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在一個女人面前從來沒有這麽卑微過,連白深深都沒有給過我這樣的卑微,此時此刻,我整個人都被韋連雲這個名字填的滿滿的,那種得到後又失去的痛苦,那種從天上跌落在地上的感覺,那種巨大的空虛孤獨,這些痛苦就如一張網把我罩住了,我掙不脫逃不掉,幾乎要窒息。
可盡管我已卑微至此,但她仍舊不再有反應。我連續不斷的又給她發信息,發了十幾二十條,每條都是我滴血的忏悔和呼喚,但這些信息就如石沉大海,永遠得不到她的回應了……
她就像真的從人間蒸發了,無論用什麽法子都找不到了。是的,她故意不要我找到。
我一次次的揣測她的意圖,我不得不承認,那幾天被家裏逼的太急,我對孩子的需求表現的過于急切了些,沒想到輕易地碰到了她敏感的自尊心,一氣之下就這樣絕情的離開了……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爲何就能絕情到這種地步?
我恨她的決絕卻又加倍的思念着她,生活亂成了一團糟,低落的情緒被帶到工作中,我總是莫名其妙的在對下屬發火,對好幾個客戶惡言相向,每天面對排的滿滿的日程就想罵人,打翻了辦公室裏堆積如山的文件資料,一根接一根的抽煙,一天抽好幾包,變成了個不不可理喻的瘋子,沒有任何人敢靠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在這種亂七八糟的狀态下,我爲何還要來公司?
那天又有人敲我的辦公門,我問也沒問,随口就說了聲,“滾,少來煩我!”
但那個人沒有走,反而直接打開了我的辦公室門……
“飛哥。”是左依雯。
“你又來做什麽?”我表現的十分煩躁,看到她這張在我眼裏原本賞心悅目的臉,如今也礙眼的很。
“……”她關上了辦公室的門,默默的走到我的跟前,瞟了瞟這亂糟糟的辦公室,還有這滿地的煙頭,再瞅瞅我這胡子拉碴的邋遢樣,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開口,“飛哥,你和連雲姐之間發生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幫你,但就是看到你每天這樣糟蹋自己,我蠻替你心疼的,你——”
“你到底想說什麽?!”我厲聲厲色的,更加的不耐煩,“沒正事就出去!”
她眼底閃過一抹失落,嘴唇動了動,又埋下了頭,“我找你的确沒什麽‘正事’,就是來看看你。我現在是你公司的員工,如果要跟你彙報工作你肯定也聽不進去,所以我隻是想勸你振作起來,我相信連雲姐一定不會有事的,你應該以最好的狀态迎接她的歸來不是嗎?你這樣子不愛惜自己,她知道的話肯定會傷心……”
“閉嘴!”我的心情被她這‘好心的安慰’攪得更加煩亂了,瞪着她,“我不需要你來說這些廢話,你最好在我發火之前趕緊離開!離我遠遠的,小心引火燒身!”
她渾身一震,好似被我吼得吓了一跳,剛好這時她的電話也響了,她拿出來看了下又立即挂斷,但還是不願離開,隻是靜靜的看着我,還想跟我說什麽。兩分鍾後,她的電話再想起來,她面露不悅的又挂斷,可電話又響起來。
“有電話就接,你在這兒守着我做什麽!”我再次沒好氣的吼出聲。
她隻好拿起手機,走到窗邊小聲而責備的,“你到底要幹嘛啊?是,很忙!不要再找我了!好,我挂了!”
接下來,左依雯不顧我的呵斥,就一個人默默的幫我收拾亂糟糟的辦公桌面,幫我掃了掃地面的煙蒂,把窗簾拉開,讓外面溫暖的陽光照射進來,頓時整個辦公室都亮堂堂的了……
幾分鍾後,我的辦公室門又被打開,韋連海風風火火的沖進來,眼睛一掃就來到左依雯面前,笑呵呵的讨好她,“依雯,你到底忙什麽啊,電話也不接,接了又隻說幾句話,我剛都沒跟你說完呢,你就挂了……”說完,他順便又嬉皮笑臉的喊了我一聲‘姐夫’。
“你真的好煩啊,”左依雯瞟了瞟我,覺得很難堪,“這是高總的辦公室,你怎麽随随便便的闖進來?出去吧,有事等我下班再說。”
“咳,這有什麽啊,難道我來我姐夫的辦公室還需要預約?是吧,姐夫?”韋連海看向我,看了幾秒,“喲,姐夫,你這什麽情況啊,跟幾天沒吃飯似的的,整的這麽憂郁!”
“你也太沒心沒肺了吧,”左依雯小聲的斥責他,“你不知道你姐姐‘失蹤’了嗎,虧你還笑得出來,也不幫忙找找,整天來纏着我算怎麽回事?”
“我知道啊,”韋連海表現的若無其事,“我姐就是純粹一神經病,我看她是查案查多了,走火入魔了,不就跟飛哥吵個架嘛,還玩失蹤這一套,搞得跟真的似的,十天半個月不露面!其實完全不用擔心,就她那腦子,誰玩得過她啊,絕對不可能吃虧,不過就是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讓大家,尤其是讓飛哥擔心擔心她!”
“……”聽韋連海描述得這麽雲淡風輕,我莫名的也放松了些,神經沒有蹦的那麽緊了。但她此刻到底在哪裏,真的安全嗎?我不知不覺總會被卷進這個漩渦裏……
韋連海的眼神又放在了左依雯身上,對她‘低頭哈腰’的各種讨好,要她跟自己先出去,要給她驚喜,可左依雯覺得很不自在,卻也遲遲不願離開我的辦公室,瞅了我一眼,直接對韋連海說,“韋先生,我今天就當着高總的面跟你說清楚吧,我跟你是不可能的,你也别來糾纏我了,我以前隻看在你是連雲的弟弟份上,出于禮貌才和你見面,但現在你已經對我的工作和生活造成困擾,煩請自重。”
“……”韋連海懵逼了半天,“你……你要拒絕我也找個隐蔽點的地方是不是,你幹嘛要當着飛哥的面說這些呢,這不是故意掃我的臉嗎?不過既然你說的這麽直接了,那我也直接的告訴你吧,左依雯小姐,我就是喜歡你,我決定要追求你!”
“你——”左依雯滿臉窘迫的,“你能閉嘴嗎,我高攀不上你,我配不上你,行了吧?”
“沒事啊,我覺得我很百搭的,什麽樣的女孩都配得上。”韋連海繼續笑嘻嘻的說。
“……”
在滿心陰郁的情況下,我再也聽不下去韋連海和左依雯的打情罵俏了,起身來就走出了辦公室。
接下來的日子裏,還是沒有韋連雲的任何音信,每一天對我而言都像一個世紀那麽漫長,我就日複一日的這樣熬着,我在努力的找她,可是茫茫人海無從尋找,如果她執意不要我找到,她就是随便找個地方藏起來我也找不到……每天回到和她同居的地方,看着她的衣服鞋子,她的梳洗用品,她所有的東西都還在,以至于好像壓根就沒有消失,好像到了那個點她一定會回來,好像我隻是做了一場噩夢而已。
可她,就是不再出現。
有天晚上我在家裏喝的醉醺醺,聽到有人在敲門,當時心髒一震以爲是她回來了,我搖搖晃晃的沖到門邊,一邊開門一邊驚喜的喊着,“連雲,你回來——”話還沒說完,出現在我眼前竟然是我爸媽!
“……”我轉身就又回到客廳,他們也跟着進來了。
“這就是你和那個女人常住的地方嗎?”媽媽環視了一圈,再看看地上一個個的酒瓶子,一臉的心痛,“你說你,一天到晚不回家就在外面厮混,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你們走……”我拿着一瓶啤酒仰頭就咕噜噜地喝下去,喝到一半就被我爸奪了過來,将瓶子扔到地上摔得粉碎!
“聽說那個韋連雲自己走了,既然走了,你也給我回到正軌了!”爸爸在我耳邊吼着。
媽再在整個屋子裏轉了一圈,點點頭,“看樣子是走了,很好,看來她還算要點臉。走了就好,阿飛,你聽話,不要再惹你爸爸生氣了,你看這個韋連雲都有自知之明的離開你了,你還在這兒糾結個什麽?快跟媽回去,媽每天親自下廚給你做好吃的,你這段時間都瘦了好多了……走吧,等你回去調整一段時間,把心收一收,媽就安排你相親。”
“滾!”我聽到‘相親’二字就生理性反感,一腳踢翻了一個酒瓶子罵道,“把她逼走了,你們現在滿意了嗎!是不是滿意了!”我腦子昏沉沉的,滿腔的怒火,沖動的朝他們叫嚣,“說,你們是不是背着我對她說了什麽難聽的話,是不是親自逼走了她?是不是!?”
“阿飛,你瘋了嗎?”我媽可憐兮兮的看着我,“我們也想過要私底下找她談,可她高傲的很,根本就沒理過我和你爸,怎麽可能是我們逼的她?你太讓我傷心了,難道我和你爸在你心裏還比不上一個女人嗎?”
“少跟我說這些。”我倒在沙發上,頭痛欲裂的又語無倫次的,“不要以爲你們的伎倆會得逞……把我逼急了,我就去結紮,徹底斷了你們抱孫子的美夢……我讓你們後悔一輩子……你們要死的盡管去死吧,跟我無關,我永遠不會屈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