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後,葉桁端起玉盞,開門見山地問道。
雲君月不露痕迹地多看了他一眼,相比前世她見到的葉桁,此時的他,容貌無礙,舉手投足間自帶着一股優雅端方。
聲音也溫潤如玉,而非粗啞。
果然是當初那場巨變,令他受損良多。
她心中暗暗歎息,面上卻不動聲色,畢竟,今生二人還并不相識。
若非算着時間,那場變故此時尚未發生,雲君月想着自己若能提前示警,葉桁興許能夠躲開,她也不會在此時貿然前來七夜齋。
思緒皆在一瞬之間。
于葉桁眼中,這位衆人口中張揚跋扈的草包雲大小姐,隻微微擡了擡眸,便神态悠然地給了他答案。
“我知曉葉公子的七夜齋,乃是出售消息之地。今日前來,君月想賣給葉公子一個消息。”
雲君月泠然開口。
葉桁送到唇邊的玉盞頓了頓。
“賣給葉某消息?”
他失笑擡頭,看向雲君月,“雲姑娘怕是弄錯了,葉某的七夜齋出售消息,但并不需自旁人處購買。”七夜齋經營三年,消息渠道已然完善,向來沒有和外人合作的意向。
窗外,月色姣好。
乍然間,雲君月又想起了前世葉桁發病時的痛苦模樣。
目光重新落在對面人身上,她輕輕揚了揚唇角。
令人痛苦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還有重新來過的機會,真好。
“葉公子熟讀武功秘籍,精通武功招式,但卻因出生時便身體帶毒,并不能習武……君月應當沒有說錯吧。”
她開口,說出的似乎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
葉桁卻正了神色,再度打量着雲君月。
片刻後,他眉頭緊擰地開口:“此事,雲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僥幸知道的罷了。”雲君月目光如常,“提起此事,隻是想告訴葉公子,我此行前來,是爲了幫你,而并無加害之意。至于目的爲何,又是如何得來的消息……”
“我不會多說,七夜齋也查不出來。”
前世的葉桁親口告訴她的,今世自然查無痕迹。
茶香撲鼻間,雲君月眸色深深。
雲府,偏廳内。
雖夜已深,卻仍是燈火通明,府中人齊聚于此,等待着尚未歸來的雲君月。
正位上,雲擎天和九黎岚皆是眉頭緊皺,手邊的茶水早已冰涼。
南宮蕾與雲蘇瑤對視一眼。
“這麽晚了,姐姐怎麽還沒回來。”
雲蘇瑤率先按捺不住開口說道,面上帶着十足的關心與擔憂。
雲擎天眉頭擰得更深了,看了一眼廳外,沒有說話。
“蘇瑤說的是,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君月還未回來,難不成是留宿府外了?”南宮蕾順勢接話。
看似不經意的随口揣測,實則時刻關注着雲擎天的反應。
果然,他面含薄怒。
“說的什麽話!未出閣的姑娘家,大半夜怎麽能在府外留宿!”
南宮蕾眼中露出得意之色,轉瞬即逝,繼而一臉殷切地火上澆油。
“老爺恕罪,妾身也是太過擔心君月的安危,才會關心則亂了。再者……”她猶猶豫豫地說道:“君月這些日子也的确行事太過大膽了些,先前在街上公然與男子行迹親密不說,又不知何時與人私定了終身……妾身實在是擔心,她小小年紀做出這些事情,即便是雲家的大小姐,也難免被人看輕。”
“慎言!月兒何時與人私定終身了,不過是那劉遲片面之詞!”
涉及女兒的清白,素來性情溫和,與世無争的九黎岚也難免面色不悅地瞪了南宮蕾一眼。
後者連忙垂頭做恭謹狀,隻那雙盯着裙角的眼中,盡是嫉恨與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