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長老道:“問題是誰去合适?人宗若有人前往,定是逍遙子無疑,莫非我等也要讓掌門師兄前去?”
“由我去吧!”
赤松子還未說話,一聲音傳來。
幾人循聲看去,隻見一須發皆白、仙風道骨的道袍老者正立在不遠處,其人不知何時來的,和周圍環境近乎融爲一體,若非其主動出聲,完全沒察覺到此人。
赤松子和六位長老趕緊起身行禮,那老道道:“在山上呆了許久,正好下山活動活動,那大秦國師也是個有趣之人,姑且去看看他想做什麽。”
話音還在竹林回響,那老道已不見蹤影。
雲夢山,陰陽家秘閣,月神踏着奇特的漣漪而至。
自那次之後,秘閣中的星空被東皇太一揮袖散去,再未重塑過,使得如今的秘閣環境空洞黑暗,若非東皇太一身後背後那七條巨大的金帶發光,整個秘閣将黑黢黢一片。
來到秘閣深處,看到站在高台上的東皇太一,月神欠身一禮:“東皇閣下,這是鹹陽傳回的最新消息!”
也不見月神有何動作,一道紫光從她衣袖中飛出,淩空化爲一行行紫色文字映照在空中。
東皇太一看完這些文字,平靜說道:“接下這邀請,你和東君一同前往,若那位大秦國師的條件不苛刻,都答應下來。另外,告訴他一聲,我在這等他。”
東皇閣下要邀請那位大秦國師到陰陽家?
月神心中驚訝,但未表現出來,見東皇太一不再說話,行禮之後退出了秘閣。
看着黑暗空洞的秘閣,那遮掩在面具下的雙眼仿佛看破了時空,望到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命運之地,輕緩平淡的問詢聲在秘閣回蕩:“集合百家,你想做什麽呢?”
燕國,燕太子府,墨家巨子六指黑俠、荊轲、盜跖、燕太子丹正聚在一房間中。
六指黑俠道:“都知道消息了吧,你們怎麽看?”
盜跖背靠窗台,嘴裏叼着根不知從哪摘來的狗尾巴草,雙掌抱于腦後,一臉的吊兒郎當:“能怎麽看?當然是站着看!坐着看,趴着看,也行!”
荊轲笑呵呵地摸了摸後腦勺,笑道:“我對這種事向來不通。”
兩人發表了無用的看法,隻有一人還未發表意見,六指黑俠将目光投向一直端坐着的燕太子丹身上。
燕太子丹道:“秦國乃虎狼之國,那位大秦國師向秦王提議設百家司,其狼子野心早已昭然若揭,此次邀百家前往鹹陽,必有陰謀。但即便這是個陰謀,我等卻不得不去!”
六指黑俠、盜跖、荊轲都看着燕太子丹。
他繼續道:“一是我等不知那位大秦國師會如何對付百家,此次前去雖有危險,但也能探察到更多情報。《孫子兵法》有雲:‘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隻有接近敵人,了解敵人,才知道如何對付敵人,取得最終勝利;”
“二是這是危機,同樣也是機會。那位大秦國師設立百家司的目的是爲了對付百家,其對付的不僅隻是我墨家,還有其餘百家,此次前往鹹陽,正好可與其他百家相約爲盟,一同抗秦。”
“三是若其他百家前往,我們不去,豈不讓他人看輕我墨家,以爲我墨家膽小怕死?”
聽到燕太子丹這三條理由,六指黑俠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認爲誰該前往鹹陽一行?”
燕丹思索了數息,回道:“我墨家中人,以巨子、班大師、徐夫子行事最爲穩妥,但巨子爲我墨家首領,不宜涉險,班大師、徐夫子又正守護機關城,不好離開。人選隻能在我、荊轲兄、盜跖兄中選擇!”
“我身爲燕國太子,不好擅離國境,盜跖兄……”
燕丹看了眼盜跖,見其吊兒郎當的神态,道:“盜跖兄性情不羁,又嫉惡如仇,也不宜去往鹹陽。所以……”
燕丹的目光落在荊轲身上。
見燕丹看向自己,荊轲起身笑道:“那我就應這場邀請,去往鹹陽一趟,看看那大秦國師酒葫裏裝的什麽酒,若是美酒,我當飲之,若是一葫泔水,我連他葫蘆也給砸了。”
六指黑俠道:“莫要莽撞行事,若形勢不利,當以保護自身安危爲上,前往莫要在鹹陽與敵人硬碰。”
荊轲笑着點了點頭。
秦國,鹹陽,昌平君府邸,地下密室中,昌平君、農家俠魁二人正在此密會,他倆間的關系,連農家六大堂主都不清楚。
農家俠魁對昌平君恭敬非常,“公子,百家司發出邀請,邀諸子百家前來鹹陽會晤,我農家該當如何,請公子示下。”
昌平君道:“姓袁的是想借此集合諸子百家爲秦效力,秦本強盛,若得百家相助,其力更強,隻會讓各國難安、天下更亂。你要想辦法破壞此次邀請,萬不可讓其達成,必要時……”
昌平君低聲向農家俠魁說了幾句,農家俠魁一臉嚴肅地點頭。
韓國,韓非獨自一人站在紫蘭軒後院,背負雙手,望着滿院紛飛的竹葉,輕聲道:“袁兄,你的計劃已經開始了?那我也得加快了……”
齊國桑海,儒家,小聖賢莊,當代小聖賢莊掌舵人伏念、二當家顔回正恭敬立于一清瘦老者身前。
“師叔,你對此事怎麽看?我小聖賢莊,是否該派人參與?”伏念恭敬地詢問老者。
能讓他這位儒家掌門都如此恭敬的,在現今儒家之中隻有一位。
荀子!
李斯、韓非之師,儒家還活着的聖賢!
“怎麽看?老夫坐着看!”
荀子一邊閱覽手中一卷竹簡,一邊随意回道:“你心裏不是已經有了答案,又何必來問我?”
伏念又換了個問題,道:“師父,此事于我儒家而言,是好事還是壞事?”
荀子頭也不擡地回道:“既是好事,也是壞事!好在于你們若是接受他的要求,儒家能夠存續下去,甚至還能變得更好,但壞處在于某些人的想法要被滅了。若不想儒家遭受大難,還是接受要求爲好。”
聽到荀子的話,伏念心裏一驚,他能聽懂荀子話中之意,所以才感到震驚。
伏念又問:“那位大秦國師的條件若過于嚴苛,該當如何?”
荀子道:“他不會那樣做,不過他的條件,對某些儒家弟子而言,确實會算得上是嚴苛。隻要按他的條件去做,他不會爲難你們,其人所謀甚遠!”
伏念挑了挑眉,好奇道:“他在圖謀什麽?”
荀子頓了下,搖頭道:“吾也不知!”
他能看出袁白想集合諸子百家之力,但他沒看出究根結底是什麽原因讓袁白這麽做。
集合諸子百家相助秦國?
讓諸子百家開創更強大的武功?
這些都是目的,不是原因。
荀子以爲促使袁白去做這些,背後定然隐藏着一個極其驚人的緣由,那個緣由可能比上古之戰、蒼龍七宿還要驚人。
若袁白在此,聽到荀子和伏念之間的對話,定會十分驚訝,荀子與他素未謀面,但僅憑一些信息,已将他的想法猜的八九不離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