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鵬程戴着氧氣罩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呼吸機上顯示他已經沒有了心跳,他閉着眼睛靜靜的躺在那裏,确實已經去世了!瞬間,一家老小都嗚嗚嗚的叫着喊着痛哭起來,韋天華和韋天源兩大男人邊抹眼淚邊喊爸,梁秀行保持沉默,張蕙茹哭的很誇張,像是那種農村葬禮上職業哭喪的一樣,而石賽玉,更是激動的一邊搖晃着韋鵬程的遺體,一邊撕心裂肺的喊着爸爸,好像比死了親爹還難受幾百倍,她哭着哭着,可能實在太傷心了吧,人一下就暈了過去!
我和韋連恒又趕緊去扶住她,快速的把她送去搶救……
把石賽玉安頓後,韋連恒跟着去幫忙處理後事,我雖然也挺傷心的,但畢竟幫忙的人多,我也就暫時留在這兒守着石賽玉,等她醒來。
老爺子的死來得實在太突然了,他以前雖然身體不好,但也不至于是那種緻命的病,這次據說是因爲受到太大的刺激,突發心肌梗塞,沒有搶救過來……換言之,是被韋連恺氣死的。
大家暫時都沒心情去追究韋鵬程的死因,在一開始的悲傷過後,還得振作起來處理後事。老爺子在商界影響力巨大,他的離世也算是商界的大事,所以葬禮也不能辦的太潦草。韋天華和韋天源身爲兒子,必須擔當起處理後事的責任。經過幾天的安排,老爺子的遺體才被送去火化,火化後又在家裏舉行了一個盛大的告别儀式,很多與韋家交好的上流社會的人都來參加了,氣氛雖然很悲怆,但也算是讓老爺子走得風光了。
順利下葬後,家裏的人才正式聚到了一起,商讨老爺子走後的一些事情。不過才短短的一個星期,韋天源和韋天華夫妻倆就基本上從韋鵬程去世的悲哀裏走出來,看不出半點傷感,跟平常沒什麽兩樣,而韋連歆和韋連海就更加沒心沒肺了,還有說有笑的……最最傷心的當屬石賽玉,她的眼睛早就哭的紅腫,每天想着想着就流淚,整夜整夜的失眠,沒有胃口吃飯,也沒有心情跟人說話……她還自發去給墓地給老爺子守夜,大晚上的在墓園裏什麽也不怕,就跪着跟老爺子燒燒紙,說說話,我在旁邊看着都覺得心痛……也就是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這個家裏真正關心韋鵬程的隻有她這個兒媳婦,她跟韋鵬程之間的這種感情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不僅僅是石賽玉,還有韋連恒同樣難受的不行,他在人前雖然表現的平靜,但是在三更半夜的時候,我躺在他身邊好幾次發現他其實在失眠,并且偷偷的抹着眼淚……其實他表面上雖跟韋鵬程作對,但真到了失去的這麽一天,他還是挺不舍得。
另外,深受韋鵬程疼愛的韋連雲,在那幾天同樣哭了個昏天黑地,說了很多歉疚的話,哭着責備自己以前不該忙于工作沒時間陪他,結果現在永遠沒機會了……她很愛爺爺,做不到像其他人那樣沒心沒肺,吃不下飯也笑不出來,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獨自消受着這份悲哀。
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心底自然也是無比的沉重,畢竟在這兒生活這麽久了,每天都見着的一個大活人,突然就成了永遠挂在牆上的遺像,說沒了沒沒了,想想就鼻子發酸。再說老爺子連80歲都不到,走得也實在太早了……而且韋家前不久才給死去的韋連初辦了葬禮,這又送走了韋鵬程,肯定會成爲上流社會圈子的談資,對公司的股價也産生了不小的影響。
但後事已經處理完了,大家回過神來時,一開始都把矛頭指向韋連恺了,尤其是韋天華夫婦,一直讨伐韋連恺是罪魁禍首,并紛紛質問他那天到底對老爺子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把老爺子氣斷了氣?
韋連恺面對讨伐,卻不以爲意的冷笑着,“我說了什麽話不重要,反正現在老東西已經死了,難道你們最關心的不是他的遺産繼承問題嗎,幹嘛還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豈料他剛剛說完這話,一旁的韋連恒起身來就照着他臉上狠命的揍了他一拳,揍得他退了好幾步險些摔倒在地!
梁秀行立刻尖叫起來,罵着韋連恒,“你發什麽神經啊,他傷勢都還沒痊愈,還下這麽重的手!”說着,她又去關切的扶着韋連恺,但是被韋連恺嫌惡的推開了。
韋連恒沒說話,但我心裏很清楚,他隻是憎恨韋連恺害死了爺爺氣焰還這麽嚣張,一時沒忍住才動了手。
韋連恺雖被打了,可他壓根不把這一拳放在眼裏,也不屑于再跟韋連恒起沖突,他冷笑着繼續說到,“大家都他媽别裝了,你們不都盼望着老東西死嗎,我現在實現了你們的願望呢!呵,老東西走了,留下這麽多财産,有你們争的了,趕緊的吧,墨迹什麽呀……”
他說話雖難聽,不過還是說到了好幾個人的心坎上,至少韋天華和韋天源夫婦對遺産之事的讨論是早就磨刀霍霍了。
于是,韋天華幹咳一聲,清了清嗓子,率先開口道,“爸爸走了,我身爲他的長子,以後自然應該要承擔起主持家事的責任。既然今晚人都齊了,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就好好的來讨論兩個事,第一就是分不分家的問題,第二就是遺産繼承的問題。”
“呵。”梁秀行冷笑,“韋家這麽多人,遺産繼承這一塊可不是大家關起門來讨論就可以解決的,畢竟涉及到這麽多的财産,我建議還是請律師來,在參照遺産繼承法的同時,再根據實際的情況來分配,免得日後扯皮……”
張蕙茹也呵呵笑着,“對啊,我也贊成找律師,最主要是老爺子名下的遺産實在太多了,首先得完完全全的把這些财産清算出來再說吧?”
梁秀行瞟了眼仍舊沉浸在悲哀裏,一臉生無可戀的石賽玉,強勢的說到,“至于某些人,比如說石賽玉,根本已經算是和韋家沒有關系的人,肯定是沒有資格繼承财産的,而且現在老爺子人沒了,你是不是也該滾出這個家了?”
石賽玉眼皮都沒擡,壓根不理她。
我和韋連恒呢,也同樣當她在放屁,不想起沖突。
“還有白深深也沒資格,”韋連歆也站出來譏諷道,“你不是韋家的人,别想着能分到點什麽,所以啊,小叔家裏隻有連恒一個名額,那兩個‘外人’就不用算在裏面了……”
我禁不住冷笑,何必跟腦殘一般見識呢,她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吧,反正又不是她說了算。
可正在這時,外面傳來汽車鳴笛聲。
很快,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在管家的帶領下進來了。
管家向衆人介紹他的身份,說他是韋鵬程生前聘請的律師,姓唐,唐律師,他受了韋鵬程之托,專門負責韋鵬程去世後的遺産處置問題,并說老爺子早就寫好了一封的遺囑,将遺産分配已經寫得清清楚楚,隻需向大家宣讀結果即可。
韋天華和韋天源以前也見過唐律師,因此也就歡迎他坐下來。唐律師從自己的公文包裏拿出好幾頁紙的證明材料,準備妥當後,他才以一種非常專業的口吻正式公布了遺囑的内容。
遺囑很長,聽到一半的時候,很多人就快要忍不住發火了,但還是耐着性子聽到了最後——
原來,韋鵬程在遺囑中寫到,他将自己在寶悅酒店的股權全部轉讓給石賽玉繼承,石賽玉将代替他成爲寶悅的董事長和控股股東;其次,在賽歐這邊,他又将所有的股權全部轉讓給韋連恒,以後韋連恒就正式成爲賽歐的實際控制人;
除了韋家這兩大核心産業的股份外,韋鵬程還在韋家以外的其他公司有不少的投資,什麽合資啊,參股啊,控股的啊,涉及了好幾個行業,每年也是一筆很大的收益,在遺囑中,韋鵬程把這部分額外的投資分了三部分給了韋天華、韋天源和石賽玉。雖然從份額上看似是平分,但是那些收益好的,有前景的公司股份都給了石賽玉,而那些收益差的,甚至是虧損的企業股份卻給了韋天華和韋天源;
再說房産部分,韋鵬程在全球很多個地方都有房産,總價值超過應該好幾十個億了,他在遺囑中把這些房産分給了孫子輩的人,其中韋連雲、韋連恒、韋連初三人得到的都是那種熱門城市黃金地段的、總價值和升值潛力巨大的房産,而韋連海和韋連歆隻分的了幾處國内的普通住宅;
最後就是韋家這個大别墅和韋鵬程銀行賬戶裏的十幾億的存款了,這個部分倒是分得比較公平,以家庭爲單位,三家平分……
哎,這可真是有命掙錢沒命花啊!
當我驚異于韋鵬程竟然擁有如此巨額的财富時,大家已經吵起來了——
“莫名其妙!這老東西有病嗎?”
“這到底什麽時候寫的遺囑?确定是他親自口述的嗎?”
“老東西不會是中邪了吧?太偏心了,太不公平了!
“她石賽玉憑什麽?憑什麽!”
“屁的遺囑!肯定是造假的!”
“我不同意!絕不同意!絕不同意!”
“爺爺太偏心了,爲什麽隻給我這麽一點……”
“……”
韋天華和梁秀行張蕙茹他們都在激烈的争論着,質問着唐律師,而石賽玉其實對這樣的分配也覺得很意外,她甚至也連問唐律師是不是弄錯了?
唐律師很鎮定、很冷靜的回答着大家的疑問,他一一亮出了各種證據,尤其是韋鵬程親筆簽名的遺囑,甚至還提供了他口述遺囑時候的錄音,反正證明了這是一份具備法律效力的真實的遺囑,要求大家嚴格按照上面的要求執行。
但是誰信呢?
幾個人吵得異常激烈,又是懷疑筆迹作假,又是懷孕錄音作假的,要不就懷疑爺爺立遺囑時精神不正常,然後又說要調查他的病情不會導緻精神錯亂而做出這種決定……吵來吵去,最後所有的矛頭就指向了石賽玉!
“用腳都想的到了,就是石賽玉這個賤人搞的鬼!”梁秀行現在沒人壓着她了,她就開始公開跟石賽玉撕逼了,她指着石賽玉破口大罵,“你每天跟老東西形影不離,你敢說這不是你僞造的嗎?不是你逼迫的嗎?從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女人,把韋家所有人的心血都霸占了,你以爲你聯合老東西做出這份見鬼的遺囑,你就能得到一切嗎,做夢!”
“就是,就是,”張蕙茹當然也氣得發抖,立馬和梁站在同一條戰線罵道,“石賽玉,平時看你默默無聞老老實實的,卻原來是最歹毒的一個人,居然先下手用這種下三濫的方法來奪走韋家的一切,你簡直太卑鄙了!”
石賽玉一直沉浸在悲哀裏的,縱然被這樣指着鼻子罵,她也沒有太大的感覺,她隻是淡淡的說,“我對爸爸這份遺囑一無所知,從未做過你們口中的卑鄙之事,信不信由你們。”
“好個一無所知!”梁秀行幾乎是沖她咆哮了,然後她逼視了她幾秒,又冷笑道,“我知道了,我終于知道原因了,爲什麽老東西這麽偏心你,說白了不就因爲你是他的女人嗎!不就是他睡了你嗎!這個老風流鬼……”
“啪!”石賽玉擡手就給了梁秀行一個響亮的耳光!
所有人都呆住,石賽玉居然打人了,這是從來沒有的……
梁秀行懵了幾秒後,她瞬間就像一隻兇猛的獅子一樣想要還手,但很快被一邊的韋連恒鉗住了手。韋連恒捏的梁秀行一陣哇哇大叫後,毫不客氣的把她推到在地,冷聲警告道,“趕緊給我收回你賤嘴裏那些髒話,不然抽死你!”
“你敢……”梁秀行被韋連恒教訓後,更加氣惱,她對坐在角落裏默默抽煙的韋連恺叫到,“連恺,你媽我被欺負成這樣,你不來幫忙嗎?”
韋連恺慢悠悠的吐着眼圈,不屑了說了句,“關我屁事。”
她氣得快吐血,又看向韋天源,可憐兮兮的說,“天源……”
但是韋天源也隻是白了她一眼,沒有幫她。
反倒是張蕙茹插進來說到,“我認爲秀行的說得對,老東西肯定和這個女人有奸情,百分之百可以确定了!我想破腦子也想不出來老東西偏心的其他原因,肯定是跟她早就有一腿了……你們看老爺子死的時候,她哭的跟個什麽似的,每天失魂落魄的,好像隻有她才傷心似的,原來她根本早就和老東西……我天啊!天啊!”
就連韋天華也不服氣的幫腔到,“我就說嘛,媽去了這麽多年,怎麽爸都沒再找一個,看來是早就找到女人了,竟然對自己兒媳婦兒下手,太他媽丢人了……”
韋天源聽不下去,說了句,“你們就别胡說八道了,爸爸才走了沒幾天,屍骨未寒,你們這樣侮辱他的人格讓他在地下怎麽心安啊!他做出這樣的決定總有他自己的道理,我看我們誰也别争了,就按遺囑上要求的去分配。”
“你他媽說得倒是輕松!”梁秀行立刻罵韋天源,“你當然沒什麽意見了,你現在看到這個婊子分得了這麽多的遺産,你已經迫不及待的要跟我離婚,然後和這個婊子結婚了吧!?”
“好了别說了,”石賽玉忍無可忍的說到,“都别吵了,我會把爸爸多分給我的那部分都拿出來還給你們,不會多吞一分,可以了嗎?”
“真的?”張蕙茹和韋天華眼睛都亮了。
“那唐律師盡快去幫忙辦下手續,重新修改遺囑。”梁秀行說到。
唐律師卻說,“不好意思,我沒有任何權利修改遺囑,會嚴格按照韋董事長的要求去執行。既然已經向大家公布了遺囑的結果,我就先走一步了,等你們商量好了,後續我會在法律上協助你們辦理相關的轉讓手續。”
說完,唐律師就走了,估計他也是在這個吵吵鬧鬧的環境裏呆不下去了吧。
然後又是新一輪的争吵,除了韋天華夫妻和梁秀行外,韋連歆和韋連海因爲受到了不公正待遇,也加進來吵,各種圍攻石賽玉,可就在石賽玉決心真的要還回多的的财産時,韋連恒卻發話了——
他先是對石賽玉說到,“還什麽還?!爺爺是何等精明的人,他能做出這樣的決定自然是經過深思熟慮。這些本就是我們應得的,你花不完可以拿去做慈善,給這些人做什麽?腦子有坑嗎?!”
責備完石賽玉,他又強勢的對那些争吵的人說到,“搞清楚,在我們這個小家,是我做主,你們有什麽不滿的沖着我來就行,别跟我媽嚷嚷,她做不了主!”
此話一出,其他人都有些僵住了……因爲他們知道,韋連恒确實不好對付,或許單單針對石賽玉是真的沒有用的。
于是,梁秀行又把目光轉向了角落裏的韋連恺,她像是抓住救星似的說到,“連恺,你也出來說兩句啊,你是我們的兒子,也是韋家重要的一份子,現在你爺爺除了給你幾個破房子什麽都沒給你,你就沒什麽意見嗎?我跟你爸都老了,以後家裏也要由你做主了,你給我拿出點氣勢來,别被某些人壓下去了……”
“是啊,”張蕙茹也趕緊撺掇,“連恺,你看你這些年遭受了這麽多的苦,怎麽說也該多分點吧,你既然這麽聰明,也出來幫忙出出主意呗!”
豈料韋連恺冷哼了聲,慢慢的把煙頭泯滅在煙灰缸裏後,沉聲說到,“你們想拿我當槍使,是吧?”
“不妨告訴你們實情——”韋連恺淡淡的說,“我早就收購了寶悅其他股東的股份,超越了韋鵬程的份額,現在是寶悅的控股股東,再加上在賽歐又是第二大股東,我擁有的,也不少了,不能太貪心是不是?”
“什麽?”梁秀行驚訝又驚喜,“你已經控股寶悅了?什麽時候的事?”
“……”韋連恺又慢條斯理的說,“這跟你無關。”
“怎麽能說跟我無關呢?我是你媽啊。”
韋連恺又哼了聲,不屑的冷笑,“是嗎?我媽?多麽輕松的一句話。”他用陰鸷的眼神瞪着梁秀行,“以後别再跟我有聯系,我惡心。”
然後,他又對其他人說到,“在我眼裏,你們不過就是一群瘋狗在相互撕咬罷了,别他媽把我扯進來!”說完,他就又吩咐人把他的行李搬出來,他要連夜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