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黑,賓客也陸續告辭,趙淵已經被灌的路都走不穩了,由下人扶着去洞房了,最後蘇離九都站起身:“你們的家事了,我們就先告辭了。”
蘇嘉被拉走之前還道:“問清楚一定要告訴我啊!”
很快熱鬧了一下午的院子就清靜了下來,下人們開始收拾東西,趙峰育送完最後一批客人後,迫不及待的過來找胡蔓:“孩子,你,咱們進去說吧!”
胡蔓點了點頭,武戰和她跟着趙峰育進了屋子,趙峰育親自給兩人倒了茶,看着胡蔓,眼神裏還滿是激動:“真是好!沒想到我女兒竟然這麽出衆!當時淵兒跟我說起你都誇贊不已,我還想着會是什麽樣的姑娘,怎麽也想不到居然會是自己的女兒!”
胡蔓倒是挺淡然的,畢竟她又不真是他的女兒,也沒什麽感情,但看在趙峰育眼裏,就成了沉穩大氣,不像剛才的胡秀,急不可耐的想要認親,上不得台面!
“我就想知道以前的事,你爲什麽改名換姓?又爲什麽離開妻女厲害十多年不聞不問?”胡蔓輕聲道。
趙峰育歎口氣,知道剛剛相認,她肯定還跟自己生疏,也一定埋怨自己,退回去坐下:“不是我後來改名換姓,而是本來的名字就叫趙峰育的。”
胡蔓更糊塗了,不過也不着急,靜靜的喝茶聽他娓娓道來。
趙峰育可不是什麽青唐縣人,他本來就是長陵人,而且家境一直不錯,祖輩都是經商的。
他十九歲的時候就成了親,就是今天牌位上的那個女人,然後生了趙淵,結果趙淵四歲的時候,就因爲身體一直多病去世。
不但他不是,連周春蘭也不是青唐縣的人,兩人認識也是機緣巧合,不過兩人認識是在青唐縣的,他那時候也不過二十三四,父母還健在,讓他自己出來闖蕩曆練,當時趙家古玩和客棧名氣是十分大的,他爹非讓他改個名字,不能受任何人照拂自己努力。
那時候趙淵就留給老兩口帶着,他年輕時候也很皮,想着反正時間多,以後一輩子都得做生意,還不趁現在自由好好玩一玩轉一轉,然後一路走一路玩兒,就到了青唐縣。
他們是在一家當鋪遇到的,他因爲家境殷實,一直花錢沒顧忌過,結果大手大腳将他爹給的做生意的老本兒花的所剩無幾,就去當玉佩,打算先開個小鋪子慢慢做起來。
結果就碰到了周春蘭,她急匆匆的,拿着一個花瓶來當,急急匆匆的,兩人就撞了一起,結果就碎了,當時她就急哭了,雖說趙峰育覺得不怪自己,但畢竟人家是個小姑娘,又我見猶憐那時候的周春蘭還很年輕,長相也不算賴,不然也不會兩個女兒都漂亮。
他就道了歉,然後才知道她要當了錢抓藥的,想必家裏很貧困,趙峰育也不能袖手旁觀,将玉當了,帶她去抓了她需要的藥。
他對這個姑娘挺有好感的,問了她的名字,她那時候告訴自己的就是,自己是青唐縣人,而且沒有成親!
他說天色晚了要送她回去,周春蘭也沒拒絕,接着就雇馬車到了蘭溪村,那房子确實很破,一看就窮,周春蘭說裏面住的是她的舅舅,病重,她要先進去跟他交代一聲,才能讓他進去。
趙峰育沒什麽懷疑,畢竟帶個男人回來确實有些不合适,後來進去跟她舅舅聊了聊,也沒發現什麽,隻覺得這女人真是心地善良,對舅舅都這麽孝順。
後來兩人就算認識了,他用當了玉的錢在青唐縣開了一家賣書和字畫的,周春蘭經常去,他也時不時去找她。
互生情愫已經是必然,他就想着要跟她在一起,畢竟當時他的妻子已經過世了。
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之後,他想着等他爹讓他回去後再成親,但因爲改名換姓,也一直沒告訴她自己的身份,想到時候給她一個驚喜。
但他沒說成親的事,周春蘭居然也不說,他還以爲她的體貼,卻根本沒想到是别的原因。
書店的生意還不錯,日子也不難過,趙峰育不在乎錢,都讓周春蘭管着,周春蘭一般也就是給她舅舅拿一些用。
一晃幾個月,周春蘭懷孕了,趙峰育就想着,也該成親給她個名分的,然後給家裏寫了信,結果家裏态度十分強硬,說絕對不會讓一個農村女人進趙家的門!
他爹娘十分固執和保守,他告訴他們,周春蘭已經懷了身孕,然後家裏态度果然有些軟化,說如果生下孩子是男孩兒,才能帶回來這個女人,讓她做個妾。
結果很顯然,她生的這個孩子就是胡蔓,是個女孩兒,趙家人不高興,說絕對不接納她。
趙峰育倒不是不喜歡女孩兒,但他知道父母的脾氣,自己絕對抗不過,于是拖着就是不回去,本來想着用這方法逼着父母點頭同意的,誰知就在胡蔓半歲的時候,一件事徹底改變了這個家。
周春蘭的舅舅死了,趙峰育幫忙操辦了喪事,在喪禮上,見到了一個年紀不小的女人,她哭周春蘭的舅舅,叫弟弟。
他這才知道,原來周春蘭還有個娘!于是他問周春蘭爲什麽不告訴他,周春蘭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
趙峰育才感覺自己真的對她知之甚少,這麽久,她娘爲什麽一直沒來看過她舅舅,她是青唐縣人,她娘又住在哪兒?
于是他在她娘回去的時候,跟在後面,知道了她真正的家,在臨縣,他沒有立刻去她家,而是在村裏打聽了一番,結果讓他十分震驚,也非常受傷。
他當即到了周春蘭的娘家,果然……在院子裏看見一個大一些的男孩子,和剛剛兩歲的女孩子!
她早已經嫁過人!丈夫暴斃,他們認識的時候,她才剛剛生了胡秀不久,那時候她是去探望舅舅,碰到趙峰育,并且十分敏銳的察覺到他對自己有好感後,就十分坦然的欺騙了他!
她去她舅舅家讓他等了一會兒,也是跟他串通說辭,一起欺瞞他罷了!難怪他不說成親的事,周春蘭也一直不提,原來本身她就還有兩個孩子,還是在給丈夫守孝期間!
然後兩個孩子就一直她娘給她帶,也抽空就回去一趟,給錢探望孩子,他竟然還每次都以爲她是回村裏看她舅舅!
真相大白!他回去質問周春蘭,大吵了一架,他不在乎她的身份,但她已經成過親,還欺騙玩弄他,他無法忍受!
加之家裏一直催促他回去,他将店鋪和錢留給她們娘倆,不……應該是給自己的女兒後,就回了長陵。
“然後呢?”在另一個府宅裏,胡秀面無表情的問。
胡氏抹了把眼淚:“娘不識字,也弄不來那個店,很快就倒閉了,村裏……因爲還沒滿三年,不敢讓村裏人知道我又有了孩子,沒辦法,隻能帶着你們三個孩子,拿着剩下的錢住到你舅舅留下的房子裏。”
“那我和妹妹爲什麽姓胡?!”胡建文激動道。
“蘭溪村的人對我們不熟,後來是因爲跟他回去過幾次,都認爲我嫁給的是胡江,隻能給你們改了姓。”
胡秀咬着牙:“真是有意思啊!一樣是娘的女兒,她卻突然有了個首富的爹!我們…卻都不知道是誰的孩子!!!”
“真是的,這麽有錢的人,當時婆婆你應該好好抓住啊!騙了他又怎麽了?畢竟還給他生孩子了呢!怎麽能就這麽一走不回了!”胡建文妻子不滿道。
“他留了店鋪和錢,隻是養你們三個太吃力,慢慢就花完了,後來我也托人打聽過,原來他竟然在長陵,還根本不是那個名字,自然就找不到了。”
“那現在碰到了,現在要補償也不晚啊!”兒媳婦道:“畢竟你們有過一場,而且還替他養大了女兒,他這麽有錢,不會吝啬拿出來一些吧?”
胡氏自從來到長陵,見到那麽多大人物後,可比在村裏的時候收斂許多,不敢那麽跋扈,畢竟随便一個人都比她要身份高的多,做事也畏首畏尾:“你沒看見今天他看我,還在記恨我呢!而且還認了蔓蔓……蔓蔓那丫頭跟咱們也是水火不容,她會讓她爹給咱們錢嗎?”
“不試試怎麽知道呀?”她哄着孩子:“不然能怎麽辦?那個三王爺再也沒來過,除了有吃有穿,也再沒有給過銀子,看樣子是看不上我們,沒讓胡秀給他辦過其他事,咱們自然要另找路子了!”
胡氏還在猶豫不決,胡秀卻冷哼一聲:“騙了他又怎麽了?他難道沒騙你嗎?用假名字假身份,他自己不也成過親,還有一個兒子嗎?!憑什麽就是你欠他的了!”
“對對對!”胡建文感歎還是妹妹腦子好使:“别擔心娘,明天再去找他!一定能讨個說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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