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眼前的女人還是讓洛謹楓吃驚了一把。
這張人皮面具比她想象的還要厚，而面具下的女人有着一張讓人驚歎的絕美面容，眉宇間透着男兒般的英氣，雖然臉上已經有了歲月留下的痕迹，但依舊不難看出，二十年前的這個女人該是如何的一副傾國傾城容貌，在鐵騎之上的是如何一個巾帼不讓須眉的傳奇女子。
這麽說來……洛謹楓看向軒轅子蓉的身體，這肥肥的身體也是僞裝？
隻是把臉醜化就已經夠讓她吃驚的了，爲什麽還要把整個人都僞裝起來？
每天都把自己整個人都裝在這厚重的僞裝下，掩蓋住原來的風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一種酷刑……
“到底爲什麽？”洛謹楓問軒轅子蓉，“你爲什麽要僞裝起來？你曾是福王爺，位高權重，即便是如今，你在天啓國依舊有着别人不可撼動的地位，你爲什麽要做這種事情？”
洛謹楓實在是想不出軒轅子蓉這麽做的理由是什麽。
雖然她猜想過軒轅子蓉會如此擅長僞裝之術，她本身可能就有所僞裝，可是她沒想過這其中有什麽樣的緣由要讓一個傾城絕色的女子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而且這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個月兩個月，這是二十年！整整二十年！
軒轅子蓉聞言幹脆閉上了自己的雙眼，抿緊雙唇，閉口不言，絲毫沒有要回答洛謹楓問題的打算。
她不肯說，洛謹楓也不能硬撬開她的嘴。
“是爲了懲罰自己，也是爲了阻止她自己。”柳星雲淡淡地說道。
聞言軒轅子蓉猛地睜開了雙眼，瞪着柳星雲。
柳星雲沒去看軒轅子蓉，而是轉向了洛謹楓，繼續說：“當年因爲你娘的事情，她去追殺展傲竹，卻在這個過程中喜歡上了展傲竹，一方面，她深知這是錯誤的，她不可深陷下去愛上自己的仇人；另一方面，她是個極要強的女人，在展傲竹那裏的挫敗極大地激起了她的好勝心，或者那不是純粹的好勝心，但她自己是不會承認的。總之，她選擇了開始僞裝自己，讓自己變醜，變成一個哪個正常男人看了都不會心動的女人，這樣她就可以自欺欺人地說服自己不去愛上展傲竹，斷了自己内心深處的某些念頭。”
“你胡說！我沒有！”軒轅子蓉喊道。
然而她迫切的喊聲反倒更像是欲蓋彌彰的表現……
洛謹楓沉默地看了軒轅子蓉一會兒，最終也沒能說什麽，因爲無話可說。
歎息了一聲，洛謹楓把解藥喂進了軒轅子蓉的口中，将她揭下來的人皮面具又放回到了軒轅子蓉的旁邊。
“如果說，二十年前你選擇僞裝，選擇自欺欺人是因爲他是你的仇人敵人的話，那麽二十年後的今天呢？我原諒了他，因爲我沒有權力去怪他，雖然他傷害了我的母親，但那是上一輩人的恩怨了，我不想讓過去的仇恨束縛住我。那麽你呢？你這二十年到底在執着什麽？是真的放不下，還是你害怕做出對不起我母親的事情來？你真的覺得我母親在天有靈的話，會希望你這樣對自己，還是希望你更加坦率地面對你自己？”
洛謹楓想，其實軒轅子蓉的内心是有一個答案的，隻是她自己一直都沒有承認罷了，這麽多年來，她真的隻是在追殺展傲竹嗎？還是說這種追殺已經成了她的一種習慣？
“再有一會兒你的身體就可以自由活動了，順便告訴你，因爲我把小妍兒帶出來了，我就順便通知我爹來接小妍兒了。”洛謹楓說完後挽住了柳星雲的手臂，“我們走吧。”
柳星雲溫柔地點點頭，抱着女兒牽着妻子離開了鳳霞酒樓。
洛謹楓現在大概能明白慕容衍要她幫忙的用意了，有些結還得由她來解，追根究底，這件事情還是因爲她母親而起的。
坐回到轎子裏面，柳星雲這個大男人也不要臉地湊了進來。
洛謹楓瞪了他一眼，“這是四人轎，你想累死轎夫啊？”
柳星雲說：“咱家的轎夫身手矯健身體健碩一當十，給他們加點分量就當是鍛煉他們好了。”
虧你說得出口，也真是有夠不要臉的！
“你今天到酒樓來到底是來幹嘛的？”洛謹楓問。
“方才不是說了麽？我是挂念你和女兒。”柳星雲回答說。
“你那回答連軒轅子蓉都不相信。”洛謹楓沒好氣地說道，這理由有夠蹩腳的，“其實你以爲我來見的人是慕容衍對吧？”
被說中的柳星雲非但沒有半點羞愧，更是大方地發表了他的怨夫情緒，“誰讓你和慕容衍鬼鬼祟祟地謀劃了半天，我問你你還不告訴我……”
“慕容衍和我謀劃的，就是今天的事情，我剛好對軒轅子蓉的真身有些興趣罷了，幹嘛告訴你？”洛謹楓撇嘴道。
“娘子你還是不肯原諒我……所以不告訴我……”柳星雲幽怨道。
“是啊，我就是沒有原諒你，如何？”洛謹楓坦率道。
“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不該找葉月華來故意氣你……”柳星雲真誠緻歉。
那絕對是他這輩子想的最馊的一個主意！找葉月華來假裝感情好讓洛謹楓有危機意識進而好恢複自己的名分什麽的，絕對是馊到不能再馊的馊主意！
“這句話你已經說過好幾遍了。”洛謹楓已經快要聽得耳朵長繭了。
“可是至今都沒有起到作用。”柳星雲說，“這句話要是真起到作用了的話，你這會兒就不會對我闆着臉了。”
低頭用手指逗了逗小妍兒，“小妍兒你說，你爹我要怎麽樣才能讓你娘消氣呢？”
小妍兒哪裏會回答他的問題啊，隻會伸手抓着他的手指頭，他這話分明就是在問洛謹楓。
洛謹楓靠着軟墊，喃喃自語道：“某人都沒有陪我逛園子逛大街逛一整天的，哎……”
聞言柳星雲眼睛一亮，“我以爲你不會喜歡。”
“我是對逛園子逛大街什麽的沒什麽興趣，不過也要看和誰咯？”洛謹楓一臉傲嬌的表情。
柳星雲眼睛放光道：“那可不簡單！你若是想，我便陪你逛到你膩味了爲止。”
若如此便能解決問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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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傲竹是爲了接小妍兒來到鳳霞酒樓的，隻是他到的時候，洛謹楓柳星雲和小妍兒已經離開了，剩下的，就隻有一個剛剛恢複過來的軒轅子蓉，人皮面具還沒有來得及戴上去。
展傲竹見到軒轅子蓉的真容，倒也沒有太過驚訝，因爲這張臉他其實是見過的，在最初的時候，軒轅子蓉剛剛開始追殺他的時候，他依稀記得是個容貌姣好的女子，隻是後來漸漸地變了模樣，對此展傲竹并沒有什麽想法，他本就不在意女子，更何況還是一個追殺他的女人。
雖是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展傲竹沒問爲何，隻是問了小妍兒的事情，“妍兒呢？”
一開口便是小妍兒，他果真隻關心他的家人呢。
他的面色平靜得沒有半點波瀾，自己的真容一事果真在他看來是無關緊要的一件事情。
軒轅子蓉在心裏面自嘲一笑，自己剛才在期待什麽呢？
“剛才柳星雲已經将人都接走了。”軒轅子蓉回答說。
洛謹楓是故意的，以接小妍兒爲名讓展傲竹過來這一趟，不過是爲了讓展傲竹見她的真容，隻是她真容是什麽樣子的，對展傲竹來說，根本沒有半點意義。
展傲竹知道是柳星雲将人接走了，便也沒多問，轉身就要離開房間。
“等等。”軒轅子蓉喊住了一隻腳已經踏出門檻的展傲竹，“你就不怕我是在騙你，小妍兒其實是被藏起來了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他們一直都是敵對關系，他憑什麽覺得她說的就是真話？
“你沒有說謊話的必要。”展傲竹停下腳步回答說。
他的回答竟是這樣的肯定……呵……軒轅子蓉不知道自己在聽到這樣的回答之後是不是應該高興，至少這個男人在心裏頭對她還是有一份信任的。
“我爲什麽沒有說謊的必要？你一直都想要殺你，但是你武功蓋世，又無半點軟肋，這才讓我無從下手，如今不一樣了，我爲什麽就不能拿小妍兒來逼你就範呢？”軒轅子蓉說。
或許，是有這個可能的。
“你要這麽做的話有很多這樣的機會，不需要等到現在。”展傲竹很是平靜的說道，雖然不知道軒轅子蓉今天是爲什麽要對他說那麽多話，但是展傲竹還是一一回答了。
“哼，我不過是要你和那小奶娃多相處些時候，等你們有感情了，再動手會更有勝算一點罷了。”軒轅子蓉冷哼着說道。
“以你對我的了解，就該知道不管我有沒有和妍兒相處過，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我無法放下的一個牽挂，你不需要等任何的時機。”展傲竹面無表情地說。
以她對他的了解……他怎知她是了解他的呢？其實她一點都不了解他……一點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