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麽?”空氣中傳來了幽幽的問詢聲,那聲音清冷而又誘人,比我之前在幻視中聽到的還要攝人心魄。
“什麽爲什麽?你到底想怎麽樣!”我抱着小米向後又退了幾步,然而此時我發現這位鬼小姐和照片裏的還是有些不同的。
照片中的金此曦風姿綽約,身材窈窕。眼前這位雖然面目沒有多大改變,但是身子卻略顯臃腫了些,“我的呢?哪兒去了?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啊?”這女鬼說話就跟那二狗似的,瘋瘋癫癫有點前言不搭後語。更加怪異的則是她的眼神。那不是一種兇狠嗜殺的眼神,而是問詢、慈愛的眼神。
我被她看的有些發毛了,你一個死鬼,這麽看着我我也不會愛上你的好不。
“臭傻蛋,你還是自己一個人走吧。”小米哆嗦的更厲害了,我那口舌尖血似乎隻對她的情況起到了一個緩和作用。下一刻,小米驚訝的回頭看着我。她發現我也在和她一樣打着哆嗦。她緊張的朝我的手和脖子上看了幾眼,似乎在看我是不是和她一樣被陰邪入體了。
我當然不是。打哆嗦純屬是被吓得。因爲陽氣回升,我看陰氣的能力比以前弱了好多,不是特别強烈的陰氣我已經看不到了。然而眼前這位金家大小姐身上帶着的氣場簡直讓人膽寒。
她周身上下?包裹着一團極其濃郁的黑色陰氣,此外,還有一些暗紅色的氣息缭繞在其間。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東西,但絕對是比陰氣更加讓人膽寒的存在!
“快走!”我知道我和小米根本沒法跟這位大小姐抗衡,拼命的把她的身子舉起來想讓她翻牆過去。
而金大小姐的鬼魂隻是很随意的揮了下手,一股猛烈的陰風就扇了過來,讓我連腳都站不住,帶着小米一起再次摔倒在地上。
“跟她拼了!”小米低吼了一聲,從包裏拽出一疊符紙,嘴裏念誦起殺鬼咒,黃色的符紙上漸漸的浮現出一抹淡淡的金光。原本圍繞在我們身邊的淡淡陰氣被這金光驅散,然而鬼小姐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畏懼的神色。
小米甩手就要把那些符紙丢出去,卻被我一把攥住了手腕子。
小米這菜鳥大概有多少本事我是知道的。在老校長的教室裏她的符紙都沒太多用處,更别說在這個地方了。金大小姐的鬼氣不是老校長比得了的。把符紙丢出去恐怕不但傷不了她,還會把她給激怒,與其那樣,還不如捏在手上純做一個威懾。
大小姐出現之後,原本圍着我們的那六個驢友倒是各行其是了起來,似乎知道我們兩個是小姐的獵物,他們不敢插手,其中包括彭玲姐在内的五個打開門出去了,另一個女驢友則留在了院子裏。
看着那扇大門,我和小米滿嘴都是苦澀,生路就在眼前,可是我們偏偏就是過不去,金大小姐擋在我們倆和大門之間,就好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屏障一般。
就在這時候,院子裏突然傳來了一陣很是滲人的哭泣聲。微微側頭看去,卻見那個被我踢了一腳的女驢友竟然跪在地上,捧着那個剛剛被我踹出來的肉團在那裏嚎哭。
這一幕不光把我和小米的目光吸引了過去,就連金大小姐的目光也被吸引了。直到這時我?才隐約看出來那個肉團頗有點娃娃魚的樣子,似乎是一個還沒有成型的胎兒。
金大小姐看到那女驢友哀嚎的模樣竟然暫時放棄了我們兩個不管,走到她身邊用一隻手輕撫着她的頭頂,一陣飄渺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裏傳了出來:“别哭了,至少還在啊……”
我隐約覺得有一絲靈感在腦子裏飄來飄去卻又抓不住。而現在也不是什麽抓靈感的時候,這位姑奶奶現在在安慰驢友,豈不是我們逃出去的好機會?我攬着小米的腰蹑足潛蹤向着門口走去。生怕發出一點聲音刺激到金大小姐。然而就在我們離門口還有三四米的時候,一聲輕輕的“咦”傳來,緊接着,陰風拂過,原本已經敞開的大門再次重重合上。我的心算是徹底涼了。
回頭看去,金大小姐的身子已經飄離了地面大約一尺有餘,朝着我和小米緩緩的飄過來,一滴滴黑色的腐血從她裙下流出滴在雪地上,那顔色的反差顯得格外刺眼。
“你們不準走。”這算是鬼片中很經典的惡鬼留人時的話語吧,但是古怪的是她的面部表情依舊沒有兇惡的味道,反而變得更加熾熱和希冀。
“你到底想做什麽?”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不兇相畢露的過來殺我們,又不準我們走,她難道想要點什麽?
“我的,你們誰是我的啊?”她那眼神柔的好像要滴出水來一樣。兩隻手卻已經抓住了裙子下擺緩緩的往上提起。
我靠!這鬼娘們兒不會是想拉郎配吧,一言不合就掀裙子?你丫的别亂來啊,哥不是那樣的人啊!
我心裏還在吐槽,卻沒想到隻是一瞬間,金大小姐就到了我的身前,裙擺一撩,罩在了我的腦袋上。我的眼前瞬間一黑。
心中一陣大駭,這種突然黑下來的感覺,不就是之前我附身在驢友身上時體驗到的那種瀕死時的感覺麽!
還沒等我想出什麽對策來,頭頂上一沉,兩條冰涼的腿貼在了我的臉上,這女鬼竟然騎在了我的頭上。腥臭異常的腐血順着我的腦袋不停地向下流淌。
“你是不是我的?你是不是我的?”那催魂奪命的清冷聲音再次在我耳邊響起,我感覺我的頭似乎正在被什麽東西往裏吸。
“住手!你看這個!”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小米的喊聲突然傳了過來。
我感到騎在我身上的女鬼身子顫了一下,緊接着,她竟然放開了我向上面飄起,然後落在了小米的身邊。此時的小米面色都有些青灰,光是站立就已經很吃力了。
那些辟邪符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她丢在了腳下,一根銀灰色的東西被她用單掌拖着舉到了金大小姐的面前。
金大小姐的眼神從希冀變成了迷離,她緩緩的走過去,小心翼翼的從小米手上接過那支銀發簪,捧在手上仔細的端詳着。
那種迷離逐漸轉化爲深情與憂傷,緊接着,她把那支銀發簪捂在胸口垂首哭泣了起來。原本缭繞在她身邊的黑色陰氣瞬間張揚湧動了起來。
不知道爲啥,看到她陰氣暴走一般的模樣,我反倒是松了一口氣,現在這樣子才像是一隻厲鬼嘛,剛剛那種熱切的眼神簡直比惡相還讓人從心底發寒。
“吱呀”一聲,在金大小姐哭泣的時候,那扇朱漆大門竟然緩緩的打開了,我不知道她這是光顧着哭了還是有意放我們一條生路。連忙抱起小米朝着門外走去。
金大小姐沒有阻攔,那銀簪明顯是她舊日之物,裏面說不定還有什麽故事。當初鍾思天說這玩意兒或許能救我們一命,說的就是現在這種情況吧。
我和小米前腳走出金家老宅,朱漆大門後腳就關上了,看來這次确實是主人在送客。我和小米現在的情況是何等的狼狽,我這渾身都是血污,小米更是不堪,渾身青灰,随便化化妝,她就可以去參演阿凡提了。額,錯了,是阿凡達。
五個鬼驢友依舊在鎮子裏胡亂的喊叫求救着,不知道是先前的糾纏讓他們知道傷不了我還是金大小姐給了他們什麽命令,包括彭玲姐在内的五個驢友并沒有來找我和小米的麻煩,我倆就這麽一路順順利利的回到了旅店。
水伯在裏面又是反反複複的确認了好幾次才給我們開了門。之後看到小米的慘樣,他差點用門闆把我給砸出去。
我把小米帶回房間,把那些辟邪符一張張貼在她的身上想要驅除邪氣,卻是絲毫都見不到效果。無奈之下我隻能繼續給她喂血。
小米現在在床上都抖得縮成一個團了,雖然身上裹了厚厚的被子,眉毛和睫毛上卻挂上了淡青色的霜花。我的血隻能讓她稍微好一點,卻根本不能解決問題。
無奈之下,我隻能讓水伯燒了好多熱水,然後找了一個大木桶把小米先泡進去,這樣的話,能讓她感覺稍微暖和一些吧。
同時我也讓水伯弄了一些糯米來給她拔陰氣,然而效果甚微,真不知道那些驢友們身上到底是有什麽,居然這麽兇猛,沒抓沒咬,隻是接觸了幾下就把一個修行者弄成了這個樣子。
最後,我隻能打了個電話給陳老摳兒。陳老摳兒聽到這情況也是吓壞了,尤其聽我說金大小姐身上有紅光缭繞,他說那是血煞纏身,兇厲的很,我和小米這樣的上去根本就是找死。而當我問到老東西怎麽救小米的時候,老東西突然支支吾吾了起來。
我心裏那個急啊,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支吾個沒完。再支吾下去,你的寶貝徒弟就要變成冰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