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闫塵就在她們對門開醫館,醫術很好,已經在長陵小有名氣,因爲離得近,和她們家也十分熟,當時玉竹的娘已經三十歲,而闫塵也不過四十五歲而已。
她們家裏清貧,她娘養她又很苦,都是闫塵幫襯着,玉竹的娘是個很溫婉大方的女人,闫塵的夫人又早亡,時間久了,他就喜歡上了這個堅強樂觀,獨自撫養孩子的女人。
而玉竹的母親因爲失去丈夫,又帶着孩子,遲遲沒有同意,她怕被别人指指點點說三道四,更怕玉竹被人瞧不起。
這麽一耗,就是六年,結果就在玉竹的娘一點點被他感動軟化的時候,突然有一天,這娘倆就失蹤了,一夜之間,就跟消失了一樣。
他到處找,到處打聽,沒有絲毫的消息,他以爲是她被自己纏着煩了,她想逃離自己才帶着孩子離開,直到五年後,他重新見到了玉竹!
那是一家高官府中,請他去看病,說是腦子裏的病,禦醫都沒辦法看,他想着就去看看,不能治就推掉,結果就在那家,看見了已經十一歲的玉竹,她長高了,也長大了,可是輪廓沒變,他仍然一眼就認了出來。
五年過去了,他胡子長了,人又老了,可能玉竹也太久沒見他,那麽小,已經忘記了,反正她見了自己沒任何反應,闫塵雖然震驚,但礙于人多,沒有問她,那個官員,确實是腦疾,有些怪,查不出病因。
但他沒立刻推,因爲想知道玉竹爲什麽會在這裏,邊說可以試着治一治,來了幾次後,他終于有了和玉竹說話的機會,玉竹一個人在後院兒喂魚,闫塵在身後叫她,可叫了幾次她都毫無反應。
闫塵疑惑的繞過去,玉竹這才看見他,闫塵擰眉:“玉竹?是你嗎?”
玉竹盯着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幾番嘗試溝通,闫塵終于知道了,這個孩子不但聽不到,還不會說話……他不知道自己當時有多震驚,幾年前那個活潑開朗的孩子,怎麽會又聾又啞?又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爲什麽沒有看見她的娘?
可她不認字,不能說不能聽,他什麽都問不出來,然後他嘗試要給她治,玉竹大概明白他是大夫,警惕了幾天後,乖乖的讓他把脈,闫塵看着她變成這樣,細心的他沒跟任何人說,隻是悄悄的給她治病,帶藥。
給那官員治病的期間,也在給她治,那腦疾雖不好治,但闫塵本身醫術就高,還真的慢慢好轉了,那家人就更信任他了。
大約一個多月,玉竹的嗓子居然能發出聲音了,隻是耳朵卻依然聽不到,不過因爲闫塵每天跟她交流,她開始慢慢看的懂唇語,因爲闫塵治好她的嗓子,她從孤僻,慢慢對闫塵親近了些。
到兩個月的時候,她說話基本已經沒有太大問題了,可耳朵似乎怎麽都治不好,不過總算和别人交流已經沒問題了,隻是除了闫塵,她在别人面前沒有一點變化。
後來闫塵覺得她對自己已經很熟悉了,才告訴了她自己的身份,在她瞪大的眼睛中,迫不及待的問出她娘在哪兒?
然後玉竹就崩潰了,她尖叫的捂住耳朵,雖然她什麽都聽不到,哭着喊着,闫塵怎麽都哄不住,結果最後暈了過去。
他完全不知道玉竹是怎麽了,不過猜測可能和她娘有關,他心裏的預感很不好,因爲來往府裏這麽多次,沒見過她娘。
他去叫了府裏的人,府裏的人倒對她這樣習以爲常,隻說小時候受過驚吓,時不時的會發作,隻是他們不知道這次發作還叫出了聲。
闫塵覺得驚異極了,後來居然是玉竹自己去主動找她,跟着幾個護衛,玉竹佯裝看病,讓他們在外面等着。
玉竹打量了醫館很久,又仔細看了看闫塵,才出聲:“你,真的是大夫伯伯?”她小時候不懂什麽名字,一直這麽叫。
闫塵點了點頭:“玉竹……”
“我現在不叫玉竹。”玉竹眸子冷的讓人心驚:“他們叫我季筱筱。”
“爲什麽?”
玉竹那天把自己的遭遇全部說了出來,闫塵瘋的程度不比她小,他一直以爲,一直以爲她是逃避自己才離開,但雖然自己不能跟她在一起,但她還好好的,萬萬沒想到,兩人早已陰陽兩隔!
玉竹和她娘,是在一個晚上,被幾個陌生人帶走的,帶去一個很偏僻的廢宅子中,在那裏,有一個女人等她們。
她看了看玉竹,很漂亮很可愛的小女孩兒,非常滿意,然後提出了一個十分野蠻過分的要求,那就是她要買下玉竹,以後不準她們見面,讓她的娘離開長陵,玉竹以後隻能叫她娘。
十分離奇的要求,玉竹的娘自然不會答應,玉竹可是她的命,玉竹那時候還小,怎麽可能離得開自己的娘,更是對這個叫花仙的人又打又罵要找自己的娘。
她出了幾百兩銀子,玉竹的娘親都不肯松口,她更是被玉竹惹惱,然後玉竹就見到了這一輩子都忘不了的畫面,成爲她午夜夢回,深深刻在腦海裏的噩夢。
她的娘親,在她的面前……被花仙的那幾個手下,生生的糟蹋了,她娘的尖叫聲那麽絕望,那麽刺耳,可沒有其他人聽到,沒任何人來救她,他們打她,将她的頭磕在石頭上,她娘整個人,好像破娃娃一般被玩弄。
然後花仙還笑着跟她說,既然她不配合,那就隻能委屈她一下,然後給她灌了一碗藥,她驚恐的發現自己不能說話了,花仙告訴她,以後她就是自己的娘,會對她好的,但是如果她膽敢亂跑或者在别人面前胡鬧,鬧一次,她娘就會再受一次這樣的罪!
她雖然還小,但真的不敢不聽她的話,她嘶啞着嗓子哭了一通,然後跟着她回去了,然後她帶着玉竹就到了她生活五年的這個地方,季府,見到了季聞。
府裏的人都對她特别好,把她當做是季府的大小姐,她也很乖,時間久了,她逐漸從别人的口中,知道了一些事。
季聞,她名義上的爹,花仙,她名義上的娘,相識于幾年前,花仙不過是個戲子,季聞經常流連花巷,然後幾人纏眷了幾個月,花仙懷孕了。
可季府是有頭有臉的官家,絕不會容忍一個戲子進門,尤其,生下孩子後,還是個女孩兒,然後季聞就給她丢了一些銀子,接着和她分道揚镳了。
這事兒本來就這麽過去了,花仙把孩子丢掉了,她不可能帶個累贅,那樣自己的後半輩子怎麽辦?
結果誰知,季聞因爲自己太亂來,得了一些不好的病,不能再生育,也就是說,不會再有後代了,絕望的季家想到了花仙和她的孩子,雖然是個女孩兒,但好歹是他的血脈,以後大不了招個上門女婿,跟他們姓。
然後就派人來找了花仙,說可以讓她帶着孩子進門,可此時的花仙,從哪兒弄一個女兒出來?可她又年紀不小了,總不能一輩子不嫁,季家可是她做夢都想嫁的。
所以先答應了下來,說孩子在鄉下表哥家,自己得去幾天帶回來,結果,她就在長陵盯上了玉竹,尤其她們無依無靠,又隻有一個娘親,再好下手不過了,悲劇就這麽毫無預兆的降臨在這母女倆身上。
玉竹不知道自己有多痛恨花仙,想起自己和娘硬生生被分開,她娘受了那麽大的罪,就恨不得殺了這一對男女!可她不能,她不能不顧自己的娘親。
可花仙又從不讓自己跟她娘見面,是一次偶然的機會,她聽到她的兩個手下說話,才知道,她有多蠢,她娘早就被害死了!花仙不過是吓唬她,拿着她娘要挾她的。
玉竹不知道自己竟然已經那麽冷靜了,她沒有暴露,那天晚上,她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夢裏全是她娘撕心裂肺的尖叫,第二天,她的耳朵就什麽都聽不到了。
季聞找人給她看過,都看不好,她變得愈發沉默寡言,不過在季府她變得比花仙還得寵,因爲她是季家唯一的血脈,連花仙也不敢對她如何。
一個好好的孩子,被逼的懂了仇恨,她在和花仙散步時,親手将她溺死在後花園的池子裏,自然所有人都認爲她是失足落水,她絲毫沒有被懷疑。
爲娘親手報了仇,可還不夠,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季聞,他先抛棄了花仙,導緻她有了孩子,多年後又要找這個孩子,才讓花仙做出這種事,她娘才會死!
可季聞常年身邊有人,又是個大男人,她沒辦法那麽做,于是她想了别的辦法……在他的飯菜裏下藥,每次一點,每次一點,常年累月,他身體終于垮了,沒人能查不來,都當他隻是腦子裏面有問題,這個時候,闫塵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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