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恒幹咳了兩聲,故意很無所謂的笑笑,“挺好的,四個人一起,熱鬧。”
事到如今,她孩子都爲他生了三個,一切已成定局,我也早該想通了,坦然相對反而更好吧。反正以後的日子還漫長,大家同住一座城市,生活在一個圈子,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不可能躲避一輩子。
可她呢,再見我時卻顯得很拘束,眼神躲躲閃閃的。
爲了緩解暫時的尴尬,我去買了四人的票,像個導遊那樣爲大家規劃路線。其實我對華山并不熟,我們也沒有跟團,腦子裏的一點攻略都是臨時用手機搜出來的,也不知道實不實用。
才沒爬幾步階梯,那兩人就開始在我耳邊秀恩愛——
“老婆,聽說這兒爬上去要四五個小時,你确定吃得消?”
“沒事兒,來華山怎麽可能不爬山,”她喘-着氣說,“隻要跟你在一起,再累都沒感覺~”
“來,抓着我的手。”他說。
“不用,這才剛開始呢。”
“……”
我們沒有坐索道,直接步行,先到北峰,再到中鋒,打算在山上住一夜,第二天還要看日出。按照這個速度,起碼得爬到天黑了。這樣的旅途,是對意志力的極大考驗,一個人攀爬會因寂寞而更加沉重,但是和心愛的人一起,走走停停,相互挾持,一邊觀看沿途的風景,倒不失爲一種愉悅的享受……就像身後的他和她。
我甩甩頭,加緊了步伐,再擡頭來,發現韋連雲已經甩出我們好大一截了,正在上面催我們快點……
爬了有一兩個小時了,這裏到處是懸崖峭壁,幾乎是垂直的階梯,又陡又險,我除了出了點汗,倒沒有多大的感覺,但還是忍不住回頭去,看到白深深貌似有些體力不支了,而且她恐高,在這樣的環境下挪着步子,很是小心翼翼。
“喂,”我忍不住沖連恒喊了聲,“你注意看着點她,她害怕。”明知道這是句廢話,我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主要目光所及之處都是萬丈深淵,雖然安全隐患并不大,可還是潛意識的替她擔心吧。
韋連恒白了我一眼,“知道了,你管好我姐就行了!”
他姐?我幾秒後才反應過來是韋連雲,但韋連雲體力好的很,走的飛快,哪裏需要我擔心什麽?尤其是白深深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怎麽也做不到不關注她,盡管她有了貼身保護她的男人……
所以,在爬山的過程中,我還是頻頻回頭,瞥一眼她的狀況。
“阿飛!你幫我們拍個照!”韋連恒理所當然的喊住我,把他的單反交到我的手裏,和白深深在去到旁邊的一個景點,他摟住她的腰肢,将她緊緊的攬在懷裏,而她更是笑得明媚動人。
從攝影鏡頭裏看着這一幕,我心裏泛起一陣波瀾,可還是耐着性子爲他們拍照,我知道她喜歡被拍的美美的,我必須要專心的爲他們選角度,構圖,調整相機的參數,在覺得一切OK後才按下快門。
“要不要再換個pose?”我問。
于是,她又很自然的摟住他的脖子,一邊嘟着嘴要吻他,一邊看我的鏡頭……
“喂,你都不考慮我的感受嗎?”我拍下他們的恩愛瞬間後,苦笑着調侃一句。
白深深不過是嬌羞的一笑,而韋連恒走到我跟前,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憑什麽要考慮你的感受?難不成你這時候還想打我老婆的主意?”
被他堵得無地自容,我白了他一眼,脫口而出,“韋連恒,我TM現在想打你的主意了!”
背後響起韋連雲咯咯咯咯的怪笑,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又返回來了,真是不嫌累。
“這樣吧,我給你們三個拍張合照。你們真的有必要一起照張相。”韋連雲說着,就把我推到他們倆身邊,拿過單反,“快呀,靠近點,深深站中間……”
韋連恒還真的答應了,不過他故意自己站在了中間,将我和深深隔開,同時又用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弄得跟我關系很好的樣子,示意韋連雲可以拍了。
總覺得三人這樣站在一起太奇怪,我實在摸不透他到底什麽心思。不過他把這些放到台面上來了,我反倒釋然了很多。其實我是個看得很開的人,起初是很強烈的想要擁有她,也一腔熱血的要跟韋連恒競争,但内心深處,還是更希望她能找到真正屬于自己的幸福……隻要韋連恒一心一意對她好,疼她愛她保護她,我可以不再打擾。
後面的時間裏,台階越來越陡,我并沒有多大的心情觀賞周圍險峻的山峰,隻想着什麽時候可以到達目的地,對這種受罪的旅遊方式實在沒有好感……爬了三四個小時,我們幾個都可以不用歇氣,尤其是連雲,體力好得讓我刮目相看,一直領先在前,看看風景拍拍照,毫無壓力,但白深深已經越來越扛不住了,她累的氣喘籲籲,對韋連恒說,“老公,你們先走吧,不用等我,我自己慢慢爬~哎,我不知道自己的體質這麽差了,好累了……”
“要不我背你?”韋連恒作勢要在她面前蹲下來。
“瘋了吧,”她歎氣道,“我倒想你背我,但這裏又高又陡,我可不舍得讓你那麽累啊,走。”
“來,我先背你走一段。”他執意要求。
她堅決拒絕。
看到這裏,我退回去幾步路,試探着問她,“要不,我來背你?我跟連恒一人背你一段路就沒這麽辛苦了。現在還沒走到一半,你待會兒更加受不了的。”
面對我這番殷勤,韋連恒的臉色并沒有多大的變化,反而點點頭,“可以。”
“不用,”白深深顯得很難爲情,她咬牙堅持,“我沒這麽弱不禁風,就是走的比較慢而已,連雲都可以,我爲什麽不可以。”她輕松的笑了笑,“走吧走吧,别擋着其他人的道了。”
她拉着韋連恒的手,又繼續往上爬。
我愣了下,等他們走到我面前的時候,我抓住韋連恒背上的雙肩包,“你照顧她,行李我幫你拿!”
韋連恒還真樂得輕松的把背包甩給了我,同時把手裏的單反相機也一并交給我,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就辛苦了,哥們兒。”
“咳,人家阿飛自己還背着個包呢,你别這麽自私嘛。”白深深在旁邊笑着說了句。
“怕什麽,他不就是想對你好嗎,我這是在給他機會,”韋連恒賤兮兮的說,“他對你的男人好,也就是對你好。我求之不得呢!”說完,拖着她的手,艱難的往上走去。
我背着兩個重重的包,走在這筆陡的台階上,倒也沒覺得多吃力,隻是悶悶的跟在了他們後面,繼續看他倆秀恩愛……而不知什麽時候,連雲的聲音突然又在我頭上響起來,“喂,要不要我幫你背一個包?”
擡頭來瞥見韋連雲正似笑非笑,她眼裏含着些關切。
“不必。我可不忍心讓女孩子做這些。”
“呵,”她輕笑了聲,“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裝紳士了,我還不知道你什麽德行嗎?”
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已經搶過我肩上挂着的一個包包,快速的上行了……
看着她那嬌俏而輕靈的背影,忽然覺得,像她這樣獨立的女人,也挺讓人心疼的。
後來,我們到了南峰,打算去走走傳說中的長空棧道。這裏是華山最險的地方,雖然有保險繩,但很多遊客隻是來此看一眼而已,不敢去嘗試。
白深深本來是很拒絕的,她聲稱自己有高度恐高症,死活不去,但在我和韋連恒的極力慫恿和拉拽下,還是硬着頭皮跟着前往了……連雲還是一個人走在前面,在這萬丈峭壁上如履平地,絲毫不恐懼,而白深深的問題就嚴重得多了,她害怕得不得了,勉勉強強貼着峭壁走了沒多久,就雙腿發軟渾身發抖,在往下走的一個地方,停在那裏一步都挪不動了,快要哭起來,把其他遊人也堵在了後邊。
“别怕,老公還在你身邊,你怕什麽呢。”韋連恒也後悔叫她上來了,沒想到到她有這麽嚴重的恐高症,隻能不停的在旁邊鼓勵,“這繩子很安全的,你别往下看,勇敢的往前走就是,”
“……”她搖搖頭,始終不敢再向前。
“你在大海了都能遊幾天幾夜,還怕這個?”
她聲音發抖,“我不怕海,就怕高……”
“如果你真的掉下去了,我馬上跟着你跳下去——”
“不要亂說!”她尖叫的制止他。
我也看不過去了,倒回去,不征求韋連恒的意見,就直接拉住了她的手,柔聲安慰,“來,我帶你走,跟着我,不要往下看,一步一步,慢慢走,非常安全的,來吧,别怕……”
與此同時,韋連恒也在後面稍稍的攬着她的身子,來了句甜言蜜語,“放心,老公會保護好你的,你盡管往前走,對,就這樣,繼續……”
在我和韋連恒的攙扶下,她終于重新鼓起了勇氣,提心吊膽的挪動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