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輩住手!你不要命了嗎?!”就在我的手指夾着那顆珠子要從女人嘴裏抽出來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老男人焦急的喊叫聲。我急忙回頭一看,卻見道觀裏的那個老道士此時正站在我的身後,臉上的褶子都快吓平了。
“是你?”我用質詢的目光看着那老道士,之前我和小米還不确定迷魂娃娃到底是早就在那裏還是有人故意放的。現在看到了這老道士,就沒什麽好疑問的了,必然是這老東西放在那裏牽制我和小米,好方便他用什麽鬼法子把葉婉華給弄出來。
“是貧道。你們這些小輩,爲什麽非要多管閑事,貧道知道你和那妮子也是道門中人,已經很努力的把你們支開了,可是你們卻硬是要淌這灘渾水。”老道士咬牙切齒臉上帶上了幾分猙獰。“你現在把手松開,離開這裏還來得及,不然等你鑄成大錯,再怎麽樣也都晚了!”
“對你來說是鑄成大錯,對我來說好像就是好事兒吧。這女人這麽漂亮,是不是當年你用來練迷魂娃娃的?”我手指一勾就要把那珠子給取出來。
“别動!小友,咱們有話好說,貧道這麽做真的是爲了天下蒼生,不是一己私欲,小友你切莫有什麽門戶之見。你若是不信貧道,就暫且把珠子留在她口内,聽貧道把前因後果講給你聽,到時候再決定是否将珠子取出,可好?”
老道臉上的緊張絕對不是裝的,現在又扯什麽天下蒼生,也不知道是托詞還是真的。索性聽他說幾句也沒什麽的。
“小友,你身負天陽命,又和我們組織頗有些淵源,可是貧道從沒有想過與你這小子過不去,哪怕你毀了貧道在黑龍山的布置,也沒有過。可是今天,你要是把那東西拿出來,就大錯特錯了。”
老道一張嘴就承認了他是黑符組織的人,緊接着就說到了黑龍山的事情,陳老摳兒說的果然不錯,這些妖人的地域性還真是挺強,一個地方隻有這麽一個。
然而接下來老道說的事情就有點颠覆我的三觀了。在他的口中,所謂的黑符組織竟然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正義的組織,全稱叫做烏靈會,他們組織的宗旨是維護世界和平。咳咳,好吧,是維護華夏和平。
這不是扯淡呢麽?金鍾兒咱們暫且不說,她的複仇事出有因,王玄那個斂财的混蛋也能說是在維護華夏的和平?還有這老東西自己,把活生生的人弄到這地方來供這女人吸血,這也能算是做好事?
看到我臉上的不屑,老道士無奈的笑了一下,“小友,你是覺得我們烏靈會的行事作風狠辣,屢屢傷及人命是嗎?比如說這裏間的事情?”老道說着,從腰間解下一個小口袋丢到了我的腳邊,“這裏是一些糯米,你先把手抽出來處理一下背後的傷口吧,否則屍毒擴散開來,就不好了。”
屍毒?這兩個字讓我有些變色,回想一下還真是。那腐屍蚯蚓怪明顯不是活物了,身上是肯定帶着屍毒的,說不定我後腰那裏現在都已經發黑了。可是我卻不能去拿那個口袋,首先我不知道裏面是不是真的糯米,其次則是一旦我的右手離開了那顆珠子,老道士八成會立刻變臉。
“唉,你不信貧道也罷,身體是你自己的,貧道就告訴你爲什麽不能讓你拿走那顆珠子好了,如果你聽了之後依舊要拿,就當是這天下人的劫數吧。”老道士說着,竟然盤膝坐在了花海裏,一副要老生常談的模樣。“你知道赤垣爲什麽叫赤垣嗎?”
“不知道,難道你們作出這些惡事來還跟這地名有關系?”我覺得自己的手指有些發麻,很不舒服,可能是剛剛被劃傷的地方流血比較多吧。實際上不光手指,我的腦袋也開始發暈,現在是強打着精神在跟老東西對峙。沒辦法,之前先是填池珠,又是被蚯蚓怪襲擊,失血太多了。
“垣有城的意思,這赤垣在上古時代曾經是兵主蚩尤的居城,那場大戰曠日持久,其間隕落了不知道多少神仙鬼怪。武城這城市不大,下面卻埋藏着俗世之人想不到的東西。這種地方本不應該讓凡人多加探索的,奈何武城市是煙京的北大門,遲早有一天會被人發現這裏的秘密,所以貧道才在黑龍山水源附近設下水鬼怨井,企圖讓那沿河乃至于煙京之人都遠離赤垣縣,奈何天公不作美啊,偏偏讓你們到了黑龍山。”
“那這裏呢?”我估摸着當初在黑龍山那邊的時候,這老道士八成就有眼線在我們附近。否則爲什麽山體不在别的時候崩落碎石,偏偏在那個時候呢?
“這裏?隻是一處封印之地,所封着的,就是你面前那絕色傾城的女子。而封印她的關鍵所在,就是你手裏那顆蜃珠。”老道士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我的右手上。
蜃珠?這世上還真有這種東西?
蜃,是一種上古傳說中的生物,蛟屬。能吐氣成海市蜃樓。蜃珠則是蜃的内丹之類的東西,據說隻有孕育出蜃珠的蜃,才有制造海市蜃樓的能力。這玩意兒一直都隻是存在于傳說之中,卻沒想到現在我手上就捏着一顆。不過,蜃珠好像隻能産生幻象吧,又怎麽能用來封印呢?
老道士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疑問,繼續說道:“沒錯,蜃珠隻能産生幻象,但是有些存在因爲太過強大,普通的封印方法是根本沒辦法完成封印的,隻能用比較柔和的方式,給她創造一個屬于她自己的世界,沉眠其中。而貧道的職責就隻是在她沉眠的時候讓她盡量少的受到打擾,也不要因爲饑餓而醒來。”
在老道士說話的時候,我一直注意着他的眼神,他看向那絕美女人的目光中充滿了忌憚。
“真的?”我不太相信,剛才我可是騎在這女人身上用桃木匕首在她渾身上下所有的緻命部位戳來戳去啊,都沒見她醒來。而且她身上的光芒一看就不是什麽邪道之人,烏靈會封印她的目的多半不純。
“你還是不肯相信貧道是嗎?也罷,貧道就告訴你她的名字,看你是否還有膽子放她出去。”說到這裏,我竟然看到老道士的身子在微微的顫抖着,似乎對那絕色女子充滿了恐懼。“她的名字,喚作女魃。”
女魃?真别說,老東西的這句話還真的就把我給鎮住了。女魃這名字如果單拿出來說也許大家還不太清楚,她的另外一個名字卻是家喻戶曉——旱魃!
而且女魃并不是舊社會農民們因爲久旱無雨從地裏挖出來燒的不化骨,更不是僵屍片裏那種身上穿着清朝官服舉着兩隻手到處蹦跶的普通僵屍,她是這世上所有僵屍的始祖!
“你,你開玩笑吧,女魃怎麽可能在這種地方,而且,她哪裏像僵屍了?”說到後半句我說不下去了,這女人的牙齒真的很像僵屍,而且……外面那些腐屍蚯蚓怪說不定就是被她的屍毒所侵染才變成那種惡心模樣的。
“女魃被放逐到赤水之北,這赤垣縣裏,有赤、白、黑三條河,她爲什麽不能在這裏?”老道士的嘴角邊挂上了一抹嘲諷。“索性此地的隻是女魃的本體。傳說當年她化爲了不死僵屍流毒人間,在神志清醒的最後一刻,強行将心魔逼出體外,讓軒轅黃帝以軒轅劍斬殺,誰料到那心魔竟然留了一絲殘念在她本體之中,黃帝隻能将她永封于此,對外以放逐爲借口。若非她的屍毒大半都在心魔之内,你現在早就死了。”
我不能确定老道士說的到底是真是假。盡管她美得隻應天上有,卻還是讓我難以相信這是上古時代的女神。然而就在這時候,我眼角的餘光竟然瞄到了一抹黑氣從女人的身體上升騰而起。扭頭一看,竟然不是錯覺。
那黑氣之濃郁,就連原本籠罩着女人身體的七彩光芒都給沖了個七零八落。這可把我給吓壞了,當即就想把手指從她嘴裏抽出來。哪知道我這邊剛一動,女人的嘴唇竟然在一瞬間合上了,一股吸力把我的手指牢牢的吸在了她的嘴裏。
我能感覺到她的舌頭從蜃珠旁邊繞了出來,在我的手指側面舔着,被她舔中的地方頓時傳來一陣麻癢感。
“不好!你的手是不是流血了!”老道士見狀面色大變,也顧不得我會不會做出過激反應,一個箭步就沖了上來,左手掐住我的手腕脈門,右手就朝女人面頰上捏了過去。然而他這一下竟然沒有捏動。
老道又接連發力了兩次,可是女人的嘴巴還是不見松開。我也急了,不管這娘們兒是不是真的女魃,她現在想把我留下是千真萬确的。另一隻手抓住桃木匕首狠狠的朝着女人的唇縫間插了下去。
剛剛在她身上捅了那麽多下都沒有事,此時桃木匕首一沾上她的口水立馬就冒出了一陣白煙。然而那女人卻沒有受傷反倒是桃木匕首尖端碳化掉了,輕輕一碰就折斷了。
而更加恐怖的是——那女人的眼睛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