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你妹夫!瞎叫喚什麽呢!”小米沒好氣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她看到那名打死鄉民的戰士正臉色慘白的蹲在地上嘔吐。鄉民是無辜的,今天的事情很可能對他今後的生涯産生很不好的影響。
“妹夫就是妹夫,還能是誰?當然不可能是你這個瘋丫頭了。妹夫,我說你怎麽這麽長時間都不回來啊,芙蕾都想你了。”蘭博士就好像沒看到那一個個指向他的槍口似的,大踏步走到我身邊,對着我渾身上下看了又看,然後很是不滿的說道,“我說妹夫這就是你不對了,我家芙蕾多好啊,這裏還有的是女人,你幹嘛跑到外面去鬼混,看你的臉色,難看的和藥渣似的……”
蘭博士巴拉巴拉的說了半天,主要内容就是說,這裏姑娘多的是,還有他美貌無雙的妹妹,幹嘛跑到外面去嫖雲雲。到最後他都開始數落起小米的長相來了,說我怎麽跟一個長得這麽不可描述的女人一起來啊,實在太掉價了。
小米聽的臉都黑了,男人們見了她從來都是喊女神的,什麽時候遭受過這種诋毀。上來一腳就把蘭博士給踹倒了,掄起小拳頭在腦袋上一頓亂捶。
蘭博士是有點瘋,可不是沒有痛覺啊,被打的抱着腦袋開始求饒。小米才不管他求的多麽情真意切,直到打夠了才長出一口氣拍拍手帶人往裏去搜查,隻留下一名武警戰士在這裏看着抱着我大腿不停哭訴的蘭博士。
“我說,别哭了,大男人的,你哭成這樣丢不丢人啊。”我那個無奈啊。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往我褲腿子上抹,我又不忍心踹開他。
“有什麽丢人的,那女人打我,你做妹夫的都不幫我,你知道我的腦袋有多值錢麽?就這麽讓她打?我是爲了全世界人民的未來在哭泣!”蘭博士捏着兩隻拳頭,一副寶寶很委屈的模樣。我真是服了。
不過說起來,我真的挺好奇他們兄妹是怎麽把我認出來的。明明就是換了一張臉啊。
蘭博士告訴我,他患有輕度臉盲症,認人根本就不是看臉,而是看身上的肌肉群。也就是說他第一次見面就知道我根本不是曹陽,而是另外一個人。
“那你當時爲什麽不戳穿我?”我很詫異的問道。直到要動手除掉我的時候,王玄和宋耀人可都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啊。
“你是誰有什麽關系?隻要芙蕾喜歡就好啊。”蘭博士扭頭看向芙蕾時,眼中露出了幾分難得的溫柔神色。
芙蕾喜歡就好麽?這還真是諷刺。這瘋子看起來是最不可理喻的一個,可是實際上卻是最有人情味兒的一個。哪怕妹妹都不是人了,還在照顧妹妹的感情。
走廊那邊的搜查很快就結束了。
蘭博士這塊地方真正有自主意識的嫌疑犯就隻有他一個。在他被控制起來後,根本就沒什麽反抗出現。戰士們從那間關着活人的房子裏把人們都救了出來。
讓我感到意外的是從人數上看,這些救出來的人似乎并不比上次我在房間裏看到的人少,而且蘭瘋子的研究室裏也沒有什麽新鮮血迹,難道說這貨在我來了之後就轉性做好人了?
當我向蘭瘋子詢問的時候,他隻是頗有深意的回了我一句:“瘋子和傻子是兩回事。而且沒有宋玉,再怎麽實驗都沒用。”
我當即恍然,蘭瘋子也許并不瘋,形容他應該用另外一個詞——大智若愚。
武警們抄沒了這裏的所有研究資料,第一間儲藏室裏的屍油和藥劑也全都被封存帶走。水晶棺裏的兩具屍體更是被塞進了裹屍袋。當冰涼的手铐靠在蘭博士手上的時候,所有武警們眼中都寫滿了唾棄。那些被救出來的活人們一個個都想要沖上來打死他,還多虧了武警把他保護了起來。
“哥,哥——”看到蘭博士狼狽的樣子,抱着我胳膊的芙蕾哀怨的喊了兩聲,似乎想求我去幫幫她哥哥。見我不爲所動,她就松開我的手,跑到了蘭博士身邊,轉回頭來給我擺了三秒鍾哀怨的表情。
“他會受到什麽處罰?審判麽?”我低聲問着身邊滿臉不爽的小米。
“多半不會吧。以這瘋子的才華,隻要肯爲國家賣命,這條命還是能保住的。”
清理完了陳家鋪,我們又去肉聯廠那邊看了一下清理進度。被王玄關在房裏的三個女孩兒得以僥幸逃生,而那個被劈成兩半養在玻璃柱裏的女孩兒卻讓所有參與行動的武警蹲在地上狂吐不止。
在屠宰車間下面藏着的那個空間也被清理掉了。一壇壇屍油被從裏面擡出來封存,而那些幹屍則被拽出了壇子就地火化。
在小米的幫助下,武警們把那兩具水晶棺中的一具拆卸了下來,送到了我和宋玉居住的别墅,順便把藏在房車床下的那名化生子記者給弄了出來一并帶走。
至此,我們所知道的幾處王玄和宋耀人的基地全部被搗毀,而且有了蘭博士的證言和水晶棺裏的屍體爲證物,公安系統正式發文緝拿宋耀人。
可惜宋耀人這老王八實在是見機很快,當警察沖進他辦公室的時候,人早就不在了。顯然已經畏罪潛逃。兩名負責暗中監視宋耀人的警官也同時不知所蹤。
宋耀人的去向我并不是很擔心,那是警察們的事兒。
在把一切都理清楚之後,我就讓陳玄重跟我一起到了東江第一醫院。盡管陳玄重說聚魂的事情不急在一時,我還是覺得能早一分鍾就早一分鍾。
隻不過,今天踏進這座我不知道來了多少次的醫院時,心中湧起了一種莫名的不安。毫無頭緒,我隻能把這種不安歸結爲即将面對重大事件的緊張感。
陳玄重沒讓我去病房裏,而是讓呂小米去跟醫院方面打了個招呼,直接把我帶到了地下一層的停屍間。
停屍間中燈光清冷,透着一股詭異的寒氣。哪怕我最近已經見過不少奇形怪狀的屍體了,站在這裏依舊覺得很詭異。
“臭傻蛋,我看你算了吧,這麽做實在是太危險了,弄不好,連你都回不來了。”小米把應用之物一件件從包裏往出拿,嘴上卻是在勸我。
宋玉的那一魄并不是流落在人間,确切的說,是已經進入到了人間和冥界交接的地方,我上次夢魂之中能夠過去,隻能說是機緣巧合。當時我的陽氣很弱,如果沒有三姥姥送我上來,也許我也會被困在那裏,身體從此變成植物人。
“對不起。”我回望了小米一眼,給了她一個擁抱,“作爲一個丈夫,我必須去。”
小米的嘴巴撅着,顯然很不高興,不過她沒有繼續阻止我,隻是把頭扭向了一邊。
“好了,丫頭,不要人性,作爲一個男人,有些事情是不能退縮的。”陳老摳兒難得的幫了我一嘴,然後從一排放屍體的櫃子裏拉出最下層的一個空抽屜示意我躺上去。
“躺這裏面啊?”雖然說來停屍間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些心理準備了,可聽到讓我躺進屍櫃,還是詫異的張大了嘴巴。
“廢話,不躺在這裏躺哪裏?難道讓你躺到女護士的床上去?你要去的是死者去的地方,當然要走常規點的路才行。”陳玄重翻了一個白眼,把小米拿出來的一套壽衣丢給了我。“做戲做全套,把這個也換上。”
“哦。”我應了一聲,偷眼看了一下小米,小米則是一聲冷哼,走到太平間門口朝外看風景去了。
換好衣服躺進抽屜,手中捏着當初宋耀人讓我從燕子嶺取回來的那塊黑玉。陳玄重把三塊槐木片分别放在了我的雙肩和頭頂。
槐乃木中之鬼,陰氣極重,放在頭頂和雙肩就是遮了我的三把陽火,方便通陰。然後陳老摳兒讓我在嘴裏塞了一口生米,把三根貢香插在了我的嘴裏點燃。手中捏起法訣,念了一長串咒語,然後用劍指在我眉心一點,我頓時就覺得頭腦昏沉了起來。
當我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是在之前的屍櫃裏,而是躺在醫院走廊的地闆上。頭頂上的廊燈昏暗已極,隻能勉強視物。
我從地上爬起來左右看了一下,就朝護士站的方向走了過去。所謂一回生二回熟,看牆上的标識,我這次出現的地方和上次是一個樓層,那位護士小姐雖然賣相有些吓人,但是到了底下卻是個柔和溫婉的好姑娘。
可是我人還沒走到護士站,就聞到了一股很是刺鼻的味道,不是消毒水或者腐屍味兒,而是一種怪異的焦臭味兒。
我緊趕來兩步探頭往護士站一看,隻見那位本應該面無表情的冷豔護士此時卻是滿面枯瘦焦黑,渾身上下都冒着白煙,一隻眼珠子都生生的爆裂開來,變成了一灘濃稠的粘液在臉上肆意流淌。
看到我出現,原本保持着靜坐看書姿勢的護士小姐仰頭一聲嘶号,僅存的獨眼中冒出了一抹兇厲的紅光,整個身子從護士站中一躍而出,一雙手爪朝我的脖子狠狠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