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相就好,那你就把當初那個女孩兒找你時發生的事情先給我從頭到尾說一遍好了。”我拉了張椅子坐在他對面。使用黑符的組織是什麽,這個并不着急,小米跟我說過,審訊要從簡單的開開始。一上來就讓他交代關鍵性問題,老東西是肯定不會說的。
“那個,你說那位姑娘啊,貧道記得,記得。貧道這也是助人爲樂啊,那位姑娘爲情所困,需要貧道的幫助,身爲修法之人,結個善緣是應該的,貧道自當伸出援手幫她一把,難道這也有罪嗎?”幹巴老頭又開始給我打馬虎眼。
“别給我扯犢子,你們這夥人能幹什麽好事兒。”我一腳踹在了面前的桌子腿上,把桌上的茶杯都震翻了,吓得幹巴老頭就是一哆嗦。“你給她幫忙結果害死了四個人,你知道嗎!”
看到我踹桌子,老東西的心裏卻好像更有底了,說話開始變得油腔滑調。“年輕人,不能這樣說啊,你看,如果貧道是個賣菜刀的,别人買了菜刀去殺人,難道還能追究到貧道頭上來嗎?貧道自從出山以來濟世救人,從來沒做過違法的勾當,你們不能這樣對貧道。”
我冷笑了幾聲,抓起桌上翻倒的茶杯就朝老東西砸了過去,茶杯在老東西的腦門上砸了個粉碎,把那幹巴老頭疼得嗷嗷直叫。我嫌他叫的煩,所幸上去又是兩耳刮子抽了過去,“老騙子,老子明白告訴你,剛才要打死你那姑娘就是正牌的陳玄重的親傳弟子,你冒名頂替害死人命,官字兩張口,你以爲治你的罪是什麽難事兒麽?”
老騙子可能以前也經曆過提審之類的事情,聽到這話不但不慌,還跟我耿耿起了脖子,大聲嚷嚷說就算他冒了陳玄重的名又怎麽樣,大不了是被控訴個名譽侵權,讓我們想判盡管判。
好吧,我認輸了。如果是在外面,我還能想些老虎凳辣椒水之類的東西來逼供,可是這畢竟是在官方機構内,我又不能真的把他怎麽樣。
就在我琢磨着該怎麽繼續審問下去的時候,審訊室的門突然被人一腳踢開了,怒氣沖沖的小米手裏抓着一張單子沖了進來,一把将那單子拍在了幹巴老頭的臉上。
幹巴老頭下意識的一聲慘叫,卻發現這一下拍的并不疼,然而當他用手捏着那單子看了一眼之後,慘叫聲甚至比剛剛還要高了幾個分貝。
原因無他,單子上明确寫着,黑符教妖人危害人間,異調局高層批示,未免再度流毒于世,即刻槍決。下面還加蓋着異調局的鋼印,真真切切的是一份槍決令。
“這這,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吧,你們一定是騙貧道的對不對!”幹巴老頭徹底慌了他怎麽都沒想到自己剛進來,人家連審問都沒正經審問呢就直接下令槍決了。
“本小姐沒心思跟你羅嗦。”小米說着,對着門外揮了一下手,兩名軍人立刻走了進來,打算把幹巴老頭從審訊椅上帶走。
老頭急的高聲尖叫,“你們不能這樣,我不知道什麽黑符教,我也不是黑符教的人啊,你們不能這麽誣賴好人啊!”
“誣賴好人?那這是什麽?還說你不是黑符教的?”我把從他箱子裏搜出來的那張黑符丢宰了他腳邊。
“那,那不是我的東西,是金鍾兒給我的,你們不要冤枉我,要抓就去抓金鍾兒啊,真不是我的錯啊,那天給那小姑娘做飯的也不是我啊!你們抓錯人了,我真不是什麽黑符教的啊!”看到兩名軍人真的把他從椅子上放了下來,還打算給他帶上手铐和眼罩,幹巴老頭終于急眼了。一個騙子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卻辨别某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他從小米和那兩個軍人身上,看不出一絲作僞的痕迹,如果再保持沉默,恐怕真的要吃花生米了。
然而小米對他的說法不爲所動,依舊堅持讓兩個軍人把他拖出去崩了。幹巴老頭當場就給小米跪下了,磕着頭嚷嚷着他家裏還有八十的老母和七八歲的孩子,不能死的這麽不明不白,求小米給他個機會讓他把實話說了。
小米竟然沒有見好就收的意思,冷着臉看老東西哭求。最後還是我看不下去了,才讓他趕緊把知道的東西說出來。
這個幹巴老頭自然不是什麽玄重天師,他叫劉老三,以前是個走村竄鎮的土半仙兒,靠給人看風水算命換幾個錢花,十足十的一個老騙子。
後來,他在一個叫越溪鎮的小鎮認識了他口中那個金鍾兒。其實金鍾兒我和小米也見過,就是之前在天師府接待我們倆的那個女道士。
劉老三就是點嘴上功夫,并沒有真材實料,在越溪鎮剛開了攤就被金鍾兒給砸了招牌。就在他萬分懊惱打算去下一個地方謀生路的時候,金鍾兒那女人反而把他給喊住了,問他想不想賺一筆大錢。
老騙子行走江湖爲的也就是錢而已,這金鍾兒是有真本事的,有要和他合夥謀财,這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于是金鍾兒就拿出了她所謂的私房錢,帶着劉老三到了煙京,弄出了這麽個天師府來。
事後,劉老三也曾懷疑過,一個村鎮裏出來的姑娘,就算長得不錯還有點本事吧,也不可能拿得出這麽大一筆錢吧,煙京這地方可是寸土寸金。
對于這些疑問,金鍾兒讓劉老三少管閑事,安安心心的以玄重天師的身份做好他的老本行就好了。
而我們提到的寒雪的天賦覺醒的事情,确實是在天師府弄的,但是真正動手的不是他,而是金鍾兒。隻不過在施法的時候,寒雪是被蒙上眼睛的,并不知道是誰動的手,那也是劉老三唯一一次知道的金鍾兒親自動手的事情。
寒雪之所以說玄重天師未必是玄重天師,可能是因爲當時她感覺到了金鍾兒與劉老三的不同之處。
那張黑符,就是金鍾兒給劉老三的說讓他放在放符紙的箱子裏,等有什麽善信來求幫的時候,就給一張黃符,自然會有效果。至于之前給我那張覓蹤符則是金鍾兒在我們等待他出關的時候,悄悄用手機短信告訴他的,具體爲什麽,劉老三自己也不知道。
這講述讓我不由得一拍額頭,真是失算了。我們把目光都放在了劉老三這個冒牌天師身上,誰都沒有去注意那個明顯是披着身道袍的營業員的女人。卻沒想到這女人才是真正的正主。雖然異調局這邊也有派人去監視金鍾兒,但是監視力量明顯不足,隻派了一名探員。而當小米讓人和那探員聯絡的時候才發現那位探員已經人間蒸發一樣再聯系不上了。
小米并沒有立刻發下消息去讓人全城追緝這個金鍾兒,現在已經打草驚蛇了,再那麽做也沒有意義了。
再提起寒雪的時候,那真是讓人覺得一陣陣後怕。她的力量實在是過于匪夷所思了。除了我這個陽氣稀缺的異數外,其他人包括小米都被她牢牢的控制在手裏。
根據小米的猜測,金鍾兒八成是打算在寒雪報酬之後就把她拉入麾下,到時候,憑借寒雪的能力,控制幾個各行業的高層人士,那麽他們這些人還愁沒錢沒權嗎?這假設真的是夠任何人後怕三天的。
一個真正的高手想在俗世中隐匿身形,是極難查得出的。想找到金鍾兒,最終還是得把目光放在她出身的地方——越溪鎮。
那是冀北大山裏的一個小鎮子,鎮上的人口并不多,劉老三主動提出要做污點證人,陪我們一起去越溪鎮尋找金鍾兒的行蹤,小米思索了許久,最終答應了老東西将功贖罪的請求。
事後小米告訴我,其實當時要槍斃劉老三也是異調局慣用的手段之一,那兩個當兵的都是新兵,他們得到的命令就真的是槍斃劉老三,而小米本身也想要他的命,以至于劉老三這樣的老騙子都上了套。
而同意帶劉老三上路則是因爲經過查證,這貨還真的是有一個八十的老母和七八歲的孩子,他是家裏唯一的經濟來源,如果讓他在裏面蹲一輩子,估計一家老小不餓死也差不多了。說到底,小米其實還是個心軟的女孩兒。
我們先是按照劉老三提供的線索在煙京尋找了金鍾兒三天,結果一無所獲。三天後,我們打理好了行裝直奔越溪鎮。
當然,沒人會認爲金鍾兒會傻到在煙京鬧出了事情就回家躲着,這麽做,隻是爲了對那女人多一些了解,最不濟,也能從她家人那裏打聽到一些關于她的消息。
下了飛機,當地異調局給我們弄了一輛越野吉普就不管我們了。态度格外的冷淡。
對此,小米的解釋是,異調局中也有門戶之見,除了煙京重地不排斥外來人員進京辦案以排除安全隐患外,其他地方的異調局都不喜歡被人撈過界。
這麽一解釋,瞬間讓我對異調局的幻想破滅了,本以爲是一群世外高人,卻沒想到和普通的官僚大同小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