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唱歌的聲音都好好聽,一個優雅飄逸,一個童真稚氣,飄蕩在這空蕩蕩的大海邊,的确很吸引人,我聽着聽着就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去,看到的仍舊是韋連恺懷抱着他的小女兒邊唱唱笑笑的畫面,他的眼神那麽的溫暖慈愛,滿滿的都是對孩子的愛,眼裏心裏都隻剩下這個孩子了,整個人都是溫柔的,滿足的,更是幸福的……看得越久,我覺得心上像被什麽尖銳的東西碰了下,微微的發疼。
“阿飛!”連雲喊了我下,才把我喊‘醒’過來,我隻得收回了視線,回過頭來,繼續牽着她的手向前走去,但腳步好像沉重了些,走得沒有剛才那麽輕快了。
“有個孩子挺好的,是不是?”連雲在我耳邊問了句。
我不由得看向了她,迎着她的目光,說,“要不,我們以後也收養一個孩子吧。”
韋連雲眼裏的光明顯的暗了暗,唇邊勉強的撤出一抹微笑,笑得有些冷,“收養一個?但你可想清楚了,收養的孩子不會長得像你,也不會像我,你确定要嗎?你看——”她再引領我回頭去觀看那唱歌的铛铛,“你看連恺的女兒,長得多像他自己啊,所以他才那麽疼愛……但你收養的孩子,眼睛鼻子嘴巴不會有一個地方像你,你會覺得心理平衡嗎?”
明知她是故意這樣說,但我憂郁的心情被她這段掃興的話整的更加憂郁了,頓時也沒了再繼續遊蕩的閑情逸緻,“走,我們回去吧。這裏風大,吹太久我怕你吹感冒了。”
“回吧。”
坐回車上,緊閉的車内變得很低氣壓,我和她倒在椅背上,一言不發各有各的心事……我閉着嘴等着她說點什麽,實際上她嘴巴閉得比我更緊,面無表情的看不出任何情緒,卻讓我覺得她又陷入低潮了。是的,因爲孩子的事,我和她現在雖然還是一副‘情比金堅’的姿态,但總會莫名其妙的雙雙陷進沉默裏,忽然心情就變差了。
當天晚上,我回去後就心血來潮的查詢了很多關于治療她的不孕不育方面的資料,還當着她的面打電話咨詢了國内相關科室的醫生朋友……最後,我再擁住她,“連雲,從明天起,我開始帶你去做系統的治療,我們不能再斷斷續續下去了,既然決定要結婚,那就抓住一切機會争取要個孩子,你最好把工作放一放,我公司這邊也交給其他股東去頂一段時間,我們先出國去咨詢,國外這方面的技術畢竟要先進得多,說不定可以碰到好的專家——”
韋連雲似笑非笑的聽着我的要求,看似在認真聽,卻更多的是在觀察我……
“怎麽樣呢?”我捏着她的胳膊,“你要不要配合?或許,你心裏是怎麽想的?”
“阿飛,你其實很喜歡孩子了,對不對?”她定定的望着我,問。
我迎着她臉上奇怪的笑,木然的點了頭,“解決孩子的問題,我們不就解決根本的問題了?你不想嗎?”
“好,我知道了。”她更加的深刻的盯了我一眼,始終保持着那種奇怪的微笑,“可以,我聽你的,我們明天去國外。”
我想了想,“也沒這麽快,下周去吧,畢竟害的提前安培很多事情,好好準備一番。”
她‘嗯’了聲,沒再說了,後面直到洗澡睡覺都沒再跟我多說一句……今晚,她是背對着我的,睡得好像還挺香,呼吸特别均勻,我也在冥思了沒多久後,早早的進入睡眠了。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起來的時候,我習慣性的想要伸手過去摟住她,卻撲了個空,睜開眼才發現身邊已經空無一人了。她起床了?她平時都氣得比我晚,怎麽今天突然早早的起來了?
我喊了她一聲,沒有應答。
我再慢吞吞的從床上起來,穿好衣服,照例洗漱完畢,走遍了整個屋子都沒發現她的身影,我第一反應是她接到單位的緊急電話又出去勘查現場了,于是也不急,就自己出去吃了個早飯準備去公司安排我出國前的一些事項。但我在車上拿出手機準備給她打電話時,才發現她給我發了一條短信,我在等紅燈時點開一看,是很長的一段:
阿飛,當你看到這條短信時,我已經走了,是的,已經完全的離開了你的世界。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别,對不起……我昨晚想了很久,在你回頭去看連恺的孩子那一刻,我就已經在你眼裏發現你對一個孩子的渴求了。很抱歉,我什麽都可以給你,唯獨給不了你一個屬于我們愛的結晶,這也是我無法改變的事實。我一直都是理解你父母的,我一點都不怪他們,其實這段時間跟你在一起,我也頂着很大的壓力在強顔歡笑,我知道我總一天會走,但昨天才算拿定主意,再對你說一聲對不起!飛,我很愛你,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在第一次見到你時候就對你有好感了,你是個讓我着迷的好男人,謝謝你給了我這麽一段刻骨銘心的回憶,但無奈我們注定有緣無份,因爲愛你,我不願你和家庭決裂,不想看到你在我和你的親人之間倍受煎熬,所以我的離開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回到你自己的家,去履行一個兒子該承擔的責任,千萬不要再來找我,就此相忘于江湖吧,再見,珍重!
看到短信的末尾,我的心已經涼透,還沒完全反應過來時,後面的汽車鳴笛聲已經響成一片,原來綠燈亮了,我還堵在那裏……我趕緊踩下了油門,麻木沿着前面的方向開下去,不僅心髒在發抖,連抓着方向盤的手都在發抖,隻覺得寒透入骨……我越來越認不清自己的車要開往何處,腦子裏亂糟糟的,最後随便在路邊找了個位置停下了車。
我立刻給她打電話,那邊提示關機!我不甘心的連打了四五次,都是那個厭惡的提示關機的女聲!我煩躁而慌亂,在失去主張之際,再給韋天華夫妻以及韋連海打電話,對方均表示不知她的去向;我再給我認識的她的同事朋友打,同樣沒有消息;我再驅車沖向她的工作地,找到熟人詢問,說她今天沒來上班……這樣無頭蒼蠅似的打了一圈電話下來,我沒有得到她的任何消息。
聯想到她上次的失蹤,我簡直是一秒鍾都等不了了,此時此刻,我沒有心情去追究她離開的原因,我一心隻是擔心她的安危,她到底去哪裏了?有沒有被壞人跟蹤,劫持,殺害?會不會又像上次一樣,在某個角落命懸一線?有了這些負面的想法,我時時刻刻如坐針氈,我一條一條的給她發短信,在她的各種社交軟件留言,一次次的表達我對她的擔心,我的絕望和沉痛,我求她回來,我覺得這種煎熬的日子于我而言和酷刑沒有什麽區别,不要說一天,我一個小時,一分鍾都等不了……
可是,我就在這樣被她的杳無音信一天接一天的折磨下去。我報了警,我發動我的朋友去找,我把她的熟人圈子都翻了一遍,始終還是沒有結果。我快要崩潰!
就在第10天的時候,我接到了她發給了我的一條短信:阿飛,不要找我了,我現在很安全,求你,不要再找,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