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并不知道鎮河錐是什麽東西,後來聽小米給我解釋了之後才弄明白原來所謂的鎮河錐就是一隻鐵牛角。
古代人爲爲了治水患,會經常向水裏投放一些鎮河獸之類的東西。其中最常見的就是鐵牛。冀北省滄縣的鐵牛就非常出名。這根鎮河錐就是從一頭鎮河鐵牛上取下來的。而且還不是人力的那種取,是鐵牛被天雷劈中之後掉下來的,這玩意兒既有鎮河之力,又有天雷純陽之力,是水鬼的不二克星。
有了這玩意兒,我的膽氣一下子就壯起來了。讓小米保護大家,我自己拎着鎮河錐就直奔水房而去。
水房裏所有水龍頭都打開着,清水“嘩啦啦”的不停往外淌着,顯得略有些詭異。
“出來,你給我出來!”這好像不是我第一次在這裏向那水鬼叫嚣了,隻是比起上次,這一次我的膽氣要更足一些。哥現在手裏有大殺器,你丫要是敢出來跟我放對,老子保證一牛角戳穿你的鬼臉。
擁有執念的鬼魂,通常都有一些可憐之處。比如這個招弟吧,木生是有些喜新厭舊的嫌疑,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該把氣撒在無辜的女學生身上。木生辜負了她,去殺木生就好了,何必殃及無辜?
這時候我突然想明白了林曉蕊枕頭上的那根頭發到底是怎麽來的了。
借刀殺人,這明顯就是借刀殺人!
林曉蕊明顯是受到招弟鬼魂控制的,逆水行屍卻不是。否則就不會有招弟被封印在井裏之後,逆水行屍還會經常出現的說法了。水鬼招弟第一晚來這裏的時候肯定是發現了這裏有人會法術,于是在殺死林曉蕊的時候留下了那根逆水行屍的頭發,讓我誤闖水潭。
對于水鬼招弟來說,不管是我幹掉了逆水行屍還是逆水行屍幹掉了我,都是大賺,前者等于讓她痛恨的女人再死一次,後者則是除掉了她殺人的障礙。
“出來!趕緊給我出來!你這個嫉妒心強到吓人的臭女人,活該被抛棄!活該沒人要!”也許這話罵的太惡毒了一點,不過對招弟來說并不過分。就她那點所謂的冤屈,居然殺了這麽多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老子要是木生,老子也不要你,就活該讓你跳井,讓你什麽都得不到!”我的叫喊聲又大了幾分,在那一瞬間,水龍頭裏的水流噴射猛然加劇了幾分,水柱和池子撞擊産生的水沫開始在水房裏四下飄散。
“你剛剛說什麽?你憑什麽這麽說!”一個冰冷、凄厲的聲音猛然在我身後響起,緊接着,一雙手就從後面掐住了我的脖子。
“老子就這麽說了,你能把我怎麽樣!臭女人,失戀罷了,卻鬧得大家都不得安甯,像你這樣的潑婦,生來就該被淹死!”我繼續用言語刺激着招弟,同時把手裏的鎮河錐在掐在我脖子上的鬼手上狠狠戳了一下。
“次啦”一聲響,那兩條手臂在一聲慘叫之中迅速收了回去。我轉頭看向身後,卻見那水鬼正站在距離我三四步遠的地方用無比陰狠的眼神看着我。而且,此時此刻我能清楚的看到從她身上散逸出來的陰氣。
顯而易見,這水鬼已經受傷了。對陰氣的收束能力已經大不如前,“白天給了你個警告,沒想到你晚上還敢來,之前那根又粗又大的柱子是不是沒吃過瘾啊?”有法寶在手,我對她毫不客氣。
“你找死!”可能是我之前罵的太狠了,水鬼的眼珠子都紅了。乍着雙手朝我撲了過來,與此同時,那些水龍頭裏噴出來的水柱就好像綢帶一樣向我身上纏了過來。
我還是第一次體會到被水拴住的感覺,怪怪的,就好像那些并不是水而是韌性好到爆的果凍似的,彈性十足。
我手腕子一翻,鎮河錐的尖端戳在了那條水帶上,水帶頓時就散了水鬼撲到我身邊沒有再掐我的脖子,而是兩隻手掰住我的上下牙床,整個腦袋要往我嘴裏鑽。這玩意兒是想奪舍還是想學孫大聖去鐵扇公主肚子裏鬧騰一場的橋段啊?
可惜了,我隻能說她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實際實施起來難度很大。剛剛我在對付林曉蕊的時候咬破舌尖噴過一口血,現在舌頭上的傷口還帶着血呢,感覺到水鬼把腦袋伸進來以後,我直接伸出舌尖在她腦袋上舔了一下,頓時一陣紅光從我嘴裏冒出,水鬼就像被炮彈轟中了一樣整個倒飛了出去撞在對面的牆壁上,整個身子化成了一灘清水流向地面。
此時對付水鬼我已經是遊刃有餘了,一個上步蹲身,鎮河錐朝着地上那灘散發着黑氣的水狠狠戳了下去。
“吱”的一聲響,清水中再次冒出一聲飄渺的慘叫聲,緊接着原本湊成一灘的水迅速分散成一股股的向四面八方流去。
我連忙揮舞鎮河錐在其中幾股上劃拉了幾下,讓水鬼發出了一聲又一聲的慘叫,不過還是讓大部分的水鑽進了下水道裏,逃走了。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我把水房裏的水龍頭一個個擰上。看着空蕩蕩的水房有點發呆。那水鬼今晚還會回來嗎?
“咳咳,我說,臭傻蛋,沒看出來啊,你的技能表裏還有潑婦罵街這個技能。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了。”小米這時候從門邊探出頭來,對我吐了吐舌頭。
“啥技能表啊,你以爲玩遊戲呢?我說你怎麽跑這邊來了?那邊出了事兒怎麽辦?”我挺緊張的探出頭朝房間那邊看了一下,萬幸,大家都在走廊裏好好站着,并沒有出事兒的迹象。
“你放心吧,被鎮河錐傷了的水鬼,會元氣大傷,短時間内很難再傷人了。我說,你不會是擔心那邊那位大明星的安全吧。”小米的臉上帶着挪耶的神色,語氣卻似乎有點酸,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接下來的一夜,總算是平平安安的過去了,沒有任何波瀾。
小米和衣跟我擠在一張床上,讓我把這段時間裏的故事講給她聽。我自己都不知道講到什麽時候就睡過去了。好在這小姑奶奶一路用輪滑趕過來也消耗了大量的體力,不然肯定把我揪起來一頓批鬥。
第二天一走啊,警車終于趕到了寫生基地,幾名警員下車的時候臉色都是慘白慘白的,顯然是在半路上看到了那些被林曉蕊咬斷了脖子的屍體。
小米出示了證件,讓那些警員去樓裏打掃一下現場,口供想錄就錄,反正這事兒最後還是落到異調局的頭上。
把這面安頓了一下,小米讓幾個警員帶着繩子跟我一起到了枯井那裏。
水鬼招弟頭天隻是被我打傷了并沒有消滅,如果把她留在這裏,日後傷好了依舊會危害人間,要處理就處理個徹底。
下井這事兒,隻有我這個天陽命的倒黴鬼來了。沒辦法,誰讓我耐凍呢。
井中的冰水本應該寒意刺骨,可是當我順着繩子下到水裏的時候,卻覺得一陣陣的蛋疼。剛剛在上面,他們怕我下水以後抽筋,不停的用雪在我身上擦着,還從山溪裏弄來冰水往我身上澆,美其名曰适應下溫度,誰知道井下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我感覺到了屬于冬天的寒冷以及屬于厲鬼的陰寒,但是在這兩種氣息之外,還有着一股讓人從頭到腳都那麽舒坦的暖意,以至于井水的寒冷都不那麽明顯了。
帶上泳鏡潛入水中,打開防水手電照了照,這井下的水并不深,隻有兩米左右,水色微紅。在井底有一口破碎的壇子,裏面露出了一具人類的骸骨。
在骸骨旁邊則落着一塊能看到淡淡血迹的石頭,顯然是劉清瑤扔下來的,我的赤硝柱也落在一邊,不過卻比之前細了好幾圈。估計水裏微紅的顔色和那股暖意都是從赤硝柱上來的吧。
這時候,水裏突然湧起了一股激流,好像漩渦一樣把我卷住,同時,井壁邊上的一些碎石塊也在莫名的力量下松脫,落入了漩渦之中,向刀子一樣朝我身上切割過來。一個個細小的傷口頓時出現在我的身上。
我還真是沒想到,都已經到這一步了,水鬼在大白天的居然還要跟我動手。當即從泳褲上挂着的塑料袋裏取出鎮河錐。鎮河錐一和井水接觸,立刻就冒出了一股黑金色的光芒,一聲低沉的牛鳴聲直接在我的腦子裏回響了起來。
緊接着,井水從鎮河錐的位置開始震蕩出一圈圈漣漪,之前的漩渦在瞬間被震散,井水再次恢複了平靜。
一股股陰寒的氣息往我身上纏繞過來,然而這對普通人或許還有點用,對我這個天陽命來說,就像撓癢癢一樣,造不成任何傷害。
拉住上面丢下來的大網兜,我把屍骨、壇子碎片、赤硝柱以及那塊沾血的石頭全都裝了進去,讓他們拽上去。而就在網兜開始升高的時候,一張紙片一樣的東西從壇子碎片裏飄落了出來。
我當時就愣了。
那飄出來的,竟然是一張黑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