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對我,完全恢複了最初的強勢與刻薄,本來長得就是刻薄相,說話還這麽霸道,所以一般人都有些怕她,不敢親近她。不知道她本性如此,還是因爲韋連初的車禍變故,讓她變得這麽咄咄逼人,不可理喻?
我隻能乖乖點頭,也不會和她對峙,但内心裏還是不會懼憚她的,隻不過是出于一種基本的尊重吧,誰讓我自己選擇了這條路呢。她再怎麽難對付,但是跟汪虹比起來,還是好多了。
“媽你放心吧,”我聲音軟綿綿的回到,“剛才的高任飛真的隻是我的朋友,他見我搬家過來東西太多,順路幫個忙而已,不是你想得那樣。我這才剛剛跟連初結婚,怎麽可能會做那種不要臉的事呢?”
“剛剛結婚,你不會做?”她扣着字眼爲難我,“意思是你以後時間久了,就會想着紅杏出牆了?”
不等我再回答,她又強勢的收尾,“最後别讓我看到第二次!去給連初洗澡,洗完一起下來吃晚飯。”
我點頭離去。
現在正是晚上六七點的時候,按照韋家的規矩,一家人都會聚在一起吃晚餐,有事情回不來的就在外面吃,但是比較看重家庭的韋鵬程,十有八九都會回來。據說他今晚可能8點過才到家,所以晚餐就推遲到等他回來再說。
另外,因爲韋家核心的産業是全世界連鎖的一個知名五星級酒店品牌,平時主要是韋鵬程、韋天華、韋天源三父子在主持管理;而賽歐郵輪呢,因爲當初由已故的韋天歐創立,所以理所當然是韋連恒在經營,但是梁秀行這邊又想去插一腳,便把重心也放在了賽歐;
而石賽玉,雖然老公多年前已去世,但她一直深受公公韋鵬程的疼愛和器重,這麽多年也沒有離開過韋家,沒有重新嫁人,一直都是韋鵬程的‘特别助理’,相當于輔助韋鵬程處理集團的重要工作事項,負責安排他的一切行程,是韋鵬程身邊最爲信任和忠誠的人。
韋家的其他人呢,韋連歆才22歲,剛從國外某個野雞大學留學回來,每天跟朋友各種吃喝玩樂,還沒有工作的打算;韋連海25歲,典型的纨绔子弟,同樣是滿世界玩鬧,在賽歐挂名總經理做了一段時間,幹不下來被趕出來以後,基本也是無所事事的狀态;韋連雲呢,是韋家孫輩的第一個孩子,韋家的大小姐,很神秘,我也從沒見過,聽說她好像在警局還是法院工作,比較忙,忙的我當初的婚禮都沒來參加,也很少回家……愛嚼舌根的張蕙茹呢,沒什麽工作能力,也從未參與過公司的經營,隻是在家相夫教子,過着悠閑的豪門貴婦的生活,不用勞心費力,她活的最潇灑。
韋連初,特殊情況,就更不用說了。梁秀行原本爲他找了個人專門看着他的行蹤,每天24小時盯着他,但現在我嫁過來了,這工作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走到卧室外面,就聽到韋連初在房間彈奏吉他的聲音,是有些傷感的曲調,聽得我有些動容……我愣了十幾秒,才輕輕的推開門,剛進門,那聲音就戛然而止。
“深深!”他見到我就立刻歡快的從床上下來,看着我的時候,眼神裏充滿了殷切的期待,他走到我面前來,伸了伸手,想碰我,但是又縮了回去,好像怕我生氣。
他明明很高的,有一米八幾,也很壯實,但他總是弓着背,沒有一點氣勢。呵呵,我想的太多了,他的智商擺在這裏,能說清楚話已經很不錯了,還能要求那麽高嗎?
我也給了他一個安撫似的淺笑,淡淡的說,“走吧,我帶去你洗澡。”
即便已經舉行了婚禮,可我完全沒有把他當丈夫的感覺……在我的定義裏,我一直當自己是梁秀行請的護工,幫着照顧他有缺陷的兒子而已,所謂夫妻隻不過是一種稱呼罷了。
不僅不把他當丈夫,我更沒把他當個男人,也不覺得跟他共處一室有什麽尴尬别扭和不便之處,他在我眼裏,就是個小孩,一個長得高高壯壯的小男孩而已。
所以我幫他找好了換洗的衣服,再毫不避諱的把他推進浴室,給他放好了水,又幫他脫衣服……可是,當我剛把他的上衣脫去,都還沒動褲子的時候,我無意間朝他下面瞟了眼……
我沒仔細看,不知道是因爲他下面本來就那啥,所以穿牛仔褲顯得更凸一些,還是他有了反應?我不敢往更深處去想……按理說,他既然智商隻有幾歲,那肯定不該有反應的,但是……
“深深你出去好不好?”他忽然害羞的背過身去,“人家喜歡自己洗澡,羞羞~”
“哦,”
既然他都這麽提出來了,我也就理所當然的走出了浴室。讓我更加想不通的是,我剛剛走出浴室,想着他一個人洗會不會不安全,準備敞着門時,他卻立馬關上了門,把自己關在裏面!
一個人在屋子裏挺無聊的,我便開始收拾自己搬過來的衣物,把該挂的挂起來,該疊的疊起來。我打開卧室的大衣櫃,裏面有很多未連初的衣服,都被保姆收拾的整整齊齊的。我不禁感慨,傻子就算有錢也能活得很精緻,而那些又窮又傻沒人照顧的,就隻能每天穿得破破爛爛,跟剛學步的孩童一樣,留着口水,渾身髒兮兮,不忍直視。
還好,韋連初有錢,可以做一個體面的傻子。
收拾衣服的時候,我打開一個抽屜,發現裏面有一本相冊,好奇的打開一看,全部都是韋連初以前的照片,厚厚的一本,從剛出生到20歲的時候吧?
我特别看了下他17歲到20歲成年但智力還正常的時候的照片,是去國外遊玩的,還有在耶魯大學留學的,以及跟某個年輕女孩應該是他當時女朋友的合影……這時候的他,看起來青澀帥氣,但那眼神卻是那麽的堅毅、高傲,他雙手抱在胸前,斜倚在樹上,整個的氣質神态完全跟正常人一模一樣,還有些邪魅和不羁的感覺,妥妥的霸道總裁初長成……如果他沒出事的話,長到現在,應該跟韋連恒不相上下了。
看着這些照片,不僅僅是梁秀行和韋天源會傷感,就連我這個外人,看得多了,也不免多了許多的感傷。那本來是他們引以爲傲的兒子,本來可以成爲他們最好的繼承人,卻因爲一場車禍毀滅了一切。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已經洗完澡出來了,還洗了頭。
我主動替他把頭發吹幹,眼看快到吃晚飯的時間了,又帶着他下樓去……
可是,我走下樓梯才沒幾步,就聽到大嗓門的張媽在門口喊着,“哇,二少爺是要搬回來住了嗎?回來的好巧,馬上就要開飯了呢,我去給你炒個你最愛吃的紅燒肉!”
二少爺?韋連恒?是的,他是在韋連雲之後第二個出生的孫子,所以是‘二少爺’。
這時,隻見兩三個男的搬運工搬着一些行李朝樓上走去,累得滿頭大汗……
這什麽意思?韋連恒要搬回韋家來住了?
看來,說把他送到牢裏關兩年,也不過是一句威脅罷了,這才第二天,他又大模大樣的踏進了韋家的大門。
我忐忐忑忑的下了樓,客廳裏已經坐了些人,張惠茹和梁秀行都在,韋天華也回來了,就連韋連海這種每天見不着人影的,都在跟保姆說說笑笑問今晚做了哪些菜。
這個時候,韋連恒高大而寂寥的身影,進入了客廳。
他一手插在褲兜裏,整個人冷冰冰的,一言不發又若無其事的走進來,并且把客廳裏的幾人當空氣一樣,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我背對着他坐着,沒有跟他有任何的接觸,心髒狂跳着,就怕他又當面對我做出讓我難堪的事,我在心裏醞釀着應對的方式……意外的是,他也沒有理我,直接上了樓。
瞟了下他上樓的背影,張惠茹撇撇嘴,說到,“居然搬回來住了,以後家裏恐怕又是雞犬不甯了。我看老爺子遲早被他氣死,呵,開口閉口送他去警察局,這不還是給放回來了嘛。”
梁秀行也冷哼了聲,接話到,“老爺子随口一句氣話你也信,平時張嘴閉嘴畜生的罵,其實心裏不知道多寶貝這個‘畜生’呢,還有那畜生的媽一天到晚待在老爺子身邊,随便美言兩句就說得老爺子松口了,你能把他怎麽樣?媽的,這種老東西當面一視同仁,背後不知道給這兩母子多少好處!”
“哎,你……别說的這麽難聽嘛。”張蕙茹的意思是旁邊還坐着我,被我聽到不好。
“這有什麽?”梁秀行大言不慚的說,“深深是我兒媳婦,是我的人,有什麽聽不得的?”
正在這時,韋連恒又從樓下下來了,他換了件便裝,穿着一雙拖鞋下來……
這一回,他同樣看都沒看我一眼,直接奔向餐廳裏,那餐桌上已經擺了好幾個菜,就等老爺子和其他幾個人回來就開飯了。
韋連恒不管那麽多,他一個人在大餐桌上坐下來,拿着面前的碗筷就開始夾菜吃,一隻手把碗遞給身邊的保姆,讓保姆給添點飯過來。保姆雖然有點難堪,不過還是去給他盛了一碗飯過來,放在他的面前。
就這樣,他坐在空無一人餐桌上,不等爺爺和其他的長輩同輩,像個大爺一樣坐在那兒,旁若無人的吃起晚飯來了,每個菜都去夾一點來嘗嘗,還大口的吃着飯,看起來食欲很好的樣子……這任性霸道的樣子,我也是看醉了。
然後,我身邊的兩個女人又有談資了。
尤其是張惠茹,她恨恨的看着韋連恒不可一世的樣子,小聲道,“你看看,太沒教養了,不知道石賽玉怎麽會教出這種孽種出來!我家的連海,雖然不太上進,但至少知道尊卑長幼,在他爺爺面前也是恭敬有加,哪像他啊!”
梁秀行再次冷笑,“你說這些有什麽用呢,他有這個底氣看不起我們,因爲他随時可以脫離韋家自立門戶。但是你兒子,能嗎?”
“嘿,你有病啊,聊的好好的,你又攻擊我兒子幹嘛?你兒子不是更沒用嗎?”
梁秀行也沒生氣,懶得再理她,自己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