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燭火搖曳。
她坐在案前,細細研墨,不時執筆在紙上落下一行簪花小楷。
直到東方破曉,天色漸明,雲君月才将晾幹了墨迹的宣紙收好,卸了钗環徑自睡去。
今日需要頭疼的是雲蘇瑤,不是她。
昨夜雲君月離開之後,雲擎天才乍然想起,那劉姓書生的事情還沒解決。
可雲君月已經回房休息去了,他總不能再把人叫回來。
且經了雲君月一番言語之後,他心中也存了疑惑,索性決定次日再說。便遣了南宮蕾母女離去,與九黎岚一道回了正房休息。
南宮蕾恨得幾欲咬牙,卻也無計可施。
翌日清早,管家前來回話。
“老爺,府外……的确傳出了不利于大小姐的謠言。”
雲擎天正練字的手一滞,擡眼問道:“可是昨天那件事情?”
實在外頭是有關雲君月的不利傳言太多了。
管家點了點頭,“說大小姐與人私通,傳的詳盡之至。”
練字的心情頓失,雲擎天一把丢開筆,起身走到書房的窗口站立,背對着管家繼續問道:“确定不是府中下人傳出去的?”
“連那書生的姓都傳出去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麽?”
雲擎天面色嚴厲,聲音也帶了幾分威嚴。
管家一驚,連忙應道:“而且外頭那些百姓也說,是雲府的二小姐親口說出來的。”
竟真是如此!
此時窗外開的正繁盛的清菊都惹人心煩起來,雲擎天猛然将窗戶合上。
“二小姐禁足一月,書房裏關着的那個,你看着處理了。”
“是。”
管家應聲離去,出了書房的門,才擡袖擦了擦額間的汗。
書房内,雲擎天面色不虞。
昨日那劉姓書生拿着雲君月的簪子找上門,他第一時間便将下人遣去,因此除了府中的主子外,并無人知曉那書生的姓氏。
賜婚的旨意剛下,這種事情就傳了出來。
若是往常,他不會這樣大刀闊斧地處置,連申辯的機會都不給雲蘇瑤。
然而聖上下旨賜婚,用意不明,便是他也小心揣測,生怕是哪裏做的不妥,失了聖心。
一向不懂事的長女更是一反常态,甯願委曲求全。
相比之下,雲蘇瑤此次就太讓他失望了。
隻看到了聖旨賜婚的風光,煜王正妃的高位與權柄,卻不知兇險其内。
在書房靜立了許久,雲擎天才出門向着九黎岚所居的正房而去。
待進了屋,他揮手屏退了下人。
“夫人,你遞帖子進宮,看能不能見到貴妃娘娘……”
被雲擎天認爲委曲求全的雲君月,隻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洗漱過後,小環爲她挽發之際不忘八卦,“大小姐,聽說二小姐被老爺罰了禁足一個月,不準出院子。”
雲君月擺弄着妝盒裏的首飾,挑出幾根輕便簡潔的簪子放在一邊,随口道:“什麽時候的事?”
“一大清早。”
看來自家爹爹對待這樁賜婚,還真是謹慎之至。
照這個勢頭,恐怕待他回過神來,她也要被變相禁足,不得随意出府了。
想到秦溟煜那邊還沒談攏,她歎了口氣。
“大小姐怎麽了?”
小環拿了雲君月挑出的簪子爲她簪上,心中有些疑惑。
大小姐和二小姐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聽到二小姐被禁足,居然會歎氣?
雲君月看着銅鏡中昏暗模糊的人影,有氣無力。
“小環,你覺得三王爺秦溟煜,是個什麽樣的人?”
話音剛落,小環一抖,手上的青玉耳墜便掉在地上,摔成了兩半。
“大小姐……”
“沒事,換這個。”雲君月打斷她告罪的話,又挑出一對耳墜遞給她。
見雲君月态度無異,小環松了口氣,細心地爲她将耳墜帶好,才小心翼翼地說道:“三王爺那樣的人,不是小環能夠評價的。”
見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雲君月也不想再難爲。
不過,想想外界謠傳的兇神惡煞,再想想昨天見到的那個人……
感歎謠言不可信的同時,她忍不住爲自己歎了一口氣。
一想起以後要和那個地痞無賴流氓混蛋在一塊住,頓時覺得人生無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