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咋的了,難道是她每天在追的那些島國動漫裏的鬼怪跑到這裏來打擾他們好事了?這不是扯淡呢麽!
“到底是啥熟人?”我有點火了,都這時候了,還在打啞謎。
“沖哥,你,你看看就知道了。”許諾說着伸手指了指卧室的門。
我扛着赤硝柱大咧咧的走到卧室門口,一把推開了那扇門。
隻見距離我的臉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駭然就是一顆人頭!人頭的雙眼裏沒有眼珠,隻剩下兩個黑乎乎的窟窿,滿是鮮血的身體上穿着一條又一條的鐵鏈子,濃烈的血腥味直刺我的鼻腔!當即我反射性的擡起腳來就朝那東西踹了過去。
“噗叽”一聲,我的腳似乎揣進了那家夥的肚子裏,一陣粘膩的惡心感襲上心頭,空氣中也彌漫起了一股某些内髒破碎後所特有的惡臭味道。
那家夥的身子向後仰了一下,他的臉整個朝後掉了下去。好吧,不是臉,确切的說應該是面具掉了,露出了下面的真容。
這不就是之前在老校舍走廊上不小心被鐵鈎勾破了肚皮的李文喜嗎?他早就死在老校舍了吧。
李文喜的兩隻眼睛已經翻白,看不到半點黑眼珠,面上的表情并不是死亡時應有的恐懼、解脫之類的,而是瘋狂與迷茫。
當我拔出腳後,李文喜嘶吼了一聲就朝我撲了過來。
我立刻一晃肩膀,赤硝柱的一頭狠狠撞在了他的腦門上,随着一聲氣球爆炸的聲音響起,李文喜直挺挺的仰倒在卧室的地面上,一股股黑氣迅速脫離了他的身體像四面八方飛散而去。
“秦老弟!厲害啊!”看到我一柱子就幹翻了李文喜,王東站在我後面叫起好來,我卻是有點擔心的蹲在李文喜身邊查看起他的屍體。
這的确是屍體,已經涼透了,腹部的傷口還在,卻已經沒什麽血液流出了,他那一對翻白的眼珠子此時看起來也正常了不少,盡管瞳孔已經縮到了針尖大小,也總算是有了。
我打算翻動一下李文喜的屍體,看看他的背後是不是有符紙之類的東西,然而我剛抓住他的一條胳膊還沒來得及用勁兒,就看到他的整個身子冒出了一團白光,然後我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李文喜的屍體虛化、消失。連帶着灑落在地上的污血和内髒也都消失不見了。
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麽?剛踹他的時候明明是實體的感覺啊。
我好奇之下又打開了旁邊客房的門,裏面同樣有一個許諾死掉的同伴,這一次我沒有一上來就用赤硝柱砸它。而是一腳踹的遠遠的,同時把許諾和王東都給拽進了房間。
那鬼物見了許諾,就好像打了雞血一樣,嚎叫一聲就朝許諾撲了上來。許諾吓得一聲尖叫就往王東的身後縮,我則掄起赤硝柱砸在了撲到一半的鬼物腰上,赤硝柱紅光一閃,那鬼物摔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就不動了。繼而像之前那個一樣消散于無形。
我真是有點搞不明白了,這些東西能被踹倒,似乎還有實體,可是卻弱的很,随便敲一下就散了。這究竟算是什麽玩意兒?鬼的話,不應該這麽脆弱吧。
就在這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激烈的敲門聲,期間還夾雜着一個女孩兒焦急的哭聲,“諾諾,你快開門啊諾諾。嗚嗚嗚……我好害怕,諾諾……”
這聲音聽起來有幾分耳熟,我也不管許諾的臉色有多難看,走到門口打開了門,隻見一個和剛敲死那倆同樣打扮,卻哭的梨花帶雨的女孩兒站在門口,看到我以後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看到我身後的許諾,她哭叫了一聲“諾諾”就撲了上來。
我急忙伸手把她攔住,女孩兒撞在我手臂上以後,身子還往後彈了一小下,扭頭看向我時,那雙眼睛甚是空洞,根本看不出有和她急切聲音相符的神彩。“你是……你是當時和諾諾在一起的人?你爲什麽要攔着我?”
“我攔着你自然有我的理由,不如先說說你,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我用身體把她的去路堵了個死,眼睛在她身上來回掃了好幾圈。
我認出來了,這個女孩兒就是我和許諾在樓梯上時遇到的四個向下傻跑的人之一。當時我和許諾躲在雜物間裏,并沒有親眼見證過她的死亡。
這女孩兒雖然會說話,還能認得人,可是她身上缭繞的黑氣卻是一般人難以比拟的。這讓我很難相信她是個活人。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到這裏來的。”我的問話讓女孩兒一陣恍惚,“剛,剛剛還在老校舍裏的,後來,我也不知道怎麽就突然到了這裏,不是諾諾把我救回來的嗎?諾諾,你把我救回來爲什麽還要把我扔在門外啊?”女孩兒說到最後已經擡頭向許諾詢問了起來。
“我沒有把你救回來啊,錢穎,你,你們都死在老校舍裏了吧。”許諾顫巍巍的和昔日的同伴搭着話,指甲幾乎插進了王東的肉裏,疼得王東嘴角抽搐卻咬牙忍着。
“你……說我死了?”錢穎的面部表情變得呆愣了起來,緊接着,她擡起自己的雙手雙腳來回看着,語調有些瘋癫。“不可能,我怎麽可能死了呢,你看,我的手還在,我的腳也在,不是說鬼魂是沒有腳的嗎?你看,我的腳都還在啊?!”錢穎大聲叫喊着,似乎想證明自己還活着。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你見過活人可以憑空把兩隻腳同時擡起的嗎?”
錢穎聞言頓時一愣,呆呆的低下頭看了一眼她那同時離地的雙腳,面部愕然的同時,身體,也開始從下往上逐漸消失。
“不!錢穎,不要!”剛才看到錢穎,許諾隻覺得害怕,此時看到她消失了,反而哭叫着撲了上去,可是她終究什麽都撈不到,該離開這個世界的,誰都留不下。“沖哥,這是怎麽回事?錢穎他們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這不是回來了麽?爲什麽又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輕歎了一聲,許諾這幾個同伴的狀态,應該是處于中陰身吧。
關于中陰身的劃定,一向都很模糊,有人說人在死了以後,陽壽已盡,卻還沒有投胎的這段時間就叫做中陰身,其中的投胎也包括投胎到餓鬼道成爲鬼,可是中陰身和鬼的區别卻又總是讓人傻傻分不清。
而在陳老摳兒給我的書裏也提到過中陰身的概念,那本書上的概念就簡單的多了。人在死亡後七天之内,未見屍身,尚不知道自己已死,魂魄處于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态,還會去做一些生前習慣去做的事情,這段時間就被界定爲中陰身,而在頭七過後,人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了,就被稱之爲鬼了。
當然,這其中也有特例,比如當日的廖潔,她是被人害死後用法術拘魂,早早的就已經知道了自己死亡的事實,成爲了厲鬼。
至于中陰身知道自己的死訊之後爲什麽會消失,消失後又會怎樣,我就不得而知了。回頭想想之前被我用赤硝柱敲死的兩個,那樣子與其說是要擇人而噬不如說是在亡命奔逃。
聽了我的解釋,許諾的眼淚又下來了,那些死掉的都是和她關系很好的朋友,現在他們死了都稀裏糊塗的,許諾心裏也很難受,于是我們就挨個打開那幾扇門,把裏面的中陰身們放了出來,告訴他們如今他們已經死了。
中陰身們在了解到事情真相後,一個個消散在了空氣中,那個鼻梁被我打斷的大男孩兒最是坦然,消失前,他似乎還想跟許諾說什麽,可惜聲音還沒發出來,就已經徹底消散了。
折騰了這麽大半夜,我也不想再往回跑了,直接睡在了許諾家的客房。隔壁的那對男女倒也老實,沒有搞出什麽兒童不宜的響動來,隻是一直在竊竊私語以至于第二天我九點鍾把他們兩個敲起來的時候,倆人都挂上了大大的黑眼圈。
吃過早餐後,我把在自家浴池的事情給他們兩個說了一遍,兩個人聽完都很害怕,卻又誰都說不清那個假許諾是奔着誰來的。
萬般無奈之下,我和王東先是陪着許諾去公安局報了案,畢竟她那些朋友都死在了老校舍,這個案是一定要報的,裏面怎麽說也有八條人命。
對于這種特大命案,警方也是非常重視,立刻派人帶着我們去現場勘察。很快,八名死者的屍體被從不同的地方找了出來,死狀一個比一個凄慘,那個死于開膛的李文喜還算是幸福的,叫錢穎的女孩兒被發現時仰面躺在四張拼在一起的課桌上,渾身上下都是被鐵鈎戳出來的血洞。法醫說錢穎的死因甚至不是受了什麽緻命傷,而是因爲失血過多,足足撐了十幾分鍾才悲慘的死去。
再接下來的事情,就讓人覺得有點哭笑不得了。在現場并沒有找到有關兇手的線索。除了那八個死者外,在現場留下痕迹的就隻有我們三個,而且我們的口供在警察們看來有些過于天方夜譚。
于是乎,我們就這樣被以嫌疑人的身份給關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