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女子不滿的鼓起了腮幫子,卓爾雲珠真不明白,自己爲什麽會忍受這根祺國木頭直到現在?
要知道托國有那麽多骁勇善戰的勇士對她示好,将她奉若珍寶般寵着,可是自己卻偏偏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男子心生好感。
雖然,江雲廷的長相絕對是秒殺托國的衆位勇士,可卓爾雲珠覺得,吸引自己的并非隻有他的那張臉。
回想起來,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在托國的賽場之上……
“哈哈哈哈,這就是護送我們公主去祺國的将軍?看在神的面子上,莫不是在和我們開玩笑吧?”
蔚藍的天空下響起了一片片嘲諷的笑意,那壯碩的身軀屹立在圍欄之外,裸露在空氣裏的麥色肌膚肌理分明,健壯的手臂充滿了大草原的野性之氣。
這裏的男子天生高大,孔武有力。深邃的五官猶如夜裏潛伏的野狼,充滿了侵略性。
他們一律是微卷的長發,紮成了無數的麻花辮子,卻顯得分外精神。
此時,一名身材颀長的白衣男子立在栅欄之中,與一名勇士對峙着。
仔細一看,這名男子與周遭健碩的托國勇士們格格不入,他的皮膚白皙,眉目清秀透着一股子少見的書卷氣。就連同拿着劍的手臂,在勇士們看來也纖細得如同女子一般。
不,或許,托國大部分的女子都比這名男子來得強壯!
他猶如被狼群包圍的綿羊,顯得那般孤立無援。
想到這,卓爾雲珠又回過神來,目光落在了江雲廷的臉上,他的眼底透着一股沉着的睿智與冷靜,當初,或許就是這樣的眼神吸引了自己。
畢竟,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把他當成笑話一般,就連同自己,隻是看一眼也覺得他輸定了。
因爲挑釁他的人,是他們托國近來備受稱贊的年輕勇士。
卓爾雲珠記得那時候,江雲廷猶如一朵孤傲的蘭花立在狼群之中,微風吹拂着他一塵不染的白衣,面對衆人的諷刺和輕蔑,他卻始終一副淡淡的模樣,或許說是……胸有成竹?
“小子!你怎麽不說話,難道這種情況,你們祺國還講究沉默是金?哈哈哈……”
那年輕的勇士渾身透着一股狂傲的霸氣,他的大手一扯,自己身上的狼皮裘立刻被他丢到了一旁,露出了那一身健美無比的身材。
這樣的舉動立刻引來了一陣歡呼,衆人知道馬上就有一場好戲要看了!隻是說不定……會是單方面的毆打呢?啧啧啧,會不會太不給祺國将軍顔面了?
“公主,少将又在爲難使臣了,還記得之前南國來的将軍被少将打趴下之後,咱們托國就被冠上了匪國之稱,最後兩國的邦交也告吹了!”不遠處高坡上,宮女看着那火藥味十足的賽場,無奈的歎了口氣。
卓爾雲珠嘴裏俏皮的叼着一根野草,“南國确實太弱了,與他們邦交日後還不是盡給我們惹麻煩,我們托國雖然不夠強大,也不代表要和那些弱小的國家紮堆吧?不過……看看這個祺國的将軍會不會也是個草包吧。你看!”
托國的少将往前跨了一步,原本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斂。
“在下是托國少将紮哈爾,希望小将軍回去以後,可以告訴祺國的人自己是被誰打敗的!”他的語氣之中盡顯勢在必得的自信,四周立刻傳來一陣助威呐喊聲。
紮哈爾的胸膛中燃燒着鬥志昂揚的火焰,他不僅僅要成爲托國最厲害的勇士,更要讓自己的名字響徹祺國的天空!
眼前的白衣男子卻是不見絲毫被激怒的表情,他隻是微微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在下江雲廷,少将先請。”
“什麽?本少将先請?你可知道隻憑一招你就得被我打掉半條命,确定?可别到時候說我禮儀之邦不懂得待客之道啊!”紮哈爾狂笑着,随後輕蔑的上下打量着江雲廷,“聽說你是文臣之子?今日過後,或許你會後悔沒有留在自己家中好好讀書寫字,而是跑出來舞刀弄槍了!”
提起江尚書,江雲廷的眼神微微一變,方才身上淡然的模樣盡褪,他的眸子裏浮現了一抹犀利的光,這副模樣仿佛換了個人般,讓紮哈爾微微訝異。
哦?終于開始認真了嗎!
不過紮哈爾的心中非常的不痛快,他并不懂得江雲廷的客套,反而覺得對方瞧不起自己。就憑他這樣纖細的身闆,挨得了自己一拳嗎?
“不如這樣,本少将讓你三招,算是給客人的見面之禮!”紮哈爾覺得自己簡直是大度極了。
“不必,江雲廷不喜做占人便宜之事。”
什麽?這小子真是不想活了!既然如此……
紮哈爾漸漸收斂了自己的表情,自己難得好心一次,卻被狗啃了!咔嚓咔嚓,衆人分明聽見了紮哈爾握了握自己的拳頭,挪動着那結實的手指關節。
“去,拿一捆紮花來!”卓爾雲珠的眼中盡顯幸災樂禍之意,一旁的宮女當即露出了爲難的神色,“公主,您這是要送給紮哈爾少将?”
“當然不是了,等這祺國将軍被打死以後,我打算以最高的禮儀爲他獻上一捆紮花以祭奠他的勇士之魂啊!”
“……公主,您又來了!到時候王又要發火了!”
就在這對主仆閑聊之間,賽場上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呼聲。
卓爾雲珠好奇的擡起眼去,她的瞳仁瞬間一閃。
隻見江雲廷生生的挨下了紮哈爾的攻勢,那颀長的身子搖晃的往後退了幾步,終究是站穩了腳步。
而他身上白色的長衫,卻是被紮哈爾的怪力扯破了衣襟,露出了那精壯白皙的胸膛。讓衆人驚訝的就是,這名清秀的男子身上,居然有幾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幾乎縱橫了整個胸膛的爪印,以及大大小小的刀傷劍傷,頃刻間,賽場上已然安靜了下來。
這是經過了多少的搏殺,才會留下這樣傷痕累累的身子,而這種傷痕在他們看來,就是勇士的象征!
已經沒有人再用戲谑的目光看待江雲廷了,因爲他們已經感覺到,這名祺國的将軍似乎經曆了不少的生死戰場。
江雲廷的嘴角挂着一抹鮮血,然而一陣痛楚之後他卻漸漸恢複了表情,輕輕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這名男子緩緩的脫下了被震壞的上衣,大大方方的将他精壯挺拔的身子呈現在陽光之下,那一頭的長發在他的後背飄揚着,那縱橫交錯的傷痕若隐若現。
連紮哈爾都忍不住滿眼的驚訝,這個家夥……究竟經曆過什麽?
而且,縱觀整個托國,結結實實吃了自己一拳卻還能站着的人屈指可數!
還有他的眼神,那透着隐隐火焰的眸子,與他本身的氣質格格不入。在這一刻,紮哈爾隻覺得自己好似看見了一頭即将爆發的野獸,渾身上下散發着威懾的危險之感。
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卻給在場的衆人上了一課。
卓爾雲珠的嘴角已然揚起了一絲弧度,回想着那一天衆位勇士臉上的表情,她竟是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來。
對面的江雲廷輕輕一瞥這奇怪的托國公主,似乎一點也不好奇她在想些什麽。
“江将軍,你還記得那一日,你打敗我托國第一勇士紮哈爾的事情嗎?那一天,所有的人臉都綠了,哈哈真好笑!”
江雲廷的眼中一沉,關于那一天,他印象最深刻的并非那個紮哈爾,而是眼前的這名公主。
論力氣,他确實無法完勝紮哈爾,可是他從邊境雷将軍的身上卻學到了許多的東西,有時候勝負并不止是靠蠻力!在對方各方面的條件都優于自己的時候,戰術和技巧是最重要的!
當時,他活用雷将軍交給他的戰術技巧,巧妙的打敗了紮哈爾,賽場之上一片詭異的安靜,卻突然響起了一道銀鈴般的笑聲。
一名女子帶着幸災樂禍的眼神出現在他的面前,手裏拿着兩個花圈,一個白色,一個紅色。
她在衆人驚恐的目光之中,把白色的花圈戴到了紮哈爾的脖子上,把紅色的花圈戴到了江雲廷的脖子上,他沒有忘記那時候紮哈爾面如死灰的表情……
“那個花圈……”
“我幫你出了一口惡氣,至今你都還沒謝謝我呢!在我們托國,白色花圈是獻給死人的,紅色花圈是獻給勇士的,怎麽樣,夠損人吧?哈哈哈!”
“……”江雲廷突然有些無語,真是替托國有這麽一位公主感到可惜。
“我早就看那紮哈爾不順眼了,确實有些本事卻總是一副花花心腸。先前曾經暗地裏給我送過情信,沒有想到他也給我的姐姐們送了!你說可氣不可氣?”卓爾雲珠當然不會告訴江雲廷,本來那白色花圈是給他準備的……
“對了江将軍,你還沒有告訴我,你身上的爪痕是怎麽回事?”
江雲廷不由得眉頭一蹙,倘若他知道當時有女子在場,他絕對不會做出如此無禮的舉動,甯可身上挂着破碎的長衫也好過在女子面前赤身的好。
而且這個卓爾公主……一點都不矜持!
“你要是不說的話,進了京本公主就要告訴祺皇,說我已經看過你的身子了!”
“……”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