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淵,你過來一下。”洛謹楓把碧淵叫了過來。
庭院中,洛謹楓悠閑地在種花,說是花也不是,其實是人參,開着點點小紅花的人參,自己種的人參藥用價值不高,不過洛謹楓喜歡。
她特地讓青竹在旁邊待着,碧淵過來了,也不讓她走,就讓她在旁邊待着。
碧淵懷着忐忑的心走了過來,這兩天主子把他留這裏的時候他便有些心慌,覺得可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然這樣過了兩日,也不見也有什麽事情發生,這才剛把心放了下來,被洛謹楓這一呼喚,又給提了上去。
“夫人有何吩咐?”碧淵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和洛謹楓的距離也是盡可能地遠一些。
洛謹楓見他這副反應,直覺得甚是好笑,“站那麽遠幹嘛?怕我吃了你不成?”
“不是不是……屬下隻是怕擋着夫人的陽光了。”碧淵忙解釋道。
擋着她陽光了?也虧他能找出這理由來。
“碧淵,我覺着你也該尋一門親事了。”洛謹楓語重心長地說道。
尋一門親事?聞言碧淵臉色驟變,“夫人,我這沒想過要成家立業啊!我已經打算好了,在落霞山莊做一輩子的侍劍,您就别浪費那功夫了。”
“你似乎對我的想法很有意見啊……”洛謹楓揚了揚眉,眼神裏面充滿了危險的味道。
“沒有沒有,我怎麽敢對您有意見呢!”碧淵嘿嘿地笑着,心裏面直打鼓。
“那就乖乖地準備好當新郎吧。”他是逃不掉的。
“主子,屬下尚未遇見意中人,這草率成親是不是有些……”
“那你告訴我個時辰,你什麽時候能遇見意中人了,什麽時候能不草率了,”洛謹楓道,“若是換做是别人這也就算了,可是你嘛,要是我不來些手段,怕你這輩子都要孤家寡人一個了。”
她說得也對,碧淵無法反駁,可是……
爲了努力轉移話題,碧淵趕緊道:“夫人,最近天都城裏發生了不少事情呢!福王爺和國師大人勢如水火,聽說福王爺還公然在朝堂上面提出要廢了國師,你說吓人不吓人?”
“慕容衍?廢國師?”洛謹楓的注意力确實被碧淵的話給帶過去了,“國師不是很受人尊崇嗎?他要廢國師,豈不是會引起公憤?”
“可不是引起了公憤嗎?但是慕容衍手段也夠狠的,凡事敢直接反對的,慕容衍直接給鎮壓了,甚至還貶官,因着皇上不能上朝,理論上國師又不能幹預朝政,福王現在是一手把持着朝政,做着監國。”
這兩天外頭挺熱鬧的,慕容衍一改之前的不管不顧的狀态,突然間開始把持朝政的,而且不知道他用了什麽辦法,竟然讓一向自以爲是的祿王乖乖聽了他的話,跟着他一起跟國師對着幹。
國師雲墨絕明面上是不能過問朝堂上面的事情的,但是朝堂上面站着的人裏頭有不少都是和他有關系的,慕容衍似乎也摸清楚了哪些人是雲墨絕的人,故而對那些人也特别狠戾。
“慕容衍做了監國,直接要求廢了國師……這事确實是挺稀奇的。”洛謹楓想不明白了。
慕容衍不是懷疑她不是洛謹楓嗎?那日在祭天台上,他的表現……分明是信了國師的話。
可是現在又是爲何?
“屬下也是摸不明白他的心思,也正納悶呢。”碧淵見洛謹楓的注意力已經被這件事情給吸引過去了,心中竊喜。
主子你可不能怪我将外頭的事情抖露給夫人聽,你都把我賣了,我這也是沒有辦法啊……
青竹若有所思地說:“主子,奴婢想安定王爺定是想明白了,他與你即便做不成夫妻,那也是很多年的情分了,你早不再怨他當年之事,他又怎能對你無情?一時的糊塗難免,給他些時間,想明白了,也自然就明白誰是誰非誰對誰錯了。”
是這樣嗎?
洛謹楓瞥了青竹一眼道:“你這丫頭,什麽時候知道得這麽多了?”
“主子,您忘了,您和安定王爺那些年,奴婢可都是看着過來的。”青竹是一路看過來的人,“奴婢覺着這安定王爺突然間跟國師鬧開了,八成是爲了之前的事情。奴婢一直覺得安定王爺也不太壞的人,雖然先前奴婢也是有些讨厭他對主子你做的那些事情,不過後來想想,都過去了,主子也找到了好的歸宿了。”
這丫頭倒是挺通透的,洛謹楓心道,不過雲墨絕的心思她是猜不透了,也不想去猜。
那天晚上星雲對她說,雲墨絕的事情他會處理的,那她便信他,交由他來處理。
“他想不想得明白我是不敢說,但是他的手腕是也是知道的,當初大梁讓他攪得血雨腥風的,差點翻了天去。”洛謹楓評價說。
碧淵聞言便笑着說:“當日他最大的失算是把主意打到夫人身上去了,若是單單要了那大梁皇位倒也無妨。”
“關我什麽事情?”洛謹楓問。
“夫人怎還一副狀況外的模樣?夫人當主子當日爲何要動手,主子可不在乎大梁皇位是誰人來做。”大梁國和柳星雲并沒有什麽關系,更何況相比于慕容衍,原來的皇帝更讓人讨厭一些。
隻不過當時柳星雲如果不做點什麽,洛謹楓就成了慕容衍的後宮了。
洛謹楓細一想,“所以他當時就對我有意思喽?”
碧淵道:“夫人怎地還不知道?”
洛謹楓笑,“如今不是知曉了嗎?”
碧淵說:“不過話說回來,恕屬下鬥膽地問上一句,那日的事情,夫人當真不怪慕容衍?”
洛謹楓微微一笑,“若真如青竹所說,他對我尚有情,那這天底下最希望我不是洛謹楓的人難道不就是他嗎?”
這話背後的深意其實是挺悲涼的。他當日若是沒什麽反應,倒也證明他與洛謹楓真是朋友了,就如洛謹楓一直以來以爲的那樣。
可如今看來,并非如此。
慕容衍對自己尚有情?這個疑問在洛謹楓的心口生成,這是她之前都不曾想過的問題。
她不覺得慕容衍還惦記着她,從晴霜開始他的心裏應該就已經沒了她才對……
可是,那一天他逼問自己,洛謹楓在哪裏的時候,眼睛裏面飽含着的東西是洛謹楓不曾想過的。
這樣的神情也是洛謹楓所害怕的,她可以不恨慕容衍,可以将他們兩人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過去一筆勾銷,可是……那樣的前提是他們還能做朋友的前提下。
若是他還對她有情……這是洛謹楓不敢想也不曾想過的事情。
洛謹楓自覺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甯願他真是怨我,若是有情,到如今,我無福消受了。”
光是想着,洛謹楓就覺得後背有些涼意,這涼意倒不是恐懼的,而是想着若是這個男人對自己尚有情在,那之前的種種與之後的種種,洛謹楓要如何再面對他?
碧淵道:“夫人,這他對你有情不有情的,屬下也不敢過問,不過他既然在和雲墨絕爲敵,怎麽看都是一件好事。”
碧淵覺着,慕容衍雖不可完全信任,但在他看來總也好過雲墨絕,雲墨絕這人給他感覺有些瘆,感覺有些捉摸不透,思維方式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一個人能夠蟄伏二十多年才露出馬腳,這本身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被碧淵這麽一扯洛謹楓的思緒倒真被他給扯遠了,還真就把給他尋一門親事的事情給忘記了。
靜谧雅緻的小院,一個小厮模樣的人端着一個盒子出現在了院落門口,經人禀報了洛謹楓,說是慕容衍派他來的。
洛謹楓稍有遲疑,卻還是讓人進來了。
小厮一進門,先是給洛謹楓恭敬地行了個大禮,然後奉上了盒子。
洛謹楓打開盒子一看,裏面密密麻麻地放着的都是些賬目。洛謹楓拿過來看了看,好像是和淩霄宮以及雲墨絕有關的一些賬目。
這東西,慕容衍怎麽弄到手的?
洛謹楓便問:“你家王爺讓你将這東西交給我的時候可有說些什麽?”
那小厮便答:“王爺隻說送來讓夫人您過目,至于夫人要怎麽做全由夫人來決定。”
洛謹楓又翻了翻錦盒裏頭的其他賬本,還真的就都是賬目,雖然不曉得慕容衍是怎麽将這些賬目拿到手的,但洛謹楓知道這些賬目若是能夠好好利用的話,會有不小的作用。
東西是好東西,可拿在洛謹楓的手裏缺如同燙手山芋一般。
“你家王爺沒有說别的什麽嗎?”洛謹楓不死心地又問那小厮。
她倒是希望慕容衍多些話多些要求,這樣她能更清楚一些。
那小厮忙答道:“回夫人的話,王爺隻說了這些,還讓小的聽憑夫人您的吩咐。”
聽洛謹楓的吩咐,洛謹楓有什麽好吩咐出來的,越是話少就越是不好猜,若是就這樣收下,總感覺哪裏不太對,可要是不收下,也好像不太對勁。
洛謹楓皺了好一會兒眉頭,才緩緩吐出一口氣道:“你将這錦盒以及裏面的東西都拿回去給你家王爺,并帶話給他,這些賬目甚是重要,入我之手,恐白白糟蹋了它,還是交由王爺來處置更爲妥當。”
“是,小的記下了。”那小厮又将錦盒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