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正式的婚姻生活并沒有他設想的那麽順利……他逐漸的發現,他倆的婚姻不僅僅是他們自己的事了,身處在這個複雜的豪門家族,他有了她,就越來越沒法像原來那樣任性妄爲了。
他畢竟是韋家重要的一份子,本就因爲太過優秀而遭人嫉羨,一言一行都牽扯着韋家每個人的利益。他和她的結合,也把背景簡單的她,拉進韋家這個漩渦來了。本來,她的世界沒有他的侵入之前,是那麽的幹淨和單純,她一個人無憂無慮的過着自己的小日子,不受任何約束。可是現在,她的命運和他,和整個韋家的連在一起了,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也面臨了更大的挑戰。
是的,他可以給她很多很多的愛,卻同時也把她陷入更糟糕的境地。比如她總是被韋家的長輩壓着,也被同輩的人打擊諷刺,因爲他的愛,她被死灰複燃的杜南茜報複,更因爲他的愛和放肆,她變得聲名狼藉了……他以爲他們已經排除萬難,能夠像正常的夫妻那樣簡簡單單的甜蜜相守,沒想到卻遭遇着外界虎視眈眈的威脅。
最讓他壓力倍增的一個人,是韋連初。
這些年,他回韋家的次數越來越少,買了房子在外面常住,隻有重要的日子才會出席家庭宴會。他心高氣傲,除了韋鵬程和韋連雲,對其他人都瞧不上,不想和他們交流,能不見就不見……因此,他對于韋連初的關注也不多,隻知道連初出了車禍後腦子隻有四五歲的智商,但這事兒也和他沒半毛錢關系,他既不會像韋連海那樣去欺侮他,也不會有什麽同情之心,那純粹就是一個不值得他浪費時間也沒有利益關系的人。
可就在幾年前,他隐約了發現了韋連初的一些端倪。比如有次在馬路上瞟到疑似連初開着車,細看時對方卻又消失不見;有次發現連初從一個寫字樓裏出來,對方發現他,馬上又啓動裝傻的模式;回韋家的時候,他又好幾次從連初的眼神裏覺察出了一絲異樣……這一系列的發現,引起了他的警覺。
他一度懷疑韋連初是裝瘋賣傻,不過并不感到奇怪,畢竟那一直是個廢物一樣的存在,裝傻不過是間接想從老爺子那裏獲得更多的資源。
讓他意外的是,韋連初揭開僞裝後,居然風頭大盛,還想騎到他頭上撒野,更令他不能接受的,是這個男人開始對白深深的明目張膽的糾纏。
那天,白深深給他發了懷孕的消息,他滿心狂喜,還想着回來怎麽慶祝一番呢,沒想到她卻被韋連初囚禁一夜未歸!
他再次氣昏了頭……
但她卻當他面用刀子劃傷了自己的手,用這種極端的方式表明她的‘清白’……他當時被震撼了,因爲第一次看她如此在乎自己,他不得不心軟下來。其實,他内心對她是信任的,隻不過對于她曾經和韋連初‘結過婚’的事一直很膈應,如今她再和這個男人有瓜葛,自然很輕易就觸痛他的神經。
這個時期,雖然韋連初一再糾纏,可他和白深深的婚姻生活卻漸入佳境,她也比以前更加的愛他,依賴他了……和韋家其他人的那些糟心事相比,他們倆卻有着自己相對平靜的小幸福。
可漸漸的,韋連初又在事業上對他造成了一定的威脅,再加上老爺子因爲一直對他有意見,開始拿賽歐來爲難他。面對公司遇到的一些困境,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把重心轉移到事業上,決心長期去‘賽歐号’上出差。畢竟,自從遇到她的這幾年,他的心都花在她的身上,對公司也疏忽了好多。
但他沒想到,這次的出差,又讓對他和她的感情造成了一次重創。
決定出發前,他是極度爲難的。一方面白深深正是懷孕的關鍵時期,跟着去的話實在太奔波,另一方面‘賽歐号’是父親當年的心血,如今遇到困境,他不能坐視不管。權衡之下,他還是讓她跟着自己去了,反正她一個人在家,他也不放心。
不得不承認,郵輪上的這段時間,他的确對她有所疏忽,沒有密切關注她懷孕期間的細微感受。他覺得兩人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一切都塵埃落定了,以後的日子也是瑣碎而漫長的,他不可能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一個女人身上,況且當時遊輪上的确問題多多,他一旦投入進來,把心沉在工作上,就屬于八匹馬都拉不動的那種。
周一如的出現純屬意外。
他第一次見到周一如,除了覺得她腦子靈活長得漂亮外,沒有别的感覺,而這個女人可以在實際的工作中給他提供便利,他當然多了幾分重視。那個時候,他完全沒有料到周一如跟韋連初有關,更沒意識到周一如接近他的目的,是如此的龌龊,所以也就一而再再而三的着了她的道。
當時,他一邊忙于郵輪上的事,一邊擔心着家裏快要臨盆的白深深,他想在最快的時間裏把手頭的重要一些事忙完,趕在她生産前回家,誰知中途又出意外——他在郵輪上被刺傷了,傷的很重,當場就休克過去!
醒來的時候,身邊有周一如在悉心的照料着他,因爲那幾天身體極度的虛弱,他就沒給白深深的打電話,怕她擔心,隻是大部分時間都躺在床上靜養……可是,正是他睡着的時候,周一如在他的床上拍了不堪入目的照片,發到了白深深的手機上,導緻她發生了生命危險,在緊急之下誕下孩子,他卻一無所知。
當他接到石賽玉的電話,得知孩子已經生了,自己做爸爸了……那個瞬間,他渾然一陣興奮和放松,可緊接而來的就是滿心的愧疚。他問石賽玉:深深還好嗎?但石賽玉卻支支吾吾的,讓他回來看看就知道了。
他立即感覺到了不妙,不顧身體的重傷,硬扛着在最快的時間裏來到醫院,見到了她。
知道了她經曆的生命危險,還有孩子的岌岌可危……他初爲人父的喜悅消失的幹幹淨淨,心都涼透了!看到她面色蒼白,虛弱無力的躺在床上,看都不願看他一眼,連高任飛這種‘外人’都比他先到這裏,一個個對他露出厭惡鄙夷之色,孩子也躺在保溫箱生死未蔔……他無比的自責,但事情都發生了,自責又有什麽用呢?
想當初,他那麽心心念念的一定要出差,甯願抛下辛苦懷孕的她,和她長期分居,也要完成那艘郵輪的盈利目标,最終的代價,就是她命懸一線後的軟弱無力。此時此刻,他忽然醒悟過來,連心愛的女人冒着生命危險爲他生孩子的時候,他都不在現場,他還有什麽資格說愛她呢?他掙再多的錢又有什麽用,那艘郵輪難道比她還重要嗎?和她比起來,他的公司,他的事業,是多麽的微不足道!他已經嘗試過失去她的痛苦滋味,這一次,差點又失去了她……想到這裏,他幾乎倒抽了一口冷氣,真的,就差那麽一點……如果再失去她會是什麽感覺,他根本不敢往下想……幸好,老天又給了他一次贖罪的機會。
他忍着身上傷口的痛楚,忍着她的責備和冷眼,決心好好的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