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如此動情,但我全副的心思都沉浸在跟韋連恒的感情決裂裏,隻是輕歎了聲,“你上次不才跟我說要放手、不糾纏的,怎麽現在又繞回來了?累不累?”
“你們現在不正好離婚了,我可以正大光明的追求你,”說着,他快要貼到我身上來,緊緊的盯着我,壓低聲音,“你敢說你對我沒有絲毫的感覺嗎?說實話,剛才被他揍的時候,你撲過來幫我,我挺感動的,感動到忘了疼,其實我剛不還手,就是想給他錯覺。讓他真以爲我們在酒店做了——”
“你神經病!”我實在忍不住罵了句,感覺自己又被他扭曲的三觀震到了,從未見過這麽無恥的人,關鍵他無恥起來還可以如此的理所當然。
我離開他跟前,說,“不要想多了,我隻是不希望他把你打成重傷後有又去坐牢,都是一家人何必這樣自相殘殺,況且你曾經救過我的命,你身體确實沒痊愈,以人之常情來看我都不可能袖手旁觀。總之,這不能代表什麽……”
“是麽?”他更緊密的盯着我,多了些激動,“那上次我躺在醫院生死未蔔的時候,你說過的那些話呢?我可記得很清楚,尤其,你親口承認過……你是愛我的。”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都聽到了?他不是昏迷不醒沒有意識的嗎?他又騙了我?回憶起病房時的話,我頓覺有一種被扒光後的難堪。我不敢看他,轉身去,“你當時命懸一線,我不過編造這些話給你精神上支持罷了,根本沒有意義,你可以當我在念台詞。”
“但你成功讓我挺過來了,”他不依不饒的,“如果你對我沒有感情,再怎麽編也編不出這種情真意切的話。你知道嗎,你當時說完出去後,我流淚了……雖然不能動不能說,到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我拼命給自己打氣,告訴自己要挺過去,爲了你!”
他這樣的深情讓我的負罪感進一步加重,真的是越扯越亂了,我實在受不了,“你不如把我殺了算了!”
我鎮定下心神,語氣又冷又硬,“連恺,我希望我們今天這樣的談話是最後一次,我也可以給你一個明确的答案,那就是我永遠不會跟你有什麽結果,你果斷放棄吧……而且就算沒有連恒,就算我和他離婚了我跟你也不可能走到一起,真的。”
“爲什麽?”他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因爲,”我咬咬牙,看着他的眼睛脫口而出,“我并不愛你,最多隻有感動。”
“……”
聽到這個,他剛才的奕奕神采很快就暗了下去~
他僵了幾秒,低下頭去,似乎在強忍那份悲哀……随之,他不知所謂的點點頭,苦笑着,“好。我知道了。”
然後他什麽也沒再說,雙手插在褲兜裏就走了,腳步特顯沉重。我目送着他高大落寞的背影遠去,心裏并不輕松。
***
很快把心從韋連恺那裏收回來後,我糾結的還是自己的婚姻問題。
要不要再放下自尊去挽回韋連恒?再怎麽樣他是孩子的父親,我始終覺得,我們這次的矛盾雖然大,并不是不可調和的,隻是暫時性……更準确的說,我此刻的内心,對失去他的那一種恐懼,已經壓過了自尊。
所以我再一次上去找他,可是找遍了公司都不見他的人影,給他打了幾次電話都不接,再打的時候已經關機!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這天的。
在外面閑逛了很久直到天黑,帶着千瘡百孔的心,我最終還是回了家,打算在家跟他敞開心扉的談談。
可是,當我打開房門的時候,發現客廳好像空蕩蕩的,也沒聽到石賽玉逗孩子的聲音了,寶寶用的那些東西也看不到了。這個點,難道她帶孩子出去吃飯了嗎?我下意識的慌張起來,忙朝卧室走去,發現房間裏也同樣空落落的,敞開的衣櫃裏已經看不到他的任何衣物!我又跑到了外面,發現陽台上已經沒有他和石賽玉的衣服了,又跑到石賽玉的房間,被子倒是疊的整整齊齊的,可是打開櫃子已經空空如也!
我知道發生什麽了,突然就像被抽空一樣,無力的軟倒在床……那種被全世界背叛的無助感,将我緊緊包圍,縛住~
他已經狠心絕情到這個地步了?說走就走,說離婚就離婚,連一刻都等不下去了?那麽徹底……可我還在堅持什麽?一次次那麽卑微的要解釋,要挽回……殊不知,他已經鐵了心了,八匹馬都拉不回來了,爲什麽還不認清現實呢?
鑽進被窩裏,我再次哭了個昏天黑地,放聲的大哭着,一度哭得喘不過氣來……當初我媽我奶奶去世的時候我都沒哭得這麽傷心過!此時此刻,我脆弱、無助、掙紮、絕望、壓抑……所有的負面情緒充斥着身心,那麽清晰的感受着疼痛的滋味,綿綿無盡,一陣又一陣,緩不過來,找不到一個出口來發洩,在這種反反複複的折磨下,我快要瘋掉!
我就這樣度過了一個凄苦的夜,從失眠到半夢半醒,頭痛欲裂,起來喝杯水都是苦的。長這麽大,我平生第一次深刻的體會到了這種極緻的心痛……我知道,這些痛苦來源于……我對他那種深入骨髓的愛和依戀,早就把他當成了生命裏最重要的部分,一旦失去,那種鋪天蓋地的失落感,那種幻滅的、消亡的感覺,隻化作綿綿的傷痛,啃噬着我的每一根神經,讓人從生理到心理的難受~
痛定思痛後,我還是沒死,就不得不打起精神來直面現實了。
既然現在已經算是跟他斷幹淨了,我最爲放心不下的還是不到兩歲的孩子……我馬上給石賽玉打電話,可同樣的,一次又一次,她沒接,再打的時候就已經關機!看來,她現在是無條件的跟她兒子站在一條戰線上了。我在心寒之餘,又給韋連恒打電話,但根本已經打不通。我等不及了,昏頭昏腦的又去公司找他,聽秘書說他飛新加坡了!
絕望之際,我滿心隻想着奪回安安,于是又要朝韋家的别墅跑。可到半路上,想到韋家那些牛鬼蛇神的面孔,還是覺得不妥,怕到時候孩子沒見到反而惹了一身臊,于是給連雲打了個電話問情況。
“喂,連雲,”我平複着慌亂,盡量像個沒事人似的,“連恒和他媽沒有回韋家來,你看到安安了嗎?”
“啊?”她有點懵,“怎麽聽你的語氣有點不對勁兒啊?我昨天才回過家,沒看到他們在啊,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悶了下,“沒事。”
“聽說你和連恒吵架了,現在還沒和好?”她問。
“你聽誰說的?”
“哦,這個,”她沉吟了下,“是唐淩菲告訴我的。”
她進一步解釋,“好像是上周四吧,連恒給我打電話說菲菲被她前夫打傷了,讓我去醫院照顧她。我去的時候,跟菲菲閑聊時,她無意間提到說你跟連恒在鬧矛盾,冷戰什麽的。”
“哦,”我冷言冷語的說到,“唐律師受傷了,他怎麽不自己去照顧她,反而來麻煩你?”
“呵呵,”她笑了下,“他一個男人怎麽方便啊,工作又那麽忙,你放心,你家老公很懂得分寸的,你不要胡思亂想,他和唐律師沒什麽的。”
我有點疑惑,連雲爲什麽一再跟我強調韋連恒和唐律師的清白?明明我也沒問,沒有特别在意……罷了,已經跟他離婚了,管他媽跟誰呢。
從連雲這裏得不到消息,我搜了下手機上的電話号碼,無意間看到莊懷舟的名字,于是決心從他這裏尋找個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