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說來說去都繞不開一個錢字。
爲了錢,她做舅媽的可以不顧這段親情,用如此下作的方式發洩自己的不滿;也是因爲錢,韋家一家子才争得你死我活,四分五裂……
收回這些混亂的思緒,再看身邊的他一言不發默默抽煙,臉色也是一片清冷,我不禁低沉的問了句,“是還在想剛才那個垃圾男的事嗎?是不是覺得我身世很混亂,玷污了你的形象?或者,你也在懷疑我的清白的,懷疑我是不是真的早就被糟蹋過……?”
他忽地轉頭來,眼神銳利的看着我,“你在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鬼話?什麽‘玷污’,什麽‘清白’?難不成我還會把一個垃圾的話放在眼裏,去懷疑自己的老婆?”
他此話一出,我覺得自己又被感動了一把,不由得在他臉上親了下,說句,“謝謝。”
“謝個屁,”他輕拍了下我頭,表情凝重,聲音也沉下來,“我剛一直在想你從小到大吃過的苦,走過的路,心裏還挺難受的……所以當時沒忍住宰了那狗賤男一刀,現在還後悔沒把他砍死,MD,被這樣一個垃圾騷擾了這麽多年,你也是可以。”
“好啦,别管他了,”看他這樣義憤填膺,我心裏倒是挺暖的,靠在他身上,“我就沒把剛才那種渣滓當成一回事兒,隻不過懶得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我也幾乎不回老家了,管他幹嘛,誰知都這次碰上了。算了,别提這個人,咱們明天就回深圳。”
到家的時候,是中午十分,外婆一個勁兒的問我們去哪裏玩了,玩的開不開心,問連恒的摔傷好了沒有……總之她老人家精神挺好的,家裏看來也是一片祥和,隻不過舅媽坐在一邊低着頭沒吭聲。後來,我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舅媽開始給外婆臉色看了,不但對她愛答不理的,還各種風涼話嫌棄她不愛幹淨,嫌棄她生病花錢,那種冰涼的語氣讓外婆很是心寒,也讓我心寒。我不是看不出來,她苛刻外婆,說白了還是對我撒氣,不滿我沒給她錢,所以也不想伺候我最愛的外婆了……
我心裏有氣,但也還在猶豫,要不要拆穿,怎麽拆穿,要不要直接跟她撕一場?我顧慮多,是因爲外婆在這兒,我怕她受到什麽刺激,加重病情,所以絕對不可以不顧後果的鬧開。
韋連恒仿佛是早就覺察到了這些,他說他帶外婆出去走走,讓我和舅舅舅媽交流,有什麽問題給他打電話……他這樣也挺明智的,知道外婆會受影響,先想法子支開了外婆,讓我可以把該說的都說出來,不至于影響到外婆的情緒。
等他帶着外婆出去後,我坐了下來,冷冷的對舅媽開口道,“舅媽,今天當着舅舅和白萱的面,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到底是對我有什麽不滿?爲什麽要把我的行蹤告訴那個吳強,讓他來騷擾我?你可是我親愛的舅媽啊,難道不知道那姓吳的對我做過的混蛋事嗎?你說,你到底是幾個意思?”
“……”舅媽臉色立刻就白了,她裝作很驚訝很生氣的,闆着臉,“深深,你這是什麽口氣?是在跟一個長輩說話嗎?你憑什麽這樣質問我?我對你不滿?你們現在可是有背景有錢的大老闆啊,我哪敢對你不滿哦,你在我這家裏坐坐啊,都是看得起我呢……”
“别說風涼話,吳強已經親口承認了,說你告訴他,我白深深手頭有幾個錢,要他來威脅我拿點錢出來。”
聽到這些,舅舅和白萱都面露驚訝狀,不敢相信。
“胡說八道。”她并不承認。
“呵,”我心一橫,再次脫口而出,“舅媽,我知道,那天你讓我拿幾十萬給你,我沒答應,你心裏不滿。但是你再有意見,身爲我親舅媽,也不該讓流氓來騷擾我吧,你說,你到底是安的什麽心?”
“……”舅媽被我堵得說不出來。
舅舅急了,“你跟吳強有聯系?你竟然幹出這種事?!”
我再補充了一句,“舅媽,其實你們要真的有困難,做侄女的我,不可能不伸出援手,但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而且這些年,我也幫了這個家不少,自認問心無愧。幾十萬要白白送給你,真的有點爲難我,況且我真的沒有義務幫你養你弟弟一家人——”
“你給我閉嘴!”舅媽惱羞成怒了,她指着我的鼻子,眼裏盡是憤怒和痛楚,“白深深,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白眼兒狼,如果不是你舅舅和我,你能長這麽大?你早就死了!養了你這麽多年,不求你多大的回報,但你這樣沒大沒小的指責我,就不怕天打雷劈嗎?早知道這樣我不如養條狗,狗還知道看家護院……”
我咬了咬唇,“好,你說到這裏,那咱們就仔細的算一算吧。請問我這個家這麽多年,你給了我什麽‘養育之恩’?我這麽多年花的錢,全部是我爸在背後支付過的,而且還幾倍的還給了你……另外,我吃的飯菜都是外婆做的,我的衣服是我自己洗的,我住的房子,也是外婆留下來的老房子,有你的份嗎?現在這個新房,也是我花錢給你修起來的……所以我倒想問問你,你養我什麽了?!”
“……”舅媽再次目瞪口呆,臉色煞白。
舅舅震驚了一會兒,也怒了,不敢相信的問舅媽,“杜振北把深深的撫養費給了你,什麽時候?我怎麽一點不知道?你這些都瞞着我拿了他多少錢?!”
關于撫養費的事兒,杜振北當年是怕我不接受,才悄悄在背後塞給舅媽的,他之所以不讓舅舅知道,因爲舅舅當年對他也是恨之入骨,希望他徹底和我斷絕關系;另一方面,家裏一直是舅媽當家管理财政,所以他也就把撫養費定期打給了舅媽,讓舅媽幫着隐瞞,舅媽當然樂意了……也就是說,如果這些不是杜振北給舅媽塞了錢,她也不可能真的允許我在外婆家白吃白喝這麽多年,想上大學更是做夢。
舅媽被問舅舅問的崩潰了,她大聲的混亂的叫着,“我還不是爲這個家着想嗎?你看咱家一年才幾萬塊的收入,你媽每年看病又花這麽多,萱萱結個婚,我們都拿不出嫁妝來,你又這痛那痛的,我這不是走投無路了,才問她要的嘛。你是她的親舅舅,當年好心好意的救了她,收養她,她現在發達了,手裏攥着幾百個億的錢,讓她給我們幾十萬怎麽了?就算不給我,也該給你這個舅舅,或者給你媽養老吧?”
舅舅聽了,很是不可思議,臉上也有些挂不住,他瞪着舅媽,“你把我的臉都丢盡了……你搞清楚,深深可是我姐的女兒,我收養她就是天經地義,需要她什麽回報?你簡直神經病!況且她已經很懂事了,這些年該給的不該給的,給了這麽多,讓我都沒臉接了,虧你還能說出這種話!”
“媽,”白萱也忍無可忍的發話了,她眼圈绯紅,聲音哽咽,“你居然問人家要錢,你說你丢不丢人啊?!你是乞丐嗎?人家的錢憑什麽白白的給你!我雖然沒用,但還是會負責給你們養老的,你何必幹出這種缺德事啊?還有,你以爲我不知道嗎,你要了錢還不是給我那個沒出息的舅舅,我真是的恨死你了,你爲什麽總要去補貼别人,甯願虧待我和我爸也不虧了舅舅一家,他們又不是殘廢,需要你來養嗎?我爸累死累活,掙點錢全給你拿去補貼外婆那邊了,有你這樣的媽,就是給你幾百萬幾千萬都得敗光,我和爸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了,攤上你……”
白萱說完,又轉向我,像是認真又像是諷刺的,“姐,你千萬把你的錢捂緊了,千萬别給我媽,一一分都别給,一定要一毛不拔,借也不能借,不然她拿去給我舅家做慈善了!”
我沒說話,但是舅媽再次崩潰了——
“是,是我的錯,你們老的小的都看不起我,巴不得我去死,把我逼死就開心了,”她吼着舅舅,“白險峰,咱們離婚,現在就去離,你抱着你這個侄女過一輩子!”
她再吼我,“白深深,你既然這麽關心你外婆,那就把這個老東西接走,接到你身邊去照顧,别讓我來伺候!我他媽給你們白家做牛做馬一輩子,就落得這樣一個結局……”她說着就嗚嗚哭起來,硬是要逼舅舅離婚。
鬧成這個樣子,我也是沒有預料到……說到底還是錢的問題,可我,真的不想這麽便宜她。
下午韋連恒帶着外婆回來,聽到了事情的經過後,提出了一個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