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武原靠近一步:“事關重大,一個閃失,可能就是報仇不成反丢命的下場,而且當初我們都認爲仇人是三王爺,他還是你的表哥…所以不管于情于理,到時候隻會令你爲難。”
榮婉臉色緩和了些:“除了這件事,你還有沒有瞞我的?”
武原忙擺手表清白:“絕對沒了!哪有那麽多秘密,就算有,也不是關于我的了。”
榮婉走了幾步在旁邊的亭子裏坐下:“段…武原,感覺換了名字,跟換了個人一樣。”
“可别這麽說。”武原心累啊:“名字雖然改了,但人絕對沒變,你這是還在生我的氣啊?”
“沒有。”榮婉眼神悠遠:“可惜改不改都改變不了什麽了。”
武原敏銳的察覺到她的低落,在對面坐下:“你有心事?”
榮婉苦笑一聲:“我已經十九歲,本來十六就可以嫁人,但因爲一直遇不到喜歡的,求着我爹一拖再拖,恐怕是拖不過去了。”
“你要嫁人了?”武原臉色變了變:“是,與哪家結親?”
“不知道,父親正在挑選。”榮婉手托着腮,愁容散不去。
武原嘴巴動了動,卻不知道要說什麽,她終究是要嫁人的,自己……好像更不能幹涉什麽。
榮婉看了看他,見他毫無反應,心塞一笑,這樣都沒什麽表示,自己還要傻到什麽時候!她自認自己雖沒明确表達過,但對他的心思,就算是傻子也看的出來了,他不可能一點感覺不到,可這麽久了,等不到一點回應,自己也該死心了。
“我回去了。”榮婉起身:“以後恐怕不能時常想見,多保重吧!”
榮婉剛邁步,武原忽然拉着她的手腕:“等等。”
榮婉心一跳,他指尖傳來的溫度讓她晃了一瞬:“怎麽了?”
武原擡頭:“你說一直沒遇到中意的,既然沒有,何必強求自己?我不希望你草草嫁人,生活卻不美滿,那不适合你!”
榮婉抽回手腕:“你話說的輕巧,作爲女兒,我不能一直任性下去,讓爹爲我操心,況且,反正嫁不到自己喜歡的,嫁誰不是嫁呢?總有這麽一天的。”
“這可是你的一輩子!”武原嚴肅道:“我真的不希望你後悔。”
“武原,你是作爲什麽立場和我說這些?我真的希望,以後你不用再關心我了,這樣我反而好受,反而能靜下心來接受我爹的安排!”榮婉眼眶發紅,認真的盯着他:“給不了我其他,也請别幹涉我的生活了。”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
武原失神的站在原地,自己在長陵最重要的朋友,如果嫁人了,恐怕以後還真的沒辦法像以前一樣時常相聚了。
她難受的表情揮之不去,武原又不是傻子,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可他沒勇氣回應,現在他自己内心都在掙紮,自己思慕胡蔓,可她已經是自己大嫂,再無半點可能。
除了大嫂之外的女子,榮婉确實是最有分量的,可自己對她到底是什麽感覺,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他不想心裏裝着别人再去嘗試另一段感情,他也認爲自己對榮婉始終停留在朋友的地步,可乍一聽到她要嫁人了,心裏卻揮之不去的壓抑,複雜到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在爲她的幸福擔心,還是有那麽一絲…不情願。
“武原?”胡蔓忽然出聲,武原才猛地回神,有人過來他都沒察覺到。
“大嫂?有事?”
“看見郡主走了,她情緒似乎有些不對,怎麽?還沒原諒你?”
武原搖了搖頭:“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她說,她快要嫁人了。”
“嫁人?嫁給誰?”
“不知道,說她爹正在挑選。”武原笑了一下,隻是自己都不知道這笑有多勉強:“都那麽大的姑娘了,總是要嫁的。”
“嗯……她要嫁人了,你還杵着做什麽?”胡蔓從來不知道武原的顧慮,武原也從沒讓胡蔓看出自己對她的感情,免得她爲難,所以在胡蔓看來,這麽一個各方面都無可挑剔的姑娘,最重要的是還喜歡他,就這麽錯過了,是不是傻?
“我?”武原搖了搖頭:“我不想耽擱她。”
胡蔓看他溫吞的性子有些急:“我就問你一個事兒!你到底喜不喜歡人家?”要是不喜歡,她覺得再不錯也不會勉強,她怕的是武原猶豫不前,最後給自己留下遺憾。
“我……”
胡蔓輕歎口氣:“你現在好歹都是個五品官員了,怎麽還這麽不果斷?想想人家武青那時候,窮小子一個,都敢跟縣令搶媳婦兒了!要不是他那麽果敢,能抱得美人歸嗎?你怎麽就不知道學學?”
“不一樣,二哥那時候是喜歡二嫂。”
“你不喜歡?”胡蔓反問:“你不喜歡你就說不喜歡,吞吞吐吐的,分明就是有感情!我要是問你喜不喜歡蘇嘉,你絕對幹脆的說不吧?”
武原被嗆的一句話說不出,胡蔓每一句話,他都覺得無從反駁,胡蔓無奈道:“我不是要逼你,但現在人家都要嫁人了,如果到時候定下來,你再後悔就來不及了!這可是你一輩子的大事!你好好想想吧!”
武原無意識道:“就算現在,就來得及?”
“來得及!”胡蔓頓住腳步:“想通了?”
“這本來就是個定局,不止是我怎麽想的問題,身世,地位,我都跟她相差甚遠,她爹也并不願意,這次還把她禁足。”武原搖頭:“算了吧,我自己都不能确定的心意,有什麽值錢?也根本沒資格去包攬她的一輩子。”
“你……”胡蔓忍不住扭了他胳膊一把:“到時候可别後悔!看你能不能碰到比她更喜歡的了!”虧的自己這麽上心他的親事,結果他自己掉鏈子,這麽好的姑娘放跟前,就這樣……活該單身吧!
“氣死我了。”胡蔓一回屋就忍不住朝武戰吐槽:“你說他怎麽就不急呢?人家都要成親了還不趕緊追!”
“你讓他去追郡主?”武戰擡起頭,能想象武原心裏有多嘔血了。
“我不能嗎?我好歹也算他半個大嫂,武青都成家兩年了,他二十多的人了,也該成家了吧!”
“該。”武戰拉她坐下:“消消氣,你都說了他二十多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應該有數。”
“有個鬼數。”胡蔓翻個白眼:“我看他就是個拎不清的,自己喜不喜歡都不知道,我不管了,到時候後悔了自己哭去吧!”
“對了。”胡蔓扭頭看他:“既然這事都挑明了,是不是,也就不要讓他們回青唐縣了?都是一家人,總是見一面都難,而且青唐縣生意反正都垮了,在長陵重新開也是行的。”
“也不是不行。”現在形勢沒以前那麽危險了,留下也沒什麽:“不過他們自己願意嗎?”畢竟都是在那裏生活慣了。
“等我問問武青和畫兒。”胡蔓一名:“他們應該好說,就看武叔和吳老爺了。”
“吳老爺…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武戰問她:“你每天都要過去診脈,情況怎麽樣?”
胡蔓臉色凝重的搖了搖頭:“本來之前被他妹夫家陷害,那一場大病就讓身子吃不消了,勉強保住了命,又被紀墨折騰一番,雖不是病,但現在身體已經很弱了,恐怕,撐不過三個月。”
“這麽嚴重?”
“嗯,我還沒敢和畫兒說。”胡蔓歎口氣:“再怎麽吃藥,怎麽補,年紀到了,身體虧損了,也隻是多活幾天罷了。”
“那他們還是得回去一趟的。”武戰低聲道:“落葉歸根,吳老爺一輩子生在那裏,長在那裏,青唐縣才是他的跟,何況,以後還要跟發妻合葬的。”
“那就是得趁着現在身體還撐得住走了。”胡蔓道:“不然再拖,恐怕他連舟車勞頓都受不住了。”
武戰摟了摟胡蔓,生老病死,誰也逃脫不掉,也隻能趁着現在好好活着,做該做的,别留下遺憾就好。
“那我去找一趟畫兒和武青吧!”胡蔓起身:“等夜芷成親後,就讓他們起程。”
吳畫和武青來了長陵後可是徹底閑下來了,吳畫除了照顧吳老爺,就是逗逗孩子,再不然跟武青散散步。
胡蔓找她的時候,她剛從吳老爺房裏出來:“睡着了?”
吳畫點點頭:“爹最近睡的越來越多了。”吳畫也不是看不出吳清水的狀況:“我正想問問你呢!”
“巧了,我也是爲這事,走,去你房裏說。”
武青正在房裏算賬,準确的說,是替胡蔓算這段時間蔓香居的,胡蔓好久沒時間打理,都是他在幫忙:“大嫂,這地段果然對聲音影響很大,這裏的蔓香居收益,簡直是青唐縣的十幾倍。”
胡蔓拿過賬本看了眼:“嗯…所以你們以後要不要也來這裏做生意算了?”
“啊?”武青和吳畫對視一眼:“不回青唐縣了?”
“回去。”胡蔓坐下:“回去将那裏的事都安排妥當了再來,咱們一家人也不用總是相隔千裏,見一面都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