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陰陽家東君焱妃一直都在鹹陽,隻是她接到東皇太一命令,要和月神一同去見袁白, 才沒擅自行動。
當月神到鹹陽後,兩人一同到百家司報上陰陽家名号,也被邀請入内,見到了袁白。
焱妃、月神在一名秦軍引領下,到了一間屋子,屋子并不小, 可由于擺滿了書簡的緣故,看起來不夠寬敞。
在門前,兩人便看到,屋内有一臉帶面具、渾身遮掩在鬥篷下、看不清是男是女的怪人。
焱妃、月神也生出和北冥子、逍遙子一樣的想法,此人面具之下是何等樣子,爲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兩人都有心想揭開面具,看看面具下的真實樣子,可直覺告訴她們,若向這位出手,她們隻怕走不出百家司,連東皇太一都救不了。
因此,一向大膽的焱妃、月神皆老老實實,沒任何小動作。
屋内沒有幾案,也沒有跪坐的墊子,倒有數把奇怪的“凳子”,其中一把被那怪人坐着,其餘皆空置。
焱妃、月神向那怪人行禮:“陰陽家東君(月神)見過國師。”
“請坐!”
那怪人擡頭看了她倆一眼,做了個請的動作,示意兩人坐到那奇怪的“凳子”上。
“暾(tūn)将出兮東方, 照吾檻兮扶桑。撫餘馬兮安驅,夜皎皎兮既明。駕龍辀兮乘雷,載雲旗兮委蛇(yí)。長太息兮将上,心低佪兮顧懷。羌聲色兮娛人,觀者憺(dàn)兮忘歸……”
吟誦完一首《楚辭.東君》,袁白道:“東君之名,僅從美貌而言,倒也名副其實。”
焱妃笑道:“隻有美貌副實?”
袁白回道:“那不然以爲你真是金烏,三條腿的烏鴉?我聽聞陰陽家有兩大護法、五大長老,而在其上便是東君、東皇。《楚辭.九歌》中,東皇太一爲天帝、至高之神,東君爲日神,日又稱金烏,他就不怕你這隻金烏會折翅在鹹陽?”
焱妃毫不在意地回道:“這還得看國師會不會讓我折在鹹陽。”
聽着焱妃和袁白聊天,月神坐在那怪凳子上面無表情,但她心裏卻不如表面這般平靜,羨慕嫉妒得很,相比于東君、東皇,她這月神在《楚辭》中隻有寥寥一句:前望舒使先驅兮,後飛廉使奔屬。
望舒即《楚辭》中的月神。
在陰陽家的地位沒東君高, 連在《楚辭》裏的描述,也遠比不上别個……
袁白沒再和焱妃扯皮, 直接問道:“你們陰陽家是何想法?”
焱妃臉上笑容一收,回道:“東皇太一說,隻要國師條件不苛刻,都可答應下來,另外,他讓月神妹妹帶了一句話。”
袁白看向坐在一邊,一直未開口的月神。
這位本是原著裏的大秦國師,但現在這位子被他給搶了。
月神道:“東皇閣下有言,他在陰陽家等着國師。”
“東皇太一在等我?”
袁白驚奇了一聲,暗道:“原著裏,東皇太一會觀星象、看人氣運,莫非是見現在的時局發展與他觀星象所看到的不一樣,所以注意到了我?倒的确有這可能。”
對原著中神秘莫測的東皇太一,袁白還是相當重視,回道:“告訴東皇太一,待我處理好百家之事,會上陰陽家一行。”
陰陽家,去肯定要去,但不是現在去,至少得做些準備,莫要在陰陽家的溝裏翻了船。
處理完東皇太一讓人帶話之事,焱妃又好奇問道:“國師會如何對我陰陽家?”
袁白不答反問:“你覺得我該如何對你們陰陽家?”
焱妃笑道:“如果我知道,那應該我是大秦國師,而非你坐在現在那個位置。”
袁白道:“很簡單,隻要陰陽家遵守大秦律法,我将分撥資源給你們,讓陰陽家能更好發展。當然,需要用到陰陽家之時,陰陽家也必須出力!”
聽到袁白的回答,焱妃挑了挑眉,“國師這話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其實極難。”
袁白點頭道:“的确,看似簡單的事,反而做起來更難,但不管是你們陰陽家也好,還是道家、墨家也罷,若身處大秦之境,爲大秦之民,都得遵守大秦律法!”
焱妃的目光驟然轉冷:“國師就不怕逼人過甚?”
“逼人過甚?”
袁白道:“我認爲建立一個合适、有序、穩定的環境,對諸子百家的發展更爲有利,你之所以認爲我在逼迫你們,是因爲放不下高高在上的特權。其實,你們有特權嗎?”
“沒有!你們隻是仗着武功秘術精妙,力量比常人強大,才自認爲淩駕于常人之上、淩駕于律法之上。”
“所謂的‘江湖事江湖了’、‘江湖與官府井水不犯河水’,實質是過去的官府覺得奈何你們不劃算罷了!”
焱妃道:“那國師認爲現在奈何我們很劃算?所以才要出手?國師敢斷定一定能奈何我們諸子百家?”
焱妃的問題也是諸子百家中許多人所想的,他們諸子百家的力量這麽強,就憑那位大秦國師,也想要管理約束他們?
袁白道:“東君若覺得不行,大可一試!”
焱妃緊繃的臉忽地笑了起來,臉上的冷意瞬間消失無蹤,仿佛剛才一切都是幻覺,她道:“隻是跟國師開個小小的玩笑,國師何必當真?國師之命,陰陽家上下必當遵從!”
這女人還真是善變!
難怪在叛離陰陽家、成爲燕丹太子妃後,既能一邊當燕丹的柔情小女人,還能在另一邊毫不猶豫地下手弄死了六指黑俠。
“那就好!”
袁白點了點頭,“給你一個提示,不要接近燕丹!”
這話讓焱妃一臉莫名,我好端端的接近燕丹幹什麽?
不過想到這位國師神秘莫測,或許有和東皇太一一樣看人命運的能力,這也許是看到了她的未來,有意提醒她呢?
焱妃謝道:“多謝國師提醒,焱妃定會注意!”
向袁白行禮後,焱妃和月神離開了百家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