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武戰還真上奏章請示了,自然這個法子引起了騷亂,大臣們紛紛竊竊私語,大多數還是認爲太荒唐了,哪有爲了剿滅一窩匪徒,就燒了一整座山的,那要是燒起來可不是小事!
可想而知,反對的是占大多數的,很多人因爲之前支持過武戰,也不好反對,就閉嘴不言,站中立。
皇上拇指摩挲着扳指,也有些摸不清頭腦:“還不至于燒山這麽嚴重吧?”
“請皇上相信臣,臣有分寸,絕不會造成什麽損失和其他後果。”
“臣反對!”季枞英出列:“若是這樣的法子,誰不會?皇上還需特意讓你去?人人都說現在朝中打仗無人能及你,現在看來,也是誇大其詞!”
“誰都會,但不見得誰都能想得到。”武戰淡淡道:“會打仗,計策甚至勝過武力的重要性,把計策說出來,确實誰都能做到,但難的不就是在怎麽想到的嗎?”
這,這是一個武将嗎?季枞英竟然被堵得有些無法接話:“總之爲了幾個匪徒,燒毀那麽大一座山,實在是不明智!皇上萬不能準許啊!”
“大家都認爲不妥,那臣也實在是不知還有什麽好辦法了,強攻保守估計,最少也得損失幾千将士的。”武戰一拱手:“但這朝堂放眼看去,會打仗的真是屈指可數,若大家實在覺得武某這個法子不行,那武戰向皇上舉薦一人!”
“哦?誰?”
武戰一挑眉:“魏子淇!”
“魏子淇?就是,魏嶺那兒子?”皇上問。
“是。”武戰道:“在臣手下,說來經驗最多,打仗最在行的,也就隻有他了,既然大家都不放心臣,不如把這個機會給他,若是他能在十天内攻下東梁山,傷亡士兵又不超出兩千人,臣願意把現在的位置拱手相讓!”
二王爺都沒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武戰笑着對他點了點頭,一向淡然的元鑒也皺了皺眉,不動神色的看了眼季枞英,本也沒什麽奇怪,但一直關注他的武戰當然就注意到了,接着季枞英就又說話了。
“自己做不到就推給屬下,這算什麽?再說這事責任在你,是皇上給你将功補過的機會,若你自己不要,是不是先得讓皇上把你失職的罪辦了?”
“右相大人這話就沒道理了,讓下官去做,又挑三揀四不滿意,下官不去辦,又說我是在推诿,依右相的意思,到底該如何?”
“行了,都别争了。”皇上頭疼的揉揉眉心:“這個燒山,就有些行不通了,或者,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既然如此,先用你的法子,朕拟旨,讓那個魏子淇帶兵,限令十天内攻下東梁山!”
說罷皇上已經一揮袖:“退朝吧!”
一次兩次就罷了,皇上對武戰的看重,眼沒瞎的這次都看出來了,之前赦免了也就罷了,昨日沒追究,今天又順了他的意思,難不成真就是因爲武戰那個已經辭官了的爹?皇上就這麽倚重?
武戰不管其他人怎麽想,反正現在這個問題丢給魏子淇了,他們是犧牲盟友,還是由魏子淇來擔這個責任,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魏子淇接到聖旨的時候也傻眼了,怎麽也沒想到武戰會把這燙手山芋丢給自己,但眼下也隻能接下聖旨,都沒先制定什麽計策,先跑回府了,可想而知他是去找誰了,畢竟這事兒也不是他一個人能做主的。
衛明瑤也壓根沒想到武戰這麽狡猾:“主子就在朝堂上,怎麽會讓皇上就聽武戰的話,下了這種旨意?”
魏子淇語氣有些不滿:“主子什麽都好,就是過分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皇上面前一向是又安分又不多話的,讓他開口爲誰說句話,那得多難!”
衛明瑤嘴角抽了抽:“那是他自以爲傲的東西,你可别亂說!”
“我不說,那現在怎麽辦?真把東梁山都剿滅了?”
衛明瑤沉思了會兒:“這事兒我也做不了主,要是你辦不成,皇上會處置你?”
“肯定的!”魏子淇将手放在她的腰上:“不然你以爲武戰做什麽非要安在我頭上?不就是給我穿小鞋嗎?”
“沒道理呀!”衛明瑤道:“這本來就是他這個頭兒的責任,他自己搞不定推給你,你就算沒完成也算情有可原,皇上不會越過他來辦你吧?”
“你真覺得不可能?”魏子淇反問:“那你說皇上反常的情況還少嗎?若真是按照常理,他現在根本就不可能安穩的待在這個位置了!他爹一定不是個簡單人物,我覺得主子其實應該拉攏他,而不是想拉他下來,雖然我倆不對付,但我也不能不承認,武戰是個很聰明很有本事的将領,主子想控制軍隊,軍隊中,最會打仗的可不是元将軍,也不是我爹,而是他!”
“你别忘了!他可是我的仇人!我絕不會與他爲伍!況且主子有自己的考量,你以爲武戰真那麽好拉攏?他那麽容易會臣服于誰?可别忘了上一個拉攏了他的太子是什麽下場!”
“所以呢!現在到底怎麽辦?”魏子淇有些煩躁道:“這下倒好,搞什麽襲擊啊!沒讓武戰遭殃,倒惹到了我身上!”
“我覺得,其實剿滅也倒不是不行。”衛明瑤臉長的漂亮,但說的話卻狠毒:“他們本來就是草寇,主子也就是利用利用,其實也并不特别可靠,若是落在武戰手裏,說不準會壞事,反正也用完了,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這行嗎?”連魏子淇都有些猶豫:“畢竟他們也算爲主子做事,而且,我們要是真動了手,他們惱羞成怒,豈不是更容易出賣我們?”
“所以就得讓他們沒有說出口的機會!”衛明瑤手指繞着魏子淇的黑發把玩兒:“爲主子做事這種機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隻有東梁山那幾個當家知道,小喽喽不足爲懼,所以隻要想辦法把他們幾個滅了口,剩下的自然就不怕了!”
“那也不容易啊!每次見面他們又不全都出來,隻要殺一個,他們感覺不對,一定會出賣我們,反正他們是土匪也不怕什麽名聲,但主子可就完了。”
“呵呵。”衛明瑤用手在桌上沾了一點白色的粉:“你忘了我們是靠什麽控制他們了?隻要用這個謊騙引誘他們,再給他們一些虛假信息,那也就不是什麽難事了!”
“我發現你真是我的福星!”魏子淇忍不住毛手毛腳:“每次遇見難題你都能幫我想出辦法!”
“起開!”衛明瑤嬌嗔一聲:“正經點,這說正事呢!”
魏子淇悻悻的停了手:“那接下來呢?你去說服主子?”
“嗯,交給我吧!”衛明瑤看着這燭火搖曳的密室:“什麽時候我才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長陵?什麽時候才能走到武戰和胡蔓的面前,讓他們求着我饒了他們!”
魏子淇安慰她:“會有這麽一天的!主子不是答應過你嗎?到時候會将他們交給你發落!還有當時一手将你推入深淵的三王爺,一個都逃不了!”
衛明瑤笑了笑,眼底全是冷意:“說得對,我這麽苦苦煎熬,爲的就是這一天!”
“那寫信吧!我讓人給主子送過去。”
衛明瑤坐下鋪開紙筆,開始将自己的想法和想出來的辦法寫下來,然後裝進信封:“主子這個人是沒什麽憐憫之心的,隻要那幫匪徒對他沒有用處,我想他不介意除掉的!不然當時他也不會就看着皇上下旨交給你了,做的好了,說不定這對你也是個好事。”
魏子淇點了點頭,拿着信讓下人送到了二王府,元鑒正在後院喂魚呢,看見信上的筆迹,隻留下了鄧宇,揮退其他下人才打開信,看完後笑了笑,遞給身後的鄧宇。
鄧宇快速看完後,皺起眉:“這…這不太好吧?他們可是爲爺您做事的!而且快一千号人,也不是什麽小數目啊!”
元鑒悠悠道:“一千号人算什麽?若是魏子淇這次将他們剿滅,可别忘了武戰答應的,願意讓出位置,就等于我們控制了長陵駐軍,那可是兩萬人!”
鄧宇一想也有道理:“那怎麽辦?就任由他去?”
元鑒撒了一把魚糧:“草莽之輩,不能信任,若是這次不動他們,那魏子淇就懸了,他的位置若是再低,那對我們的用處就大打折扣!軍隊中可沒比他更好的人選了。”
“屬下明白了。”鄧宇點點頭:“那也隻能怪他們命不好,非但沒讓武戰被處置,還拉了魏子淇下水。”
“你去好好調查一下這個武林川!原名叫戚遠的,以前到底是做什麽,有什麽特殊的情況?爲何自從他出現,父皇就那麽縱容這個武戰?”
鄧宇答應下來:“屬下知道了,不過屬下覺得,王爺不妨進宮去叨擾一下娘娘?她畢竟跟着皇上時間久,應該更知道這個人多一些。”
元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母後最近也學着皇後抄經念佛,本王就沒好去打擾她,準備下轎攆吧!一會兒就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