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葉桁開口道。
白天裏帶着他們上樓的小二推門進來，低聲說道：“主子，楚桑原來了。”
楚國九皇子？
葉桁右手握着青玉茶盞，輕聲說道：“讓他進來吧。”
“是。”小二低頭迅速退出去，随後帶進來一個身着布衣的男人。
這個男人身上穿着普通的青布衣衫，頭上随手紮了一個發髻，雖不至于失禮，卻明顯看出沒有精心準備。
若不是此人面容還算清秀，隻怕是在人群之中吸引不到一點點眼光。
雲君月饒有興緻的打量着他，直到覺得手心被用力按了一下。擡眼看去，秦溟煜臉色淡然，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這是……？”葉桁故作不知的看向這男人。
“幾位有禮了，我是楚國九皇子，楚桑原。”楚桑原沒有行邦國之間常見的見面禮，反而以書生之禮相待，這讓雲君月沒來由的對他産生了一點好感。
怪不得他能以這麽卑微的身份最終坐上皇位，跟那三個不長腦子的皇子比起來，這個九皇子明顯可愛的多。
秦溟煜臉上一派冷然，隻看着楚桑原，眼裏有一抹難得的挑釁。尤其當他發現自家的媳婦兒看這個九皇子的眼神，比看那三個人溫柔多的時候，挑釁之外更有一種勝過對方的好勝。
“九皇子爲何深夜來訪？”葉桁問道。
楚桑原像是看不出秦溟煜的挑釁一般，依舊輕聲應道：“原本不該這麽晚打攪的，隻是聽聞三哥六哥和十四弟都曾拜訪了，若我不來顯得太過失禮，這才匆忙趕來。”
因爲是葉桁發問，楚桑原禮貌有度的對葉桁回應，既解釋了深夜來訪又将自己顯得不甚端莊的樣子解釋清楚，這麽一個聰明人，讓人實在是沒辦法不産生好感。
原本葉桁對楚國的皇子沒有任何好感，如今見到楚桑原臉色也緩和了不少：“多謝九皇子。”
楚桑原行禮之後，對着秦溟煜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下屬見到上司常見的禮儀：“見過秦國三王爺。”
“不必。”秦溟煜冷臉應道，卻連虛扶一下的動作都沒有。
“三王爺見諒，今日是我的幾個兄弟多有叨擾，還望三王爺念在他們年少不懂事，别多計較。”楚桑原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極低，仿佛他跟秦溟煜不是一個級别的一樣。
一個懂得示弱，又不至于謙卑的太過分的人，一向比那些張揚跋扈卻不知珍惜羽翼的人存活的更久更好。
秦溟煜看楚桑原的樣子，心裏不免生出棋逢對手将遇良才的惜才之意。
如果這是别的身份，哪怕是帝國的人，他也必然将這個人收入麾下。可惜，楚桑原是皇子，那就隻有一戰了。
“你是說你能代替你們太子、六皇子和十四皇子來說話？”秦溟煜冷臉說道，明顯是挑釁的話語。
楚桑原低着頭，卻能看到雙眼彎起的弧度：“自然不是。三王爺以布衣之身雲遊各國，我自然以布衣身份來說話。九皇子身份低微不能代太子說話，可作爲九弟，卻想替兄頂過。”
不論身份，隻說兄弟。
這話說得極有技巧，楚桑原一字一句緩緩說來，仿佛一個愛兄護弟的好兄長一般。
雲君月眼裏閃過贊許，果真能審時度勢，進退有度。難得。
“可惜啊，楚國太子殿下，并不是以布衣身份來的，一口一個本宮，說得我都慌了。”雲君月特意做出一臉害怕的樣子握着秦溟煜的手，一張小臉上盡是委屈。
秦溟煜趁機揉了揉雲君月的臉蛋，溫柔的說道：“别怕。”
雲君月狠狠捏了一把秦溟煜的手，這才點點頭：“嗯，我不怕。”
楚桑原看着這一幕，眼中卻不知爲何閃過苦澀與懷念。
“三王妃隻怕是誤會了太子。”楚桑原笑着說，“太子還請了幾位明日參與賞玩會，若是存心吓人，隻怕不會這麽主動。”
“本王的王妃自有本王護着。”秦溟煜不動神色的擋住了楚桑原的視線，冷聲問道，“九皇子還有事嗎？”
楚桑原沒想到秦溟煜的占有欲這麽強，他不過是多看了兩眼雲君月，這個三王爺的醋意已經漫上天了。
“還有一事，不知三王爺可有興趣。”楚桑原緩緩說道，“明日的賞玩會，我想請三王爺幫個忙。”
“幫忙？”秦溟煜看着楚桑原，“本王沒興趣。”
楚桑原不惱不怒，慢慢的看向秦溟煜：“若是三王爺願意幫忙，我願雙手奉上紫丹參。”
秦溟煜看着楚桑原，兩個男人眼神之中閃過了無數電光火花，不過短短一瞬，卻仿佛交手了無數個回合。
“本王，沒興趣。”秦溟煜薄唇輕啓，重複了一下剛剛的話，話語之間似乎将全身的寒意都散發出來了。
這個反應似乎遠遠超出了楚桑原的意料，一時之間，他竟沒有反應過來應該做出什麽應答。
隔了好一會兒，楚桑原才呐呐開口：“既然如此，我便不叨擾三王爺與三王妃的歇息了。”
“不送。”秦溟煜吐出兩個字，便不再理會楚桑原，專心纏繞着雲君月的發尾。
似乎他最近很喜歡把玩雲君月的長發，隻因爲當時雲君月無意說出過一句，結發爲夫妻，白首不相離。
楚桑原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秦溟煜，又看看明顯以秦溟煜爲首的葉桁，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口。
半響，楚桑原終于拱手道：“在下告辭了。”
由始至終，楚桑原隻在面對秦溟煜的時候行過正經的邦交禮儀，其餘時候都以書生禮儀行之。
目送楚桑原出去，雲君月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絲毫不在意發尾被秦溟煜握在手心把玩。
也可能是被秦溟煜吃豆腐吃多了，早就不把這個當一回事了。
葉桁泡了茶隻有自己喝，另外兩杯從沸騰到冷卻，沒有人動過。
他猶豫了一會兒，自己是不是出去比較好。
就在葉桁想着這些有的沒的，烏恒敲門進來：“主子，已經弄清楚紫丹參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