原本她早就打算做一套最新料子的衣裙,打幾樣赤金的首飾,到時候好戴着去顯擺的,結果全黃了,隻能從自己那些衣裳裏,挑了套最好的,再挑了一套最好的頭面,穿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