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麽啊你?”陌生男差點摔倒,顯得很憤怒。
“你剛才對她做了什麽?!”我看着他那流裏流氣的樣子就想給他一拳。
但他還沒回答,周一如突然就扇了我一個耳光,兇狠的瞪着我,“你是誰,爲什麽要破壞我和連恺??”說完,她轉身又向那個陌生男撲去,一臉熱切的喊他‘連恺’……
我反應過來,趕快又把她拽住。
“看吧,”陌生男嘲諷的說到,“明明是她自己要貼到我身上來的,我有什麽辦法,大白天一大美女主動撲到我懷裏來,我當然不會拒絕的嘛。”說着,他又補充一句,“既然是個瘋子,就好好看緊了,遇到我算好的,要是碰到别的壞人,早把她帶走了。”
“滾!”我不耐煩的吼了陌生男。
眼看那人走了,她一下子着急起來,一邊拼命的要掙脫我,一邊嘶聲叫着那陌生男,“連恺,連恺,你不要走,你又不要我了嗎,你不要走……”她情緒再次狂躁起來,對我又踢又打又咬,“你這個壞蛋,你爲什麽要一直跟着我,我要連恺,你放了我,放了我……”
“看着我!”我強勢的控制住她的身子不允許她動彈,“我就是韋連恺,你看清楚,我就是你日思夜想的男人,看着我!你要真的愛我,我化成灰你也不準忘記我!”
她被我的吼聲震住了,眼神不信任的盯着我,面容有些恐懼。
我心底一熱,摟過她的脖子,俯首吻住了她軟軟的嘴唇,一路深入進去,熱切而急迫的輾轉厮磨着……把我對她各種各樣的複雜情緒都化在這一吻裏,也試圖接着這樣的方式喚起她一點點的感覺……可是,令我失望的是,我的熱烈并沒有得到她的回應,反而因爲我的強勢索吻弄得她再次掙紮起來!
她拼命的捶打着我的胸脯,掙紮個不停,逃命似的掙紮,頭晃得我根本吻不住她,她最終從我的束縛裏掙脫了,氣急敗壞又神秘兮兮的對我說,“哦,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夏楓濤!”她一下子又哈哈大笑起來,笑得上次不接下氣,“夏楓濤,你好蠢啊,你以爲我嫁給你就會喜歡你了嗎,哈哈哈,錯了,我從沒喜歡過你,你在我眼裏不過是一條狗,哈哈哈,你打我吧,你打啊,”她捉住我的手讓我打她的臉,“你打我啊,你打死我也不會喜歡你,你哪裏比得上他,你就是一條狗……”
我被她這瘋瘋癫癫的模樣折磨的也快瘋了,忍不住回憶起她正常時候的面容,心如刀絞。
再次把她帶回了家,我神經也跟上了發條一樣,一刻不敢松懈。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可她的狀态并沒有多少好轉……我是太小看這個病了,也一直不敢正視她已經精神失常的事實,總以爲自己努力的對她好,她至少會認出我,但沒有。
她時常都在發病,經常産生幻聽,在幻聽的指引下做出自殺自殘的行爲,老是念叨着有人要害她,或者有人要害我,害她的家人,剛剛發生的事過會兒就忘記……脾氣很暴躁,動不動就攻擊我,要不突然給我一巴掌,要不突然踹我一腳,要不就突然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氣力比正常時候大的多,弄得我遍體鱗傷……稍微不注意,她就會跑出去闖禍,但我實在舍不得綁着她,甯願跟在她後面,看她闖禍後幫她收拾殘局,每天都在心力交瘁中疲憊度日。
後來韋連歆撞見了這件事,她感到非常惋惜又不可思議,對我說,“哥,我建議你還是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吧,那裏有專業的醫生和護士照顧她,你定期去探望就行。你看你自己也才動過手術沒多久,不能太操勞,這樣下去遲早會被她害死。”
送精神病院?
這是我想都沒想過的。精神病院是個什麽地方,我不是不知道……我怎麽可以在毀了她以後,又親手将她推進地獄裏淩遲?我雖然是禽獸,但也還沒禽獸到那種地步。
我讓連歆不必多管閑事,也不要告訴任何人,避免她被打擾。
她一陣唉聲歎氣後,清晰的說,“我知道,你現在這樣對她,不過就是有那麽點‘贖罪’的意思,其實說白了你就是可憐她吧……但你要搞清楚,可憐和同情并不是愛情,你并不愛她,隻是看她現在瘋瘋癫癫的樣子,你想親自照顧她一段時間找點心理平衡,其實完全沒必要,她過去隻是單方面的追你,你有拒絕的權利,管她瘋了傻了還是自殺了,都可以和你無關的。況且,她還被夏楓濤虐待了那麽久,本來就是被他逼瘋的,你也不用背這個鍋……她這個病跟就是治不好的,你可以照顧她一個月,兩個月,撐死了一兩年,但以後漫長的幾十年,你都要照顧她嗎,你不做自己的事情了嗎,根本不現實,好不好?最重要的,你自己身體也不允許這麽長久的壓力,反正你自己想清楚吧。我建議,你還是交給她父母去處理算了,反正她家人也多,輪不到你來幫忙。”
連歆這番話讓我陷入沉默,我确實不得不思考一些現實的問題。但目前看來,我除了寸步不離的照看她,沒有别的解決方案……不,就算有了更好的辦法,我也不會再讓她離開自己。
某天晚上,我正睡得朦朦胧胧時,被她神神叨叨的低語和詭異的笑聲驚醒,醒來時發現她坐在床頭,一邊笑着自言自語,一邊在認真的給自己塗指甲油……而她頭發被她用橡皮筋紮得亂七八糟不說,還披着一張白色的毛巾,她臉上更是畫得跟鬼一樣的妝容,但她唇邊卻挂着甜蜜的微笑。
“你在幹什麽?”我問了她一句。
“噓,”她止住我,眼睛裏充滿了幻想,“我明天就要跟連恺結婚了,嘿嘿,他說要他要娶我,我們要結婚了,我要成爲他的新娘了,我有點緊張呢,爸爸,”她叫我爸爸,“你看我畫的妝漂亮嗎,我的婚紗好看嗎,這是連恺親自給我設計的呢,我好喜歡,嘻嘻……”
我忽然就覺得好累,實在受不了了,忍無可忍了,我暴躁的抓住她的肩膀,逼迫的說,“周一如,你給我看清楚,我是韋連恺,我就是害了你一輩子的男人,你看着我,看着我,我要你記得我,哪怕是記得要恨我都可以,你看着我,我是韋連恺……”我一激動,手上的力度不知不覺的加大,而她吓得面如土色了,将我推開以後,趕緊縮到被窩裏蒙住頭,瑟瑟發抖的說,“爸,你不要罵我,你成全我吧,我是真的很愛他啊,你就讓我嫁給他好不好……”
我倒在床頭,看着那微微顫抖的被子,說不出來的心痛和心酸。她以後都将這樣瘋瘋癫癫的了,我是不是真的可以守護她一輩子?這是對耐心和恒心的巨大考驗,我能堅持到什麽時候?萬裏長征才剛剛第一步,可我已經控制不住爆發了……
搖了搖頭,我的急躁正在一點點的消失,内心逐漸又變得柔軟……我輕輕的拉開了被子,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背,軟言細語的安慰了她幾句,她才平靜下來,眸光又變得清澈了。
根本睡不着覺,我起來幫她把臉洗幹淨,讓她坐在梳妝鏡前,一邊耐心的爲她梳頭發,一邊在她耳畔安慰着,“你長得很漂亮,不用化妝也很好看,他就喜歡你素顔的樣子……”
“真的嗎?”她摸着自己的面龐,對着鏡子欣賞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話,看似在跟我交流,實則在自言自語。
我雙手搭在她肩膀上,癡癡地注視着鏡子裏的我和她……表面看來,我還是我,她還是她,但時過境遷後,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她,我也不再是原來的我了。曾經有千千萬萬的機會,全被我揮霍一空,當真正想要擁有的時候,才發現那些唾手可得的全都煙消雲散了。
我仍然在想方設法的幫她康複。我爲她各方打聽相關的醫院和醫生,爲她買副作用最小的藥物進行控制,每天從睜眼開始就把她當個生活無法自理的嬰兒一樣照顧,爲她穿衣洗臉梳頭刷牙,喂她吃飯,哄着她做鍛煉……她發病的頻率有在降低,對我的排斥也不那麽強烈了,有時當我是她爸,有時當我是夏楓濤,有時候又當我是她某個朋友,反正始終不認識我。
有一天,當我帶她出去逛公園散步的時候,竟然偶遇了白深深。
她是一個人,但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我心裏不免還是有些波瀾……我沒打算跟她打招呼,拉着周一如的手就要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可這時,我身邊的周一如卻甩脫我的手,笑嘻嘻的走向白深深,驚喜的叫着她的名字,“深深,是你!”
我渾身一震,她認識白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