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此處,伏隐驚訝的回過頭去看着那副畫像,隻覺得裏頭的女子似乎正在沖着自己燦爛的笑着。
這麽說,她竟是縱容父親作爲奸細留在聖女教?
伏隐覺得那般不可思議,聖女教中居然出了這樣的異類?難道她有什麽目的不成?
懷着這樣的狐疑,他繼續展開這些信件往下讀去。
這些信件,是父親與當時還在世的祖父之間的密函,他記得,祖父在他還未出生之前就已經傷重而亡。
信中說道,祖父讓父親好好的利用這個聖女,讓他竊取聖女教中的寶物。
伏隐又看了一眼那些寶貝,隻是奇怪,既然已經得到了,爲何至今還被封存在這間密室之中?
接下來的内容倒是沒有出乎伏隐的意料,事情竟然異常的順利,隻是他注意到一個字眼,父親說,他取得了那女子的信任,而對方有意脫離聖女教?
祖父在信中寫道,要父親将那聖女帶出來,以她爲人質威脅聖女教,然而信到此處就已經沒有了下文。
伏隐不知道父親作何選擇,但他隐約記得當初,父親說他做了一件此生最後悔的事情。
難道他真的把那聖女騙出來了?可是如今人在何處?
等等,這是什麽?
伏隐的手拂過桌面,竟是觸碰到一個暗格。
他輕輕一動,果真從裏面抽出來另一疊信件。
藏得如此隐匿?
伏隐隻覺得自己正在一層層的撥開父親身上藏着的秘密,
心中那熟悉的字迹讓伏隐微微訝異,這是長老的字迹?所以他給了自己這把鑰匙,就是爲了讓他來看這些信件?
而這一疊信件,卻與方才那一疊截然不同,信中,父親的态度已經有所動搖,他将自己對那聖女模糊的感情盡數告訴給長老,希望長老能将他拉回正途。
然而,隔着這張薄薄的紙,他分明能感覺到父親濃濃的掙紮與痛苦。
沒有想到,在他心中一想果斷理智的父親,居然也有這樣的一面。
聽聞祖父爲人十分苛刻,父親從小就接受比常人嚴酷十倍的訓練,他的精神力非一般人所能比拟。
而且,他知道父親從前少言寡語,可是在自己的印象之中,父親卻時常在某個時候變得特别感性,他仿佛不是一個殺手,而是一個滿身故事的文人。
伏隐細細的讀着這些信件,好像自己就身處于多年前的那個場景。
父親說,這名女子總是做些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明知他接近她是有所目的,明知他是鬼族的奸細,居然在危急關頭替他解圍,信中還說,這名女子聰明得叫人驚訝,她會許多本領,甚至還會滔滔不絕的講一些聽起來很有道理的謬論。
不知爲何,伏隐的腦海中仿佛浮現出自己的父親在寫這些信時,臉上不由自主流露出來的喜悅之情。
他好像,和那名女子相處得很愉快。而且看得出,他對于這名女子是喜愛與欣賞兼存。
伏隐的眉頭輕輕一蹙,爲何在父親的筆下,他竟是覺得這女子完美得不像是人間之人,又或者是說,父親的感情蒙蔽了他的雙眼,以至于對方說什麽做什麽,都覺得十分怡情。
伏隐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徹底的陷進去了,然而這些信卻是在某一個日期斷了,隻有長老送去的信,不見父親的回應。
可以想象,父親已經選擇了逃避鬼族,站在那名女子身邊。
可奇怪的是,過了數月之後,父親又與長老有了聯系。
伏隐的眼中一閃,他震驚的看着這一行字。
“族長已爲少主選了良女一人,待少主回族完婚之後,便由少主繼承族長之位。”
父親如今已經深陷情潭之中,怎麽可能……
什麽?
第二張信紙上,竟是寫了獨獨一個字,好。
父親答應了?他不是……
伏隐看着這張信紙許久,随後,在左下角發現了一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血迹。
這斷掉聯系的數個月裏,父親和那聖女教的聖女發生了什麽事情?爲何他會答應祖父爲他尋的親事?
所以這良女……就是自己的母親?
明明深愛着一個人,爲何還要娶别的女子?那聖女不答應?不答應的話強搶不就好了,他就不信,将一個人捆在自己的身邊,日久之後還無法感動她。
伏隐緩緩的坐下,他的手中隻剩下最後一封信,久久的看着它隻是沒有動作。
這封信,是給他的?
……
此時此刻,那村落之中,夕陽的餘晖撒在了這甯靜的院子裏,那張簡單的榻子被擺在樹蔭之下。
一道颀長的身影久久的立在榻子前,面無表情的看着這從中午睡到傍晚的女子。
清風微拂,這女子圓潤的面容在這金色的餘晖下光滑得如同白色的鵝卵石般,她的嘴角帶着一絲自然的上揚,好像正在做着什麽美夢一般。
她一頭長發慵懶的散在身前,随着清風浮動,撩撥着那一抹妩媚之意。
一雙手随意的放在身前,本應該是不雅的睡姿,在她的身上卻顯得如此自然,反而還有種嬌俏之态。
隻是……
“大美人,我,我腰酸……”
“不行,有人在看……”
“大美人,我好想你……”
隻聽啪的一聲,一條活蹦亂跳的魚準确無誤的甩在了蘇依依的臉上,啪啪啪,那魚尾拍了她一臉冰涼的湖水。
“啊?有人偷襲?在哪裏?哪裏!”
隻見這小女子忽的一下從榻上蹦了起來,緊張的四下張望着,還擺了一招極其帥氣的防守姿勢。
“……”
咦?
眼前出現了一席潔白的身影,她默默的擡起眼來,正好對上了南宮璃那陰沉的面容。
“小乖,怎麽是你?”
“再叫那個蠢名字,我就把你丢到湖裏喂魚!”
蘇依依撇撇小嘴,拿出手中的帕子可憐兮兮的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水迹,幽幽的嘟囔了一句,“難道沒有人告訴你要對嫂子以禮相待嗎……”
嫂子?
咔嚓咔嚓,隻聽眼前這名男子袖中的手發來一陣脆響。
他深吸了口氣,似乎在努力習慣蘇依依這引人發火的本事,“你是豬嗎?從晌午睡到現在,如果不是聽見你打呼,本聖子都以爲你就這樣死了。”
他那個表情好像在責怪蘇依依,說你可别浪費我吐的那一口血!
蘇依依輕歎了一口氣,無視着他語氣中的冷嘲熱諷,“小孩子就不知道說點吉利話,不過這一覺睡得确實美美的。”
她慵懶的伸了下腰肢,立刻被南宮璃狠狠的瞪了一眼,睡得美?
“夢見南宮凰就那麽美?”
“……”蘇依依的表情當即一變,她警惕的往後退了幾步,仿佛眼前的男子是什麽妖魔鬼怪!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對方,好像想要從他的身上發現什麽東西。
“你你你,你居然有這種嗜好!”
什麽?
南宮璃輕蹙了下眉頭,雖然不明白蘇依依話中是什麽意思,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沒什麽好事。
“說,你身上還藏了什麽寶貝,不準再偷看我做夢了!”
“……”
她以爲自己想看?還偷看!
南宮璃顯然不願意再提那個人,他微微挑了挑眉,沖着蘇依依伸出手掌。
“怎、怎麽?”
“說到寶貝,你不覺得應該物歸原主嗎?”
蘇依依的心中咯噔一聲,她下意識的将目光挪向一旁。
“什麽物歸原主?風太大了,我聽不清楚。”
“你的身上藏着我們聖女教的寶貝,拿出來吧,還是……想讓我動手?”
他不懷好意的目光在蘇依依的身上來回掃視着,令對方一陣毛骨悚然。
“呵呵呵,沒想到你這個人還挺幽默的,我怎麽可能會有你們的寶貝……”怎麽,她的臉上寫着我有寶貝四個大字嗎?
眼前的男子當即陷入了一陣沉默,随後他的眼底劃過一抹狡黠,當即從袖中掏出了一樣東西。
“這是專門用來對付族中叛徒的,隻要她們的身上有佩戴教中寶貝,便會立刻爆炸而亡,血肉模糊,屍骨無存……”
隻聽啪的一聲,蘇依依當即從懷中掏出了一樣東西丢到了地上。
“你你你你,你們怎麽什麽鬼玩意兒都有?”
什麽叫兇殘,這就是了啊!
眼前的男子眉中帶着笑意,“你不是說沒有嗎?那這是什麽……”他一腳踩上那件東西,卻是沒有半點珍惜的樣子。
“走吧,是時候出去了。”
“那件寶貝,你不撿我撿啊!”等等,他剛剛說什麽?出去?
“我們聖女教的東西,就算本聖子讓它就這樣爛在地裏,也高興。”
他腳下一踩,那東西還真的就這樣沒入了土地之中……
“出去吧,南宮凰真是令人失望,到現在還以爲你在鬼族的手中,不過這種坐山觀虎鬥的感覺,确實不錯。”
蘇依依的心中頓時咯噔一聲,南宮璃似乎察覺到她的想法,當即冷冷一笑。
“你覺得,南宮凰對上伏隐,他們兩個誰會赢呢?還是說,兩個人會同歸于盡?”
聽着他的話語,蘇依依的心中瞬間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