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我剛剛喊出這幾句,身子忽然被一個人拽開,我驚得回頭一看,居然是韋連海!他怎麽又出現在這裏??
“每次都是你,白深深!”韋連海把我拉開推倒在地,兇神惡煞的說到,“我告訴你,你他媽最好少管閑事!”
說完,他又在人群裏大聲吆喝,“打死他!這種社會的敗類,死了才好!快,用力打,弄死他……”
這個時候,韋連初已經完全起不來了,被人控制在地,挨着各種拳打腳踢,如果再不阻止的話,他不死都會是重傷了!
我管不了這麽多,馬上拿出手機來撥打110。還沒打通的時候,韋連海又給我搶了去,把手機扔在地上,故意用周圍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你居然還幫着報警,是不是跟他一夥的?!”
他這話一出,有幾人就鄙夷的朝我看過來,其中一個大媽指責我,“你報什麽警啊,這個男人被打死都活該,現在的人販子最可惡了,又不能判死刑,不如我們人民群衆自己打死他!”
“什麽,人販子?”
“你還不知道嗎,”大媽說,“他偷人家的小孩,被當場抓住了,所以大家都看不過去來打他……哎,真是看不出來啊,這個人長得還是一表人才的,做點什麽不好,去做人販子,就是該死!”
原來韋連初被打,是因爲去偷人家的小孩,被當成人販子毆打……他腦子有問題,在大家上看到可愛的孩子,是有可能去抱來玩,但是,韋連海爲何又出現在這兒?
我看到韋連海在圍觀的人群裏面,還在高聲吆喝着打死韋連初,好像興奮的不得了……我幾乎一下就明白了,跑過去拍了下韋連海的背,怒問,“是不是你故意陷害他的?你明知道他腦子有問題,又捉弄他,害他被打……”
“是又怎麽樣?”韋連海吊兒郎當大言不慚的說到,“我就是喜歡捉弄他,他活該!你管得着嗎?”
“我……”眼看韋連初快要不行,我不顧一切的沖人群裏吼着,“你們不要打了,這個人真的是傻子,他智力有問題,你們放了他吧……”
吼完這些,我馬上又給梁秀行打電話。
梁秀行那邊很快接通,“喂,是深深??”
“對,梁總。你快來一下,我剛看到你家的韋少爺正在被人瘋狂的毆打,特别吓人……”
“在哪裏??”梁秀行驚呼出來,完全是用吼的,“你讓那些人住手啊,在哪裏我馬上過來!”
我給她報了地址,挂了電話,再回頭來的時候,已經有幾個商場的保安出來制止了他們的毆打,韋連初躺在地上,滿臉的鮮血,隻能微微的動彈了……
我抓緊時間撥打了120,再來到韋連初的面前,叫着他的名字,他還有點意識,吃力的擡眼來看到是我,一下哭起來,“姐姐,我好痛,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起不來……姐姐,你救救我,救救我,姐姐……”
“好,你先别動,”我拿出紙巾爲他擦了擦他嘴角溢出來的鮮血,很是心疼。
十幾分鍾後,受傷的韋連初被即使送往醫院救治,而梁秀行也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經過一系列的檢查,韋連初渾身都是傷,還有些腦震蕩的症狀,傷的比較重,躺在病床上起不來。
梁秀行看到自己兒子被傷成這樣,更是吓得眼淚直流……經過驚心動魄的一番救治後,韋連初被轉入普通病房裏,在輸液的同時,沉沉睡去,梁秀行終于停頓下來,稍稍松了一口氣。
而我呢,來到醫院裏,就這樣被動的跟着跑上跑下。畢竟是我送到醫院的,而梁秀行又隻有一個人,傷心過度,渾渾噩噩的,沒有我不行。所以她沒發話,我還真不好說離開的話。
經過咨詢醫生沒什麽大礙後,梁秀行又拉着我坐在VIP病房外面的客廳裏,“深深,你先别走,我有很重要的話對你說。”
“好。”我硬着頭皮聽她到底說啥。
“深深,”她目光慈和的望着我,還親切的在我手背上了拍了下,“我真的無法表達心裏對你的感激之情,這樣要不是你,可能我會永遠失去連初了,謝謝你,及時給我打電話……”
“呃,”面對她這番感謝,我隻能泛泛的說着不客氣。
“哎,連初這種情況,要是沒人看住的話,經常都會出去闖禍,我每天給他收拾爛攤子都忙不過來……時間久了,真的是心力交瘁。”
“确實。”我聽着梁秀行的傾訴,也有點心酸,覺得她挺可憐的,雖然有錢有勢,渾身名牌,啥都不缺,但親生兒子卻變成這樣,難怪她看起來比石賽玉要蒼老好多,眼角皺紋很深,頭發都有些斑白了。
我在考慮,要不要告訴她,這次是韋連海搞的鬼呢?包括他上次在地下車庫裏侮辱韋連初,這種行爲實在太惡劣了,連我這個外人看了都恨得牙癢癢。
可是轉念一想,我幹嘛管的這麽寬呢?梁秀行已經夠悲哀的了,如果讓她知道自己兒子被侄子這般欺負,她可能又氣的不得了,到時候一家人矛盾又升級了……算了吧,沒必要去挑撥人家的家庭關系。與我無關。
梁秀行又歎了一口氣,低沉傷感的說到,“有時候,我在想,如果老天願意把原來那個健康聰明的兒子還給我,把我這條命拿去我都毫無怨言……你知道嗎,深深,每當我看到那些社會最底層的人生活得很艱辛時,我一點不覺得他們可憐,我反而很羨慕他們,他們過得再苦再累都比我幸福,因爲他們的孩子是健康的,智力正常的……真的,我走在大街上,看到的每一個人都比我幸福……”
她說着說着,眼眶又紅了。她偏過頭去,用紙巾稍稍擦了下溢出來的眼淚……
我想了半晌,竟找不到合适的話來安慰她,總覺得每個字都很蒼白,一旦措辭不當,就會變成在她傷口上撒鹽,所以我想來想去,隻能小心翼翼的說到,“梁總您别太悲觀了,說不定有奇迹呢,說不定他以後會慢慢的恢複呢,隻要進行相關的康複訓練,是可以改善的。而且你換個想法,在這壓力巨大的社會裏,他可以活得那麽單純,沒有什麽煩惱,不是更好嗎?”
她稍稍埋着頭,像是在思考什麽,沉默了幾分鍾,沉默到我坐在旁邊都有些尴尬了,卻又找不到合适的話題來化解。
“我一直擔心一個問題,以後我老了,死了,他該怎麽辦?”她聲音低沉,說得平靜而感傷,“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我這個做媽的才能完全包容他,深深的愛着他,連他爸都沒把他放心上……呵呵,是啊,誰會對一個傻子有耐心呢。”
她喃喃自語般的說完,忽然就把目光緊緊的鎖在我的臉上,一瞬不瞬的盯着我……我悶了下,有點承受不住她這樣詭異的眼神,隻能别開臉去。
“深深,”她忽然抓住了我的手,把我吓了一跳!
“我想求你答應我一件事,這件事讓我難以啓齒,但是……看到你幾次三番的碰到連初,跟他這麽有緣分,我覺得我必須要說出來了……”
“什麽?”我有些明白,突然就緊張起來。
“你——”她無意識的抓緊了我的手,似乎要把我看穿,表情有些糾結。
“說吧。”
“深深,我真的很喜歡你,你能不能做我的兒媳婦,跟連初結婚……?”她終于說了出來。
“……”
我立即愣住,自己都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臉色在慢慢的變化,不知道是變紅還是變白……
“這個,”我愣了幾秒就平靜下來,故作鎮定的說,“梁總,還是不要開這樣的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深深,我知道我這個提議可能吓到了你,所以我也是把這想法醞釀了很久,猶豫了好幾個月,才在今天跟你開了這個口……”
她不等我回答,又深情的補充到,“我也五十多歲了,不能照顧連初一輩子,我就想提前給他找一個老婆,能夠真心實意待他,以後可以代我照料他的後半生。我真的無法想象,等我走了以後,沒有人管他了,他跑到外面迷了路,再也回不來……”
說實話,一般人給我向我提這樣的要求,我隻當對方是個傻逼不予理睬,但梁秀行把氣氛渲染的這麽悲哀,我再怎麽生氣,也沒法馬上拍桌而起,隻是埋着頭,不說話。
“怎麽樣,”她總結性的問,“深深,能不能說說你的想法。”
我搖搖頭,僵硬的笑了笑,“我沒有什麽想法。梁總,我覺得這件事對我來講,是沒有商量的餘地……我不會答應,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