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以後,我和小米就好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一天到晚都是沒精打采的,雖然我們也知道喬尼他們倆肯定不能再離開華夏了,卻沒想到會是那樣的結局。我在心裏不停的責怪自己,當時爲什麽要去拿那顆蜃珠,小米則是看着手機裏我們四個一起拍的照片發呆,顯然也是在懷疑自己的工作。
“那本手劄你看的怎麽樣了?有沒有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也許是看累了,小米終于把手機丢到了一邊,坐到桌邊跟我一起折起了元寶。
“剛開始看,也沒覺得有啥不對勁的,就那麽回事兒吧,你知道的,我學這些東西一向都很慢。”我聳了聳肩,把一個疊好的元寶丢進了旁邊的筐裏。
從金冠山出來以後,我和小米并沒有機會和上面的人接觸,葉勳偷出來的那個包袱一直都在我和小米的手上。
雖然異調局裏有規定,隻要不是組織點名要的東西,都歸自己所有,但是烏靈會這個組織可以說是異調局的大敵,對他們了解越多,對付起來就越方便。可是因爲喬尼和安娜的事情,我們倆在這件事上保持了沉默。最後小米索性說讓我把包裏那本烏靈手劄拿出來自己學了吧,能有點自保的能力怎麽說都是好的。
烏靈手劄上記載的東西很多,有修煉法門、符箓、咒術、控屍術、禦鬼術等等,比平時陳老摳兒給我看的那些破書高級多了。
當然,我并不是埋怨陳老摳兒,他給我的書雖然低級,卻都是一些基礎常識,對初學者來說是正合适的,否則我連烏靈手劄根本都看不懂。
“秦沖,你說我離開異調局,以後就安安心心在這店裏做個紮紙活兒的小夥計怎麽樣?”小米很少喊我的名字,總是臭壞蛋臭混蛋的喊着,像今天這樣的低落真的很少見。
“行吧,你這是對組織失望了啊。其實你啥都不幹也沒關系,大不了我養你。”我聳聳肩,對她露出了個很便宜的笑。
“滾!誰要你養!”小米擡手就把一個銀元寶丢在了我的臉上,我也不惱,繼續跟她嘻嘻哈哈的。畢竟,我摻和進這裏面的時間不長,加上之前貧困的家庭,我對組織本來就不抱什麽希望,也不會像她那樣失落。
“怎麽?這就不想幹了?你要說說相聲的不想幹了玩退出我見過,可是幹我們這行的,哪有那麽容易說退出就退出啊。”就在我努力逗小米的時候,門口傳來一個聲音,擡頭一看,卻是陳老摳兒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白事店的門口。
老東西沒有表現出平常那種不正經的模樣,渾身上下都滿是疲憊的味道。他坐在我和小米的對面,自顧自的抓起桌上的水杯也不問是誰的,仰脖就灌了下去。
“師傅,難道我連不幹的自由都沒有了嗎?”小米的臉上挂上了幾分怒氣,一雙大眼睛裏有水光在閃動,那是滿滿的委屈。
“自由你一直都有,但是這種機關,你隻有進來的自由,卻沒有離開的自由,因爲你我都已經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東西,就好像這次你們在金冠山惹出來的麻煩吧,如果你不是組織内的人,你以爲你和秦沖能這麽輕易的脫身嗎?”陳老摳兒若有深意的看着我們倆。顯然我們的狀态也讓他有所擔心。
場上的氣氛有些尴尬,小米和陳老摳兒之間就好像隔着一條溝一樣。我咳嗽了一聲引開了話題。“師傅,咱們不說這個了,金冠山那邊的事情怎麽樣了?都處理好了嗎?”
“處理?就算是處理了吧。”陳老摳兒一聲長歎,“金冠山那邊的怪物基本上已經肅清了,我們在幹掉最後一條以後,又在那裏轉悠了兩天确定再沒有了才離開的。不過怪物雖然都死了,金冠山的土地卻也被污染了,那些怪物身上的屍毒很烈。而且有一些我們之前從未見過的植物也開始在山裏生長,現在整個金冠山都被隔離了,我們能做的隻是祈禱那些鳥不要飛進飛出的把麻煩帶出來。”
“除了那種人頭蚯蚓身的怪物,你們有沒有碰到别的什麽?比如說……僵屍什麽的?”我差一點就說漏了嘴把女魃給說了出來,好在小米在桌下踢了我一腳。她在上報事情的時候隐去了女魃的部分。那樣的麻煩根本不是我能負責的,還是讓有本事的人去發現然後解決吧。
“僵屍?還真有一個,是個老道士,心口開了一個大洞,而且剛變僵屍沒多久,你們應該也認識吧,根據調查那個老道士是管理道觀的。其他的就沒什麽了,怎麽,你們還見過别的僵屍?”
陳老摳兒把詢問的目光掃了過來,可是還沒開口,他兜裏的手機卻先響了起來。陳老摳兒接起來聽了一下,然後把手機放在桌上朝我們倆一推,“喏,找你們倆的。”
我和小米都愣住了,找我們的電話卻打到了陳老摳兒的手機上,難道是小米謊報的事情被發現了,上面要來追責嗎?對望了一眼後,我按下了免提鍵,說了一聲:“喂。”
“HI,哥們兒,有沒有想我啊?你們的傷沒事兒了吧,安娜可是一直惦記着你呢,嘿嘿,就像我說的那樣,你要是不在床上好好盡盡什麽地主家的什麽姨媽,你都對不起我們這倆國際友人,你說是不?”
我和小米都愣住了,手機裏傳出來的赫然竟是應該已經死了的喬尼的聲音!緊接着,安娜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對我和小米進行了一番問候。我和小米先是一陣發傻,然後都釋然的笑了起來。
原來,電視上的新聞隻是一個給外界看的幌子,喬尼和安娜好的很,根本就沒有被秘密處決。發布那樣的一則新聞主要還是爲了給外界一個交代。他們兩人的父母都是長期在華夏工作和生活的,組織上和他們父母談好了,這兩人必須留在華夏,而且短時間内不能跟外人接觸。直到組織上認爲金冠山的事情徹底解決了爲止,才可以簽下保密協議後重獲自由。
而在這段時間裏,她們兩個都将呆在一處異調局下屬的基地裏,爲了表示補償,上頭破例爲他們安排了一位二把刀的師傅,教他們兩個“華夏魔法”。
這處理結果可是把喬尼和安娜樂壞了,我估計他們兩個真的能學到點個符什麽的見到了效果,他們爹媽去接人的時候準會被一句“此間樂不思蜀”給氣的半死吧。
“怎麽樣,丫頭,還想退出嗎?”看到我和小米歡喜的樣子,陳老摳兒老神在在的給自己點了一根煙,狠狠的吸了一口。
“哼,我才不退出呢,誰退出誰是傻子!”說完,小米突然抱住我,在我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我和陳老摳兒當即都傻掉了,這丫頭啥時候這麽熱情了?
“愣什麽愣,你不是說要養我嗎,走,帶本小姐采購去!”小米說着,毫不客氣的一腳踹在了我的屁股上,剛剛被她突然襲擊時的旖旎感被這一腳給踹的蕩然無存啊。咳咳,看今天晚上我怎麽收拾你的。
雖然臉上貼了滿臉的創可貼,腰上還纏着繃帶,陪小米逛下街還是沒問題的。不過在離開白事店的時候,陳老摳兒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修煉的時候注意着點,别什麽都亂學。”我不知道他這是單純的提醒還是在暗示我烏靈手劄的事情。後來想想,王機去金冠山的動機都已經被查清了,他們肯定搜查過老道士的住處吧,這事兒應該是陳老摳兒幫忙壓下來的。
兩個小時之後,我就開始後悔之前的決定了。
我自小在山村裏長大,對外面的世界接觸不多,後來和宋玉結了婚,她白天又不出現,自然不會要求我陪她逛街,偶爾包裹得像粽子一樣小逛一下也是見好就收,以至于我對女人逛街時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缺乏了解。
該怎麽形容我現在的狀态呢,大家都見過聖誕樹吧,咳咳,就是那種上面挂滿了小禮物的那種。哥現在的形象就跟聖誕樹差不多了,兩條胳膊上、脖子上、皮帶上都挂滿了各種各樣的零碎兒,要不是大庭廣衆的不方便拿出來,我估計小米連我那玩意兒也想利用起來挂上幾個購物袋。
“我說,姑奶奶,咱們能不能今天就逛到這裏啊,我實在拿不動了。你忍心這麽對一個傷号麽?”看着小米又拎着兩個袋子從一家鞋店裏出來,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哼,缺乏鍛煉。”小米輕哼了一聲,眼神卻落到了馬路上。
我順着她的眼神看了過去,隻見一個二十八九歲,模樣有些邋遢的男人一邊過馬路一邊念叨着什麽,他身邊沒有人,可能是在用藍牙耳機接電話吧。
下一刻,一輛泥頭車奔馳而來,男人突然大喊了一聲“小心”,整個人朝着前面撲了過去,身子被泥頭車撞飛了出去,在公路上留下了一串鮮紅的血迹。
這個人是怎麽了?自殺?不,不對,他喊的那聲小心以及他撲出去的動作,分明就是要把一個即将被泥頭車撞上的人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