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想瞞也瞞不住,農家派出那麽多人全部未歸,且戰鬥所留下的那麽大痕迹就在那,怎麽可能看不見?
大澤山,農家六賢冢,農家俠魁及新任六大堂主齊齊聚在此處,正召開農家高層會議。
每個人臉上表情嚴肅,使得六賢冢中的氣氛異常凝重。
俠魁田光一掃所有參會六人,開口道:“都說說我們農家接下來該怎麽辦?”
一名身材魁偉,背負一把大劍,脖上挂着一圈鐵鏈,左胸挂有代表堂主身份的七星珠草的壯漢道:“還說什麽說,依我之見,當調集人手跟那袁賊拼了,爲師傅他們報……”
“大哥!”
他話未說完,便被身邊一名面容俊美的男子喝止。
聽到男子的喝止聲,那壯漢以鼻孔重重“哼”了一聲,沒再繼續說下去。
這兩人正是新任魁隗堂堂主陳勝、烈山堂堂主吳曠。
這兩位在現實曆史上可留有大名,正是發動大澤鄉起義的陳勝吳廣,當然在這世界,他們也和鄒衍、韓非一樣,被改了出身來曆,成了農家弟子不說,連吳廣都變成了“吳曠”。
坐在陳勝吳曠對面的四嶽堂堂主司徒萬裏道:“陳勝兄弟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那袁賊功力高強,連六位堂主和上千弟子都遭其毒手,若再派人去,隻怕也是有去無回……”
陳勝冷眼看着司徒萬裏,道:“師傅和五位堂主帶領上千弟子布下地澤陣法,這世上有誰可敵?必是那袁賊用了陰謀詭計,害了師傅他們!”
司徒萬裏道:“陳勝兄弟說的極是,那袁賊必是以陰謀詭計害了六位堂主,可陰謀詭計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我們再次派人去,不怕又中了袁賊的詭計?在下以爲不可再輕舉妄動!”
陳勝瞪着司徒萬裏,冷笑道:“說白了,你就是怕死!既然這麽怕死,還做我農家堂主幹甚,趕快去投了袁賊,也好保你一條狗命……”
“你……”
司徒萬裏也怒了,他好心提意見,卻被這莽夫譏諷。
“大哥!”
一邊的吳曠再度喝了一聲,陳勝這才沒繼續嘲諷司徒萬裏。
“我認爲司徒老兄說的對,我農家的确不應再派人和那位大秦國師對抗……”是剛升任神農堂堂主的朱家在說話。
聽到這話,陳勝再度挑了挑眉,又想開口,卻被吳曠以眼神止住。
“哦,此話怎講?”新任蚩尤堂堂主田虎問道。
“不管那位大秦國師是依自己本身實力,還是依靠陰謀詭計讓六位堂主和上千弟子遭了毒手,都證明其不易對付,若再派人去對付他,隻怕會和六位堂主一樣,但他不易對付,不代表其他人也難。”
新任共工堂堂主朱仲恭敬道:“義父之意是去對付其他人?要對付誰?”
朱家道:“那位大秦國師的權力從何而來?他爲何敢下令邀請召集百家?”
這話一出,衆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田虎沉聲道:“你的意思是去對付秦王?”
朱家點頭道:“正是如此!那位大秦國師能有如此大的權力,敢如此行事,是因他有秦王支持,背後站着秦國這個龐然大物,隻要我們除掉支持他的秦王,他就會像拔了爪牙的老虎,盡管看起來還能威風,但掀不起太大風浪。”
“而且,當今秦王一死,秦國必會陷入内亂,也可爲我等赢得一絲喘息之機。”
司徒萬裏道:“朱兄所言的确是個辦法,殺那袁賊不易,我們卻可以殺了秦王。”
這時,陳勝插話道:“你們的意思是不去殺那袁賊了?”
朱仲搖頭道:“非也,非也!那袁賊當然要殺,但要事先斬除支持他的力量,使其變成一孤家寡人,才更好動手。”
陳勝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聽見旁邊的好兄弟吳曠道:“我也認爲這是個好方法!”頓時沒再多言,在農家中,他最信任的就是這位同門師弟。
司徒萬裏道:“殺秦王一事重大,光我農家或許還不夠,可聯系其他諸子百家,同謀此事。”
田虎道:“有哪些百家可以聯合?那些諸子百家早就投靠了袁賊,淪爲他手下鷹犬,怎麽可能會和我們聯手?”
司徒萬裏撚着胡須,笑道:“其他百家的确如此,但墨家和我農家一樣,并未答應那袁賊條件,且我見過墨家巨子之徒燕丹,此人極爲痛恨暴秦,若聯系上他,由其遊說墨家衆人,十有八九能成。”
“而且,我們不僅可與墨家聯手,還可和六國那些對暴秦不滿的勢力聯手,天下苦秦久矣,沒人會想看到一個越發強大的暴秦。”
司徒萬裏話落,六賢冢中一片安靜。
過了許久,俠魁田光道:“衆位覺得司徒堂主提議如何?”
見無人開口反駁、提出質疑,田光又道:“既然都沒有意見,那就依司徒堂主之意行事!”
很快,一封來自農家的密信送到了燕國太子府上。
一間密室中,燕太子丹看過這封密信,眼中光芒閃爍,直到過了很久,才光芒一定,他低聲道:“這是個好機會,若能殺掉嬴政,不僅可使秦國陷入内亂,還能讓那位秦國國師失去支持,無法再召集百家,秦國也就無法以百家之力繼續變強。隻是不知老師會否同意……”
一想到六指黑俠,燕丹皺了皺眉,以他那位老師的性格,估計難以同意這個計劃。
他加入墨家,本是爲了借墨家之力助他掌權、強大燕國、抵抗強秦,可六指黑俠雖收了他爲徒,教了他許多東西,卻始終不肯讓墨家全力助他,否則以墨家的實力,早就能讓他掌握燕國大權,豈會像現在這般窩在太子府中,做些不輕不重的小事。
“不管老師同意與否,我都要執行這個計劃!老師要是同意,自然是好,若不同意,那就隻有……”
燕丹的聲音低了下去,已聽不清他最後說了什麽,在密室昏暗的光線下,表情有些猙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