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書言沉聲道:“你不是懷孕了嗎?回長陵要多遠的路?你自己就是大夫不知道愛惜自己?有什麽天大的事兒得這麽急着趕回去?”
“當然急!”胡蔓抽出手腕:“我會注意的,路上也會慢些,就是跟你說一聲,可不是跟你商量的!你要是這樣,那我可後悔跟你打招呼了!”
于書言果然一梗:“非走不可?”
胡蔓點了點頭:“你來了也好,就當是跟你告别了,連武青他們我都沒敢說,别一會兒發現房裏沒人也跟你似得追上來,我要趕緊走了!”
于書言知道,自己想來是左右不了她的,趕着追來,也不過是想見一面罷了,聞言隻能讓開路:“還會回來嗎?”
胡蔓深深的看他一眼:“下次回來,估計就帶着我的孩子了,到時候記得準備見面禮!”
于書言一愣,随即苦笑一聲:“好!”
夜芷扶着胡蔓上了馬車,這才出了城,于書言看着馬車消失,重重的歎口氣,無奈道:“你還真是随時都不忘叫我打消念頭啊!”
還好青唐縣本來就偏,雖然離皇城遠吧,但離邊塞近,幾人估算了一番,大約兩三天就能到了。
胡蔓靠着墊子,看着十分悠哉的蘇嘉:“你真的沒事吧?敢跑去邊塞,蘇大人不會打斷你的腿?”
蘇嘉白她一眼:“你要不要這麽惡毒?我可是爲了你才跑出來的啊!”
胡蔓懶懶道:“所以我這是在擔心你啊!”
蘇嘉擺手:“别介!你還是想你自己的事兒吧!不過,你怎麽那麽自信就能找到他啊?難不成已經有了什麽頭緒?”
胡蔓苦笑:“我能有什麽頭緒?我對邊塞和軍隊的事一無所知。”
蘇嘉擰眉:“那你說你能找到他?這麽盲目就去,真的行?”
胡蔓搖了搖頭:“我真不知道,可我不去不能安心,我現在一安靜就滿腦子想他打仗的樣子,會遇到什麽危險,是不是受了傷……”
“行了行了!”蘇嘉趕緊讓她打住:“不說了,反正說什麽也要去,隻要你能保證自己的安全,能安心一點,就怎麽都行!”
胡蔓恍然想起在方圓村的時候,武戰也是失蹤,人人都以爲他是出了事,或被猛獸吃了,是自己堅持去找到了他,隻是心境還是很不同的,之前是因爲感恩,抱着道義的心思找了找,要真找不到也就沒辦法了。
可現在她真是不能沒有武戰,這個時代本來就不是她的世界,好不容易因爲武戰安心待下來,他要是不在,胡蔓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好過了。
趕了一下午路,到晚上也不敢走了,一個是爲了胡蔓能休息好不要太勞累,而且她們比較都是女人,遇到點什麽事總是不好。
三人開了一間房,天字号房的環境好,床位大的很,主要是蘇嘉和夜芷怕她一個人胡思亂想,非要一起睡。
下樓去吃了飯,在兩人的監視下,胡蔓硬是吃了兩個包子,一碗粥,又去洗了澡才休息。
胡蔓躺在中間:“我們是不是也算閨蜜了?”
蘇嘉測過身看她:“什麽叫閨蜜?”
胡蔓抿嘴:“就是閨中密友!可以談心玩鬧的人。”
“這個當然可以了!”蘇嘉道:“其實吧,我雖然有玩兒的朋友,還真沒什麽貼心的,要麽是一些巴結我的,要麽一些清高端莊的,覺得我是瘋丫頭!至于你嘛!雖然開始确實看你不順眼,不過那事兒……也确實是我不厚道,本小姐向來敢作敢當,跟你道歉!以後你就是我的…閨蜜!”
胡蔓感慨:“就沖你偷跑出來給我送信這事兒,我也會記着你的好的。”
三個女人就這麽聊了好一會兒,胡蔓果然也沒時間想太多,最近她的覺又多,沒多久就睡着了。
等胡蔓睡着了,蘇嘉才輕輕起身,夜芷忙也跟着起來:“怎麽了大小姐?”
蘇嘉攤開桌上的宣紙:“給我哥寫信!那裏可是邊塞,又正在開戰,遇到什麽未知的危險誰也不知道,讓他叫人提前出來接應我們。”
離邊塞還有兩天的路,快馬加鞭送信的話一天就足夠,他們走一天,正好能與接應的人碰頭。
“武戰……”
蘇嘉和夜芷忙走過去瞧,隻見胡蔓夢中都似在哭泣,委屈的撇着嘴,讓人心疼:“無論如何也得找到武戰!”
夜芷也點點頭,要武公子真出個什麽事,真不敢想象小姐會變成什麽樣。
而遠在邊塞的武戰卻面色蒼白的昏着,一個衣服特别的女人正在喂他喝藥,這女人長得很妖娆,妝容精緻,看起來有幾分異域風情。
她剛将最後一勺藥喂進去,忽然房門就打開了,一個衣着華麗,高挑消瘦的的男人進來,後面還跟着一條通體雪白,眼睛發綠,漂亮又威嚴的白狼。
那女人立刻起身,将手放在胸前行個禮:“太子殿下!”
隻見那漂亮的白狼自己就跑到床前,吓得喬喬往後撤了幾步,白狼似乎在嗅着什麽,令喬喬驚訝的是,這匹除了太子殿下誰都不親近的狼,居然伸出舌頭舔武戰的手。
“太子殿下,它,它不會傷人吧?這人身上還流血。”喬喬可知道狼的脾性,雖然平時沒怎麽看見過它傷人,但也畢竟是畜生,生怕它被勾起獸性去咬人。
穆朝語看了眼,沒有回答,神情十分冷漠:“人怎麽樣了?”
喬喬退後一步:“傷到了内髒,暫時還昏迷着,隻是不知道能不能撐過來。”
“他會的。”穆朝語俯身看了看武戰的臉色:“他是個很硬朗的男人,何況…還有人等着他。”
喬喬不解:“太子殿下,他可是敵軍,爲什麽要救他?”
穆朝語自然不會說以前跟他有過淵源,斂下眸子:“他是被自己人算計了,若是養好傷再回去,你覺得他會饒了那些人嗎?”
喬喬恍然大悟:“太子殿下是希望挑起他們的内鬥,從裏分化?”
穆朝語不點頭也不否認:“照顧好他就行了,多餘的不要問!”
喬喬點了點頭:“是!”
等穆朝語出去,喬喬才将碗收起來,剛要出去,忽然聽到點聲音,頓住腳步仔細聽去,好似是武戰在說着什麽……
喬喬将碗放下,湊近武戰,果然看他嘴唇似乎在動,但聽不清,于是又往低伏了伏身子,耳朵幾乎貼上武戰的嘴唇,才聽見微弱的一點聲音。
“蔓…蔓!”
蔓蔓?喬喬站起身,看着傷成這樣的男人居然還有空叫人,蔓蔓?一聽就是個女人,難道是他妻子嗎?那他還真夠癡情的。
穆朝語出了房間,一個太監模樣的人就跟在了身後:“殿下,明天還繼續攻城嗎?”
穆朝語頓了一下,涼涼道:“明天開始分幾波試探拖着就成,派人混進去打探一下消息。”
“打探什麽?”
穆朝語掀了掀眼皮:“随便!”
那太監愣了愣,有點不知道怎麽接話了,反正這突然出現的太子就是個謎,還是個捉摸不透的主兒,每次跟他說話還得琢磨到底是什麽意思,生怕領會錯了。
看他确實不明白,穆朝語才又道:“關于大朔軍營的情況,有些什麽人來了沒有。”
太監忙點頭:“奴才這就去安排。”
穆朝語點點頭:“行了,本宮要回房了,你下去吧!”
“是!”太監忙退下,跟了穆朝語一段時間,他的有些習慣也都摸清了,穆朝語很不喜歡别人伺候,尤其是男人,但是又不見他喜歡哪個女人,連皇上非要派人貼身保護他,他都拒絕了,隻選了自己一個太監,休息的時候還除了那匹狼誰都不讓近身,怪!
回了房間,穆朝語讓下人打了水,親自給白狼洗澡,邊洗還邊念叨:“大款,你說武戰失蹤,姐姐會不會來呢?”
沒錯,這一人一狼,正是失蹤的胡朗月和大款,穆朝語回來後慢慢想起了一切,知道了自己被送去當質子,然後被挾持,被賣到那種地方,被一個畜生……
想起那些日子,他覺得簡直是噩夢,幸好,幸好他碰到了胡蔓,她對自己太好,給了他哪怕在父皇母後面前都沒有得到過的溫暖!
他幾次想逃離這裏回去找胡蔓,可無奈被看守的太嚴,後來父皇還承諾,以後将皇位給他,若是他痛恨大朔,就由他來帶兵攻打。
他确實痛恨大朔,更想将那個男人找出來千刀萬剮,可唯獨…對一個人充滿了眷戀,想要找到她,繼續與她在一起生活。
至于武戰,也算救過他,他不會殺他,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放他走,讓他與胡蔓見面,因爲如果他們見了面,姐姐眼裏就隻有他了!他每每想起兩人在一起的親昵,都會從心裏嫉妒!
“小姐,小姐起床吃飯了!”夜芷輕聲搖了搖胡蔓,早膳她已經端了上來,蘇嘉去洗漱完已經開吃了。
胡蔓迷迷糊糊睜開眼:“嗯?”
夜芷扶她起來:“吃點東西,咱們該趕路了。”
胡蔓揉了揉眼睛,立刻起來換衣服,洗漱完,吃着夜芷又去買了些幹糧,都收拾好了才離開客棧又趕路。
“小姐,大小姐,你們冷不冷?”夜芷在趕車,圍着嚴嚴實實的,但越接近邊塞,居然比青唐縣還冷。
胡蔓也被捂得跟個粽子似得,回道:“我就說雇個車夫吧!你非不讓,你要是冷就進來暖會兒。”
夜芷搖頭:“我沒事,就是怕凍壞你。”
中午幾人在馬車上湊合的吃了一些,些了半個時辰又開始趕路,到了晚上才看見有客棧,蘇嘉問了問店小二路:“估計明天就能跟他們的人碰頭了。”
“誰的人?”胡蔓疑惑。
“我哥的。”蘇嘉咬了口饅頭:“我昨天給他寫了信,讓他派人來接應的!雖然南疆的軍隊沒攻進來吧!但畢竟處于戰亂中,軍隊又沒閑暇功夫管其他事,城裏可并不安甯。”
胡蔓點了點頭:“不過,到時候咱們少不了挨一頓訓了。”
蘇嘉翻個白眼:“他頂多訓一下你,我恐怕是要挨揍的!”
胡蔓失笑:“我看他是管不了你的!連蘇大人都管不了。”
“這輩子我就是這樣了,說起來,也是他們教出來的啊!”蘇嘉可一點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好:“讓我像那些大家閨秀一樣,說話不能大聲,吃飯不能大口,不能經常出門玩兒,家裏說一不敢說二的……我得難受死!”
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從小那樣教育了,也就習慣了,尤其現在這個社會,人們都把這樣當做是正常的事,也就能接受了。
“還有一天就能到嗎?”胡蔓心裏有些躁動,這就是武戰在的地方吧?她總是覺得,武戰是個很能幹的男人,是個很硬氣的男人。
最起碼武戰在自己心裏不算無所不能吧,但也是不可能輕易就輕易就被打倒的!
而她們不知道的是,蘇嘉給軍營送的信,半路就被劫了,而那封信也就在這個時候,送到了穆朝語的手中:“殿下,是要送給大朔的蘇離九手中的信!”
穆朝語擺擺手讓他下去,坐下打開信,一手撫着大款的毛,一邊看信,當看到信的内容時,眸子狠狠一縮:“姐姐……真的來了!”
将信放下,猛地打開門:“來人!”
“殿下有何吩咐!”外面的侍衛忙跑過來。
穆朝語語氣有些急:“現在就派人去廖城!城門口接一個女人!記住!一共是三個女人,隻要一個。”說着又想起什麽,忙跑到屋子裏拿出不知什麽時候的畫像:“拿着這個!隻要把這個女人帶回來!”
“是!”侍衛接過畫像。
“等等!”穆朝語又叫住:“找幾套大朔官兵的服裝,把這封信拿着,就說奉蘇離九的命令接她們,途中想辦法把其他兩個人引開,記住,她們都是這個女人的朋友,不要傷任何人!”
吩咐完後,穆朝語又回屋子,關上門蹲下,一下一下的給大款順毛:“大款,姐姐馬上要來了!我們很快就要見到她了!你想不想她?開不開心?”
大款嗚嗚了聲,穆朝語罕見的露出笑容:“我知道你想,我也好想啊!跟姐姐一起的生活,那才叫生活對不對?現在的我,雖然手握兵權,身份尊貴,可誰能像姐姐一樣對我那麽關心那麽好呢?”
大款伸了伸舌頭,趴在了暖和的地毯上,穆朝語露出一個笑:“真相快點見到她!”這時候的他,才能看出是一個少年,才能看出一絲胡朗月的影子。
一夜無話,胡蔓她們走到城門口,就待着等接應的人,畢竟現在守衛森嚴,一般人是不能進出的,她們連個什麽文書都沒有。
大約等了一刻鍾,終于看見從城裏出來五六個官兵,跟守城官兵說了幾句話,又出示了令牌,然後出來直接就朝她們三人走過來。
蘇嘉招了招手:“是你我哥叫你們來的嗎?”
爲首的一人點了點頭,将信拿出來:“您就是蘇副将的妹妹嗎?這信沒錯吧?”
蘇嘉看了看,确實是自己的信,這才沒了戒心,那人又道:“蘇副将讓我們來接人!跟我們走吧!”說着不動神色的看了看胡蔓,那畫像畫的十分相像,一眼就認了出來。
帶着幾人進了城,卻沒有直接帶她們去見蘇離九,而是在一家酒樓停下:“現在南疆正在攻城,軍營和城樓那裏都不能去,等他們歇着了再說吧!”
幾人都是不懂打仗的,也不好去影響人家打仗,自然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了,幾個士兵還叫了兩桌才,她們一桌,自己一桌。
胡蔓打量着這地方:“這地方果然清苦!”整個城裏人迹蕭條,店鋪開門的都很少,更别說酒樓這地方了,來的人就更少了,看來雖然南疆的人沒打進來,百姓們也是受了不小的影響的,大概人人都在忐忑若是被攻陷後怎麽辦。
蘇嘉夾了一筷子菜:“這幾年南疆跟咱們大朔就沒安甯過!有人受不了動蕩就離開廖城了,而且沒有生意來往,自然清貧。”
“戰争害人!”胡蔓輕歎口氣,無論什麽時候,除了反暴的起義,國家之間的戰争都是爲了滿足上位者的野心,受苦的卻往往都是百姓!
“把這個吃了!”蘇嘉給她夾了塊兒肉:“來都來了,别想太多,咱們也阻止不了什麽!”
胡蔓點點頭,幾人吃着吃着,胡蔓忽然睜不開眼,揉揉眼睛,轉頭去看兩人:“我好困啊!”
卻見蘇嘉早已經趴在桌上睡着了,夜芷也在捂嘴打哈欠,沒多一會兒,三人就都倒在桌上睡着了。
那幾人互相看了一眼,起身将胡蔓小心的扶起來,到了外面的馬車上,另外兩個人直接開了間房将東西和人都扔到房間裏就不管了,直接架着馬車就走了!
胡蔓還一無所覺呢!就被帶離了剛來的廖城,可等她的是什麽?是驚喜還是驚吓就未可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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