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的刺秦計劃是朱家提出,但農家高層會同意這個計劃,并非一時頭腦發熱,而是經深思熟慮,認爲此事大有可爲,方才籌謀。
若無可行性,也吸引不了燕丹。
燕國,薊,燕太子府一間密室當中,燕丹正和一名渾身掩在黑袍中的人密談。
燕丹正襟危坐,不苟言笑,若不了解他的人看到,隻會認爲這是一正人君子。
看着黑袍人,燕丹認真問道:“他真會從鹹陽出來?”
黑袍人看了燕丹一眼,緩緩道:“這問題,你已問過五次,我也回答過五次!”
盡管已經回答過五次,但黑袍人還是耐心地回答道:“放心,他肯定會出來!他如今雖然已經親政,掌控秦國大權,但并未加冠。從秦國法理上說,他尚未真正爲王,不該親政掌權,他現在親政違背了秦國法理。”
“他想補上法理這一節,就必須出宮前往雍城,在曆代秦王舉行冠禮的‘蕲年宮’加冠。”
“如果他一直呆在鹹陽王宮,想要将之刺殺,着實不易,可他出了王宮、出了鹹陽,我們就有了機會。”
兩人口中的“他”指的正是秦王嬴政。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這番回答,但每次聽後,都能讓燕丹心安不少。
他們這次圖謀的事很大,成功了還好,可若失敗,所産生的後果,燕丹也不願去想。
因此,每次見到黑袍人,他都會特意問上一遍,以給自己增強信心。
黑袍人又道:“日子都已定下,他作爲王,一言九鼎,怎麽可能反複無常?”
燕丹緊繃的臉色放松不少,又問道:“日子是在什麽時候?可曾安排妥當?”
黑袍人道:“下月初三,我們的人基本已經到了,有那位相助,已被安排在了雍城,不過你讓我們運送的那些機關還在路上……”
說到這,黑袍人看着燕丹,好奇道:“你讓我們運的那些東西莫非就是傳聞中的墨家機關獸?”
燕丹面無表情,回了一句:“到時,你自會知曉!”
黑袍人也沒追問,又道:“要是荊轲沒逃,也參與此次計劃就好了,聽說他有一式劍法,号稱‘五步之内,百人不當’,若由他接近秦王,必能将之刺殺。”
黑袍人話說完,卻見燕丹冷冷地盯着他,冷淡道:“荊轲已經死了,我不希望再聽到一個死人的名字!”
黑袍人心中一笑,荊轲死沒死,他怎麽可能不知道,但這位說荊轲死了,那就當死了吧。
十月初三,嬴政身穿黑色王袍,一步步向蕲年宮走去。
今天是他舉行冠禮之日,冠禮後,他親政掌權就是符合秦國法理,再無人可以置喙。
可今日也是危險的一日,那些躲在暗處的敵人絕不會想他在舉行冠禮後,還能活着走出蕲年宮。
有多少人會跳出來呢?
嬴政心中閃過數個名字。
蕲年宮的冠禮正在進行,忽然,從宮外傳來了喊殺聲,一支支軍隊從雍城四處彙聚,向蕲年宮殺來。
聽到這些喊殺聲,嬴政隻是眉頭微微一皺,便十分冷靜道:“不用管,繼續爲寡人加冠。”
“是,大王!”
嬴政的冷靜讓蕲年宮中的人心也安了下來。
大王都不怕,想必大王是早有布置,那他們又怕什麽?
蕲年宮中冠禮繼續,可在外面,那些叛軍已經殺到了蕲年宮,而這時,從蕲年宮中也殺出許多秦兵,與叛軍絞殺在一起。
這些兵卒都是秦軍,今朝卻在互相殘殺。
除了叛亂的秦軍之外,還有大量不知來曆的刺客也在向蕲年宮殺來。
“吼”
一聲似獸非獸的吼叫傳來,蕲年宮所有人都看向吼聲源頭,隻見一頭機關兇獸正撕開守衛蕲年宮的秦軍防禦,朝這邊攻襲過來。
那機關巨獸兇殘無比,一甩尾,十數名秦軍便被掃飛出去,一揮爪,數名秦兵頓時被拍爲肉泥,張嘴将幾名秦兵咬入口中,等再甩出時,已是殘肢斷體。
機關巨獸在秦軍中肆虐殘殺,根本無人可擋,其一頭撞在蕲年宮宮牆上,硬是把宮牆給撞塌一個缺口,從那缺口沖來。
眼看那機關獸過來,嬴政身邊的宮人内侍無不臉色慘白,雙股戰戰,若非嬴政還沒走,他們此刻定會轉身便逃。
正在這時,地面劇烈振蕩,連帶周圍的宮殿都在搖晃,好像有龐然大物即将要破土而出。
伴随一聲轟鳴,地面真被破開,一條機關蛇從地下鑽出,一頭撞向那機關巨獸。
這突然的一擊,機關巨獸完全沒有防備,且機關蛇力量極大,将機關巨獸砸得向旁偏飛。
幸虧機關獸的操縱者反應及時,迅速穩住機關巨獸,使之迅速重新站起。
“這就是墨家的機關白虎?”
“也不過如此!”
一人聲從機關蛇上傳來,隻見一頭頂無毛,面相陰鸷兇惡的老者站在機關蛇頭頂,其右手輕撚胡須,正對那隻機關巨獸評頭論足。
“哼!”
從機關獸中傳出一個人聲,“若非你偷襲,就憑你那長蟲能勝過白虎?公輸班的後人果然和他一個德行,喜歡給人當狗!”
聽到機關獸中的人侮辱先祖,公輸仇的臉色沉了下去,眼睛蘊藏兇光,反駁道:“當年若非墨子使詐,我家先祖怎會輸給他?今日正好,新仇舊恨一并了了!”
那機關蛇随公輸仇的話而動,蛇軀一彎,猛然彈射向前,攻向機關白虎。
機關白虎同樣不甘示弱,張開大嘴,右爪前伸,撲向機巨蛇。
兩頭機關獸當即絞殺到了一處。
機關白虎雖被擋住,但它撞破蕲年宮宮牆,導緻大量不明刺客從缺口處殺了進來,悍然沖殺向嬴政。
這些刺客在幾位頭領的帶領下,依照某種陣勢前進,極有章法,數種特殊氣機透過陣勢向嬴政籠罩過來。
嬴政眯了眯眼睛,冷冷吐出幾個字:“農家,地澤陣法!”
農家弟子以地澤陣法沖殺而來,嬴政一點也未見害怕。
“殺!”
喊殺聲從蕲年宮一旁的宮室中傳出,無數披堅執銳的秦軍從宮室殺出,迎擊向農家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