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因爲父親常年鎮守邊關，老夫人和何氏一丘之貉，她基本占不到什麽便宜，卻從不肯忍氣吞聲。
現在卻……
哪裏不對？
被祁王那一腳踢傻了，還是踢怕了？
在妹妹這裏耽誤了小半個時辰，嶽芷凝才起了身，去老夫人院裏。
大姐一走，嶽芷婷仿佛松了口氣，“倚翠，大姐以前也是這樣子？”
倚翠愣愣的，“二小姐說哪樣？啊，奴婢也覺得大小姐似乎變了，走路的時候，腰也直起來了呢，說話也利索了，眼睛也亮了，總之……好像變了一個樣。”
嶽芷婷皺眉，“果然不對？”
那就是她感覺沒錯了？
做爲特工，她“黑狸”最得意的，原本就是身手矯健輕盈，往往絕處逢生，數次都撿回一條命。
可最後這次任務，就沒那麽幸運了，當時那場爆炸太瘋狂，她根本來不及撤退，在被炸的粉身碎骨之前，她看到了同伴“飓風”同樣被壓在了車輪下，然後就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和耀眼的白光……
“二小姐？二小姐？”倚翠拿和在她眼前晃。
“哦，沒事，”嶽芷婷一陣頭暈，“我累了，要睡一會。”
“是。”倚翠心裏泛着嘀咕，好不擔心。
不知道二小姐什麽時候能變回原來的樣子，唉。
老夫人的“明春堂”自然是将軍府上最好的院子，處在正中，坐北朝南，三進，特别寬敞亮堂。
老将軍在世時，老夫人就特别講究捧場，到老了變本加厲，她這院子裏裏外外加起來，侍候的丫鬟媽媽有二十幾個，吳媽媽則是所有人的頭頭，狗仗人勢的事，做起來相當得心應手。
原主這正經八百的嫡小姐，都在吳媽媽手上吃過虧，更何況是别人。
進了垂花門，有幾名丫鬟正在院子裏打掃，一邊說着話，看到嶽芷凝主仆倆進來，都隻随便行了個禮，傲慢的很。
嶽芷凝沒閑心跟她們計較，直接進了屋。
“祖母，你瞧瞧這都半個時辰了，大姐還沒來呢，是不是成了廢人之後，身子弱，起不來呀？”
嶽芷凝眸光驟寒。
三妹嶽芷柔仗着是何氏所出，以嫡小姐自居，修爲在幾個姐妹裏頭算是高的，嘴巴又甜，哄的老夫人各種心花怒放，趁着這種時候，想讓老夫人收拾誰，誰就倒黴。
“兩面三刀”，說的就是她。
之前在嶽芷凝手上吃了虧，心裏記恨着呢。
“那孽障什麽時候講過規矩了？”老夫人怒氣果然大增，“吳媽媽方才不是說了嗎，那孽障身子好好的，是不肯來，她就沒把我放在眼裏！”
吳媽媽立刻火上澆油，“可不是嗎，老夫人，大小姐說要去看二小姐，還說讓老夫人多等一會沒要緊，這簡直是大逆不道！”
嶽芷凝挑了挑眉，挑簾進去。
所有人都住了聲。
嶽芷凝這才看到，除了三妹之外，四妹嶽芷彤也在。
嶽芷彤的生母是姜姨娘，出身卑微，在這嶽府自知鬥不過何氏，幹脆依附于她。
何氏也知道，僅憑自己，對付後宅那幫女人，不是那麽容易，正好姜姨娘可以利用，就欣然将之收在自己身邊，平時幫她注意其他姨娘的動向，兩人合作十分愉快。
而姜姨娘所生的女兒嶽芷彤，自然也就跟嶽芷柔親近，連帶着在老夫人這裏，也十分露臉。
她身材不高，臉圓圓的，笑起來時彎着眼睛，如果不知道她卑劣無恥谄媚的心性，會覺得她是一個十分可愛的姑娘。
她的修爲跟嶽芷彤差不多，也是境士地階，前幾天還說大概要突破天階了，天賦一般。
何氏先起了身，笑道，“芷凝來了？坐吧，母親都等了好一會了。”
她穿着棗紅色的衣裙，滿頭珠翠，擦脂抹粉，把一張并不大出色的臉倒饬的還算看的過去。
隻是那微微眯着的眼睛裏，總是閃着算計的光，不容小觑。
“坐什麽坐，跪下！”老夫人立馬發威，“孽障，你做的好事！”
嶽芷凝擡頭看過來，凜然不懼，“祖母說什麽，我聽不明白，我做錯什麽了，就要我跪？”
老夫人穿一件寶藍色褙子，花白的發間插着一支明晃晃的金钗，十分耀人眼。
滿臉皺紋加上額頭的三道線，小眼睛那麽一瞪，滿臉的高傲和威嚴，誰見了都怕。
嶽芷凝是例外。
“你還有臉說！”老夫人氣的猛拍桌面，“你胡作非爲，将祁王和彭小姐打成那樣，淑妃娘娘與彭府的人如何會甘休？他們兩家是你能惹得起的嗎，啊？”
何氏跟老夫人拐彎抹角帶着點親戚關系，原本是死乞白賴，嫁給父親當了平妻。
要知道“平妻”隻有商賈之家才有，官宦之家，哪有這等規矩。
何氏進門時，老夫人堅持要這麽做，嶽正恺是個孝子，也就聽從了她的吩咐。
結果沒過多久，藍語蓉血崩而亡，老夫人立刻就将何氏擡成了正妻，嶽芷柔與其兄嶽明博，理所當然就成了嫡出。
或許，這才是老夫人堅持要何氏以平妻身份進嶽家門的目的吧。
雖說嶽芷柔修練天分不高，可她大哥嶽明博卻是個奇材，今年才二十歲，就已經是境使天階，很快就能到達境師級别，是整個嶽府的驕傲，也是何氏在嶽府耀武揚威的最大倚仗。
嶽正恺雖然不太喜歡何氏，但對這個兒子，還是十分滿意的，把他帶在身邊加以磨練，将來嶽府的一切，不出意外，都是他的。
“是啊，芷凝，”何氏也歎了口氣，“你怎麽就這樣沉不住氣，今日祁王大婚，那是天大的喜事，你卻……唉，我真是沒想到，你竟會做出這樣的事！”
“大姐，你還真是有本事呢，”一身亮藍衣裙的嶽芷柔偎在老夫人身邊，格外乖巧，說出的話卻陰毒，“真沒想到，你都成廢物了，還能把祁王和彭思瑩打成重傷，真的是你做的嗎？”
當消息傳回來的時候，她們這些人都是不信的。
畢竟當初嶽芷凝從比試台上被擡回嶽府時，那慘不忍睹的模樣，大家都是看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