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沉悶的嘶吼聲從後面傳來,幹屍們已經爬上了樓梯朝着我們兩個湧了過來。可是眼前的路卻讓人難以踏上。
以那些鐵刷子轉動的速度和力道,硬鑽進去尋出路,不死也要半殘。而且我們還是從下往上,本來動作就快不起來,想抓刷子轉動的間隙逃出去都不可能。
片刻的猶豫,一隻幹屍就已經爬到了我的腳邊,被我一腳丫子給踹了下去。
“小米,想想辦法,怎麽才能出去!”我一邊喊着,一邊用力踹着不停爬上來的幹屍。可惜那些東西力氣不小,光踹根本不管用,我不得不加上一口口舌尖血把它們往下噴。
“我,我也沒辦法。”燈光下,小米的臉色一片慘白。
她沒有隔空讓機器停下的本事,也沒有控屍的法子,此時此刻的呂小米和一個普通女孩兒并沒有什麽區别。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現在樓梯上的不是普通人和修行者,隻是男人和女人了麽?
把舌尖血吐在拳頭上,我一拳把一隻幹屍打得翻了跟頭,然後在攻擊幹屍的同時迅速扒下了自己身上的那套食藥監的制服。
“臭傻蛋,你,你要幹嘛?”呂小米看的臉色一紅,手竟然也不自覺的摸上了制服的衣扣。
拜托,姑奶奶,你想什麽呢?雖然很多故事裏,男人和女人在遭遇最後時刻的時候都會瘋狂一把,好好享受下人生最後的性福,可是拜托啊,現在特麽有這麽多幹屍,誰有功夫跟你沒羞沒臊啊。
“别瞎琢磨!我在這裏給你擋着,你把我的衣服套在你的頭臉之類的地方,咱們的衣服都被屍油泡過,在頭臉上多套幾層應該能擋擋鐵刷子。這是咱們唯一的活路了。”
呂小米聽到我的話,先是一愣,旋即不好意思的低頭應了一聲。她知道我是在照顧她。
衣服被屍油浸泡後韌性要比幹的時候好的多,包裹着人沖進機器裏,最多也就是受點傷,毀個容什麽的,留下來阻擋幹屍卻是九死一生的活兒。
“臭傻蛋,不行!我是學法的,你出去!我來擋着這些活屍!”呂小米咬了咬牙,把衣服扔到我腳下,然後就要去脫自己的衣服。
“你别鬧!男人還沒死光,什麽時候輪到你們女人堵槍眼了!快給我滾!出去關了機器早早來救我就好了!”我沖她怒吼了一聲,繼續阻擋着幹屍。
呂小米有些發愣,我不是第一次對她咆哮了,上一次我讓她很生氣很受傷,而這一次,卻讓她眼圈有些泛紅。
“好!我這就出去!”呂小米胡亂的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從地上拿起我的衣服包裹在身上就朝上面鑽去。
刷子旋轉時能把生豬拍飛的力道讓小米的身子一下子就撞在了金屬壁上,發出“咣當”一聲巨響。我隻覺得一陣心疼,卻沒有辦法。
之前在逃跑過來的路上小米已經試過了,她的舌尖血效果比我的差了很多,隻能起到威吓的作用,根本就不能傷害到那些幹屍,也許這就是所謂天陽命的不同之處吧。若非這樣,我一定會替她去承受這份痛苦。
然而,讓我們更加沒想到的情況出現了。
被鐵絲刷子帶倒的呂小米沒能找回平衡,被刷的在金屬槽裏翻滾了幾下,然後又從那個開口掉了下來,要不是我一直留意着那邊的情況用腳卡住了她,她就直接從我身邊滾下去紮到活屍堆裏了。
“小米,你沒事吧。”我被活屍逼得手忙腳亂,根本沒時間去查看她的狀況。
“還好,我再試一次。小米面前從地上爬起來,右手一直按在左手上臂,顯然是受傷了。她的臉被衣服遮着,看不清樣子,表情應該很痛苦吧。”
第二次沖進去,小米的情況更加不堪,她原本想進去了就把那個金屬門拉上的,可是還沒等她抓到門把,就被刷子給刷了下來。
這一次,小米躺在地上喘着粗氣半天都沒起來。
我的情況并不比她好,手上、腿上全都是被活屍鋒利的爪牙撕抓出來的傷口,而那些地方流出來的鮮血刺激的活屍們一個個眼珠子通紅,都發狂了。
“臭傻蛋,我不行了,你去試試吧。我來擋着這些東西。”小米很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左邊胳膊已經是耷拉着了,顯然受傷很重。她把我的兩件衣服丢過來,然後就開始解自己的衣扣。
“不行!你擋不住它們!”
“可是我也上不去!你非要兩個人都折在這裏嗎!”呂小米似乎是提起全身的力量對我吼了一聲。
我幹脆閉上了嘴,拼盡全力去阻擋那些活屍。
小米怒了,上來就要拉扯我,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機器熄火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了過來,我偷眼一看,脫毛機的鐵刷子竟然停轉了。
我稍微發了下愣,手上就讓活屍給咬了一口,血嘩嘩的往外淌。
機器停轉未必是好事。說不定現在王大師他們已經拿好了刀槍在上面等着我們了。可是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上去可能會死,呆在這裏一定會死。我在舌頭上狠狠咬了一口,用一大蓬血霧把活屍逼退,然後夾起呂小米就鑽上了金屬拉門。
用最快的速度把拉門拉上,隻是幾秒鍾的時間,下面就傳來了爪子抓撓金屬闆的刺耳聲響。我透過鐵絲刷子的縫隙朝外面看去,卻沒在機器前看到王大師那幫人。
“臭傻蛋!大混蛋!你放開我!”随着怒罵聲,一陣尖銳的刺痛感從我手上傳來,我下意識的甩了下手,還以爲是活屍爬上來了,扭頭就要去打,卻發現周圍根本就沒什麽活屍,隻有滿嘴鮮血的呂小米。而在呂小米半開的制服領口,那件白襯衫的胸口處赫然有一個血手印。
我說姑娘啊,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意這個,我根本連手感都沒顧上體會,就挨你這麽一口,我冤不冤啊我。
在心裏吐着槽,我率先從金屬槽爬了出去,脫毛機外空空蕩蕩的,除了挂在兩邊的白條豬,什麽都沒有。
回頭把呂小米拽出來,倆人溜着邊翻牆出了肉聯廠回到面包車上。
小米雖然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可是看到我胳膊腿上的傷,還是表現的很心疼,從座位下面翻出個急救箱來幫我處理傷口。身上這些皮外傷都還好說,肚子上的刀口真心讓我惡心,也不知道多少屍油通過那個小口鑽進了我的肚子。
隻是我一直都沒想明白那機器到底是怎麽停下的。肯定不是王大師,如果是那老混蛋他不會放我離開。
會是廖潔麽?可能性也不大啊。我不認爲她一個剛剛被施法弄出來的化生子就敢在王大師眼皮子底下稿貓膩。到底會是誰呢?
一個粽子一樣的影子突然在我腦海中閃過,我猛的搖了搖頭。不會是她吧,她又不知道我們來了這裏。
食藥監的那些人很快就從肉聯廠裏走了出來,爲首的張隊長最先打開車門,看到我們兩個狼狽的樣子,立刻就回身把跟着送出來的洪經理給擋住了,在車前寒暄了幾句後,一行人上車,把我們送回了陳玄重的白事鋪。
在這個過程中我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同車的那些食藥監的人,幾乎不跟我們說話,隻是偶爾用看猴子一樣的眼神偷看我們一下,而那個張隊長卻對小米很是恭敬。這是因爲啥呢?怎麽說一個機關單位的頭頭都不應該對一個白事店夥計如此看重啊。
回到白事店,陳玄重看到我們兩個的傷勢也是大皺眉頭,從頭到腳給我們兩個檢查了一遍。
小米胳膊上的傷沒有想的那麽重,幾處淤青,肩膀脫臼,接上以後用藥酒揉了揉就沒什麽事兒了。倒是我的傷口看起來比較吓人,又是指甲抓撓又是牙齒啃咬的。
老頭讓小米用後院的石磨磨了一些糯米粉出來,混合着傷藥給我包紮了手腳的傷口。這種幹屍雖然是煉屍油的副産品,身上卻也帶着一些屍毒的,糯米就是用來拔屍毒。真正難辦的恰恰就是肋下的傷口。
那裏的麻癢感已經很嚴重了,我努力忍着才沒有去用手撓,陳玄重說這傷口處的毒可以用糯米來拔,可是流到身體内部的他真的沒辦法,隻能讓我多喝點糯米漿,把毒素從身體裏逼出來。
陳玄重這一次表現的很嚴肅,終于有了點世外高人的模樣,當然,如果他沒有在臨出門的時候問我要糯米錢就更好了。
小米本來說要送我回醫院的,被我拒絕了,小米本是個很漂亮的姑娘,今天撞的渾身青腫的,我覺得她比我更需要修養。
回到醫院,已經是下午三四點鍾了。剛推開病房門我就愣住了,渾身上下包裹的好像粽子一樣的宋玉就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看到我回來,宋玉沒說話,隻是拍了拍病床,示意我趕緊躺下。
我沒多問,依言躺在了床上,宋玉對黎姐擺了下手示意她出去。然後就趴在我身上開始解我的衣扣。
乖乖,難道她這是想要在醫院裏直接把我吸幹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