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想象過很多次,要在那個關鍵時刻陪着她一起度過,他們一起迎接小生命的到來,那時想到那個畫面都是激動的,誰知事情演變成這個亂七八糟的局面。每天面對她的冷暴力,他也想過解釋,把自己遇到的困難說給她聽,但轉念一想,何必解釋這麽多呢,解釋就是爲他自己的過失開脫,可就在他犯了這麽大錯誤後,他還有什麽臉爲自己開脫?說到底,他當初是完全有機會陪她的,有機會避免這次的危險,可就因爲他的疏忽大意造成了這一切,他後面縱然有太多的無奈都是不可原諒的。
所以,他沒有心思去跟她解釋,不如默默的用行動去抹平她心頭的傷痛,能彌補一點是一點。
他以前并不喜歡小孩子,但這次他願意耐心的跟月嫂學習育兒知識,從一個未見過尿不濕的大男人轉變成熟練的給小嬰兒換尿不濕超級奶爸。半夜聽到孩子的哭聲,他比她還先驚醒,不顧身上的傷,他吃力翻身起來抱着孩子一遍一遍的哄着,看到懷裏這團軟綿綿的東西,他的心也會不由自主的跟着柔軟起來……似乎在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他做爸爸了,才意識到這是他和她的結晶,長得像他,也像她,感動在心頭緩緩流淌着……他不禁想起這幾年和她經曆的一幕幕,他們明明彼此厭惡,相互折磨,卻莫名其妙就相愛,莫名其妙就結婚,現在連孩子都有了……是啊,那兩年的絕望仍曆曆在目,他那時怎麽都不會想到,他和她的故事還能延續到現在,她居然還能給他生孩子……所以,命運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所以,他還有什麽理由不更加珍惜她呢?
相較于其他人都把焦點放在新出生的孩子身上,他最關心的始終還是她的安危。
以前也聽過‘産後抑郁’這個詞,他還私下裏去查過醫學方面的解釋,看到那些觸目驚心的案例,再看看每天一言不發生悶氣的她,他甚至害怕她也患上‘抑郁症’,于是一方面叮囑石賽玉務必要盡心盡力的照顧她的情緒,一方面自己也見縫插針的在她面前表現自己好丈夫的角色,姿态放到了最低。
在他看來,生孩子并不是目的,孩子的到來本就是個意外,如果可以不生,他當然選擇不要。因爲在他的世界裏,他一直規劃的就是他和她兩個人,不歡迎其他人的加入。不過現在,既然小孩降臨了,他隻是去負一個養育的責任而已,不會讓孩子的重要性淩駕于她之上……總之,沒遇到她以前,他想都沒想過這輩子會結婚,會對一個女人如此用心;遇到她以後,他隻想要把自己擁有的東西都給她,除了她,眼裏已經容不下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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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子裏,她還是對他冷暴力,并且堅決的提出離婚,可他心裏很清楚,這些不過是她一時負氣而已,并不會真的想離開……相處這麽久,他早就摸透了她對自己的感情……他們都已經習慣了把彼此當作生命裏的唯一,不可能連這樣的考驗都經受不住的~
但是,她這次好像真的傷透了心,已經對他冷暴力這麽多天了,還是沒有緩和的迹象。她的眼神那麽冰寒,語氣那麽冷漠,态度那麽決絕,面對他低到塵埃裏的讨好都不爲所動了……他在頻繁的熬夜和精神壓力下,再加上本就身負重傷,最後倒下了……這次不是苦肉計,是真的沒法控制。
經過了他這一個多月的煎熬和付出,她終于還是心軟。
當一切的誤會解釋清楚,風波過去後,他和她都約好以後要無條件的信任彼此。
可是,‘信任’二字,當時說的信誓旦旦,真正實踐起來卻并不是那麽容易的……尤其是他和她愛得那麽深,本來就容易患得患失,容易敏感,僅是這一次的考驗遠遠不夠。
比如,當他們剛和好不久,他就收到了杜南茜發來的關于白深深和韋連初獨處一室的照片,他知道他們确實什麽都沒發生,可照片擺在眼前,他就是會生氣呀,雖然表面對她說着不計較,但心裏總會疙疙瘩瘩的,爲以後跟她一次又一次的分裂埋下了導火索。
說到這裏,不得不最後提一下杜南茜。
他一開始的确沒有把這個女人當回事,從跟她訂婚起就一直在利用她,欺騙她……因爲不重視這個女人,所以他也就一直沒覺得自己這種欺騙會對她産生多大的影響,直到後來,得知她做出一系列喪心病狂的事,尤其是最後挾持安安,用那種仇恨的眼神望着他,對他吼出那些歇斯底裏的話,他才深刻的意識到了,他曾經的所作所爲對杜南茜傷害多深,意識到杜南茜内心仇恨的能量有多大……他倒不是愧疚,而是這件事讓他明白了,以後玩什麽都TM不能跟人玩感情,尤其在有了白深深以後,對其他女人更要敬而遠之,當斷則斷……
可他能保證自己的對這份感情的忠貞,卻對她不敢保證了,畢竟,有個韋連初始終在圍繞在她身邊陰魂不散……
他最初以爲韋連初對白深深的糾纏,是基于某種報複和不甘,是爲了跟他搶而搶,搶她不是愛她,而是因爲她是他韋連恒的東西,就像他們在公司裏的利益争奪一樣,總要偏執的要争個輸赢,所以才會那麽無恥的一再糾纏。但後來發生了那件事,讓他不得不把韋連初視爲最大的威脅了。
那天,他在幾分鍾内接到了三個重大消息:深深被綁架了,連初救了她,連初就要死了。
每個消息都讓他震撼,他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麽去消化,他隻是最快的趕到了她的身邊,發現她安然無恙,他就松了一口氣,可看到她哭哭啼啼的訴說着韋連初的安危,言辭間都是對韋連初的擔憂,再看看緊閉的手術門,以及梁秀行的捶胸頓足……他内心複雜的什麽都說不出來了,他廢然坐在一邊,第一次覺得自己輸給了韋連初,而且是輸的一敗塗地。
老婆被他的仇人綁架,而救她于危難之際的卻是他的情敵,最重要的是這個‘情敵’還幾乎付出了生命……稍微捋了捋這事兒的前因後果,他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巴掌!所以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是該慶幸白深深活着回來了?該愧疚自己的無能?該感謝韋連初的搭救?還是該憤怒,居然有個男人對自己老婆癡情到不要命??
那個男人,做了這麽一件‘壯舉’之後,讓他覺得自己在白深深面前都矮了一截,盡管心有不滿,有些吃醋,他都不太好在這個時候發作了,除了默默等待,順便安慰她,他什麽都不能做。他連她被害的原因都沒心情去調查,想得更多的是……爲何這個男人可以在恰當的時機爲她豁出生命?而自己身爲她的丈夫,卻做不到?
眼看着她一次次爲韋連初掉淚,祈禱,還有她眸子裏流露出的那種焦灼,她在等待中的坐立難安,他也被弄得很崩潰,隻能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煙緩解……
在韋連初做完手術後的那關鍵一夜,他毅然勸她獨自進了病房。不管怎樣,韋連初畢竟危在旦夕,這次救了白深深,也相當于救了他,他終歸還是希望對方能挺過來。他心裏既難堪又壓抑,但那時的情況逼的他不能不做這樣的決定。
他并不知道她進入病房對韋連初說了什麽,明明十幾分鍾,可他在外面似乎等了一個世紀那麽長,看的到她走出來時那失魂落魄泣涕漣漣的樣子,他一下子就産生了一種她深愛韋連初的錯覺,但聽到其他人的哭聲,他覺得自己這個時候發火的話,貌似顯得很無理取鬧。
後來,韋連初真的挺過來了,他很意外。是的,這真的出乎他的意料,因爲他一向不迷信的,以爲韋連初的情況根本沒什麽希望了,最多是拖延一點時間而已,可沒想到,傷成這樣也活過來……這時,他不得不對白深深‘另眼相看’了。很可笑吧,自己的老婆把一個走到鬼門關的男人拉回來了,她對那個男人來說,竟有着如此大的魅力……他發現,他連生氣都找不到正當理由,因爲整件事的罪魁禍首就是他,要不是因爲他得罪了那些人,白深深不會遭此劫難,就不會給韋連初英雄救美的機會,更不會讓韋連初生命垂危……是的,他就是那個劊子手,他沒保護好她已經是罪大惡極了,還敢吃醋?
他表面上若無其事,可心裏,總歸還是添了些堵……呵呵,高任飛還沒完全解決掉,如今又多了韋連初,而且此人還有項特殊技能就是不要臉,完全不顧和他和她已經結婚生子的現實,明裏暗裏的要争奪到底,關鍵是,她還拒絕的不徹底……
忽然間,他有些後悔愛上這樣一個女人了,實在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