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最好的藏匿地點是哪裏?大海。
藏匿陰煞之物最好的地方自然就是陰煞之地。
肉聯廠裏不光是有冷庫存儲冷鮮肉,也附帶屠宰車間。
在風水學中,屠宰場附近的建築都是犯了陰邪煞的,屠宰場本身的煞氣也是極重。
我和呂小米摸到屠宰車間後門的時候,心裏還有點忐忑,這裏的工人應該比冷庫多的多吧,被人發現了該怎麽搪塞呢?
然而當我們把頭探進去的時候卻發現屠宰車間裏并沒有想象中那種熱火朝天的場面,一個個粗大的鐵鈎子上挂着已經被開膛破肚掏淨内髒的白條豬,一台巨大的機器旁散落着一片片撲克牌似的豬毛。地上的的排水溝裏還有污血殘留着,蒼蠅嗡嗡的飛着讓人看的有點不舒服。
後來我才知道,屠宰車間一般早上四五點鍾就開工了,天蒙蒙亮就會有商戶來這裏上貨,我們來的這個點,工人們早補覺去了。
“找找這裏有沒有暗門什麽的,最好每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呂小米說着遞給我一塊玉,“這是探陰玉,能夠根據周圍陰氣的濃烈程度而改變溫度,你找找這地方哪兒最冷,就是陰氣最重的地方。”
呂小米吩咐完後就跟我分别握着探陰玉在車間裏探尋了起來。玉質微涼,我在車間裏走了一圈,感覺溫度變化并不大,隻是在挂着白條豬的架子邊稍微涼一些。不過豬屍在那裏,涼一點也是正常的啊。
“怎麽辦?去下一間麽?”我和呂小米重新聚在了一起,她的眉頭緊皺着,顯然也沒有發現。
“嗯,動作要快一點。他們檢查完冷庫應該就會到這邊來。”小米點了點頭,示意我跟她到另外一個屠宰車間去。
我剛跟着她走了兩步,右肋下的傷口突然抽搐了一下,一股強烈的疼痛感猛然襲向我的大腦。腳下頓時一個踉跄,被地上的排水槽絆了個跟頭,手裏的探陰玉也被摔了出去。
“臭傻蛋,你怎麽了!”小米看到我面部扭曲的樣子,急忙跑過來扶我。我身上這個邋遢啊,原本幹淨整潔的制服上沾滿了豬毛豬血之類的髒東西,呂小米做出了一個嫌棄的表情,确定我沒事之後,就跳到了一旁,“臭傻蛋,你真是的,怎麽這麽不小心,髒死了。”
“可能是剛才動作大了點,傷口崩開了。”我疼得直呲牙,剛才摔那一下顯然讓肋下的傷口裂開的更加嚴重了。
“那……你還行麽?不行的話,咱們就先離開,等下次再找機會來。”聽說我是傷口崩裂,呂小米臉上的不滿頓時變成了關切。
我的心中湧起一抹感動。對她擺了擺手,“你剛才都吐血了,也沒說回去,我一個大老爺們兒,不就裂個傷口麽,算個毛。”我擺了個自認爲很酷的POSS,換來的卻是呂小米的一句“直男癌”。
探陰玉掉到了那台散落着豬毛的巨大機器旁邊,我彎腰去撿,可是指尖剛剛碰觸到玉塊兒我就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原本隻是帶點微涼的玉塊此時寒的徹骨,我連忙把呂小米叫了過來。
小米在走近這台機器的時候也瞪大了眼睛,顯然她手裏的探陰玉也變成了冰坨子。我們兩個圍着機器前前後後的轉了好幾圈,豬毛踩了兩腳,暗門什麽的卻是完全沒有發現。最後,我們兩個的目光全都落到了那台機器的進料口上。
這是一台給生豬脫毛的機器,進料口裏面是一個不小的金屬槽,金屬槽裏有幾排鋼絲刷子,地上那些撲克牌一樣的豬毛就是這些刷子的傑作。
我和小米對望了一眼,然後,我就從進料口爬了進去。外面沒有暗門,那多半就是在裏面了,反正我身上也夠髒了。
果然,在爬到機器裏面後,我發現金屬槽下面的邊緣有一個很明顯的拉手,用力一拽,金屬槽下面的那塊金屬闆就這麽被我給拽開了,露出下面一條黑黝黝的階梯。
小米聽到我發現了暗門立刻就鑽了進來,兩個人摸着黑向着階梯下走去。
說實話,這地方的味道真心讓我不舒服,周雲生那滿身油漬的模樣不停地在我腦海裏打着轉。沒錯,就是那種油液的味道。尤其是想到我老婆每天都要喝上那麽一瓶子,我更是有些想吐的沖動。
向下走了大約三十級台階,一股冷風撲面而來,這應該是到地方了,可是這裏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什麽都看不見。
黑成這樣,現在地下應該沒有他們的人吧。我拿出手機就打算開啓手電筒照明。
誰知道我剛把手機屏幕按量,就看到面前出現了一顆人頭!
那顆人頭雙眼暴突,皮肉已經開始腐爛,一頭長發沖天豎起,一條烏青的舌頭拖在嘴角邊,鼻子和嘴巴裏白色蛆蟲不停的蠕動着,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竟然看到那個人頭咧着嘴對我笑了一下。
我當即“媽呀”一聲叫了出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機更是脫手扔了出去。
“閉嘴,臭傻蛋!”呂小米被我吓了一跳,頗爲氣憤的踢了我一腳,然後也打開了手機。
這時候我才看清楚,那并不是什麽鬼,隻是一顆被懸吊在樓梯口的人頭。之前看到頭發沖天豎起是因爲吊着它的正是自己的頭發。而我看到的笑容,多半是嘴裏蠕動的蛆蟲弄出來的。
“臭傻蛋,别那麽一驚一乍的好不好,一顆死人頭而已,有什麽好怕的。”呂小米對我鄙視的豎起一根中指。
撿起手機打開手電筒,我和呂小米一起從人頭下鑽了過去,這下面的空間好像一個廢棄的防空洞,地上擺着一口口農家儲水用的大瓦缸。盡管上面都蓋着蓋子,我卻很清楚的知道那股酸腐的味道是從這些瓦缸裏傳出來的。
小米沒有我這樣的心理陰影,在看到這一間防空洞裏沒有其他東西後,就走到最近的一口瓦缸前把上面的蓋子給掀了起來,酸腐味兒頓時又濃重了起來,那果然就是一缸宋玉常喝的滋補液,滋補液裏泡着一個女人。
我也不知道是少女還是成熟女人,因爲她的身子已經幹枯的好像木乃伊一般。
我忍着惡心用手在女屍的頭上戳了一下,“小米,這些滋補液不會都是用活人煉出來的吧。”
“滋補液?你别逗。”呂小米笑了,笑的非常冷。“滋補液這個說法,恐怕隻有你那漂亮又有錢的老婆會用,這玩意兒正式的叫法是屍油。”
屍,屍油,開玩笑吧。
我的下巴幾乎掉到了地上,雖然以前我就想過這可能不是什麽好東西,卻沒想到竟然惡心到這種程度,說起來,我還嘗過一口……胃裏面翻江倒海的翻騰啊,我非常努力的做着深呼吸才把嘔吐的沖動給壓下去。
小米接連掀了好幾個瓦缸的蓋子,裏面都是這樣屍油泡着幹屍的惡心樣子。
小米把其中幾具幹屍從缸裏拎出來檢查了一下,發現屍體的手上有很多老繭,似乎是經常幹農活的人。這個發現讓我不寒而栗。
那天晚上我和趙軍去陳家鋪的時候,整個村子都好像死了一樣,可是在曬谷場上卻隻有五六十個失魂落魄的村民,人數顯然對不上。難道說,其他沒到曬谷場上去的村民都在這裏了?
這簡直是草菅人命!
“好了,去下一間屋子裏看看吧。”呂小米的眉頭也是皺的死緊,也許她不是第一次看到類似場景吧,反應沒有我這麽大,在确定這間屋子沒有什麽特别的後,就把目标轉移到了東牆那扇門上。
門沒鎖,一擰就開了。這間屋子的門口也堆着幾個瓦缸,而在裏面一點的地方則擺着一張手術台,上上下下都是血迹斑斑的,我甚至還看到手術台下邊扔了一條斷掉的手臂。
而在手術台旁邊則是一堆堆醫院裏ICU病房用的那種醫療器械,這科技化的東西與那些幹屍和屍油放在一個屋子裏讓人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就在我們兩個準備去手術台那邊探查個究竟的時候,一聲金屬摩擦的“次啦”聲從後面的房間傳來,我一回頭,就看到樓梯口那邊有光透了出來,緊接着就聽到有人從樓梯上走下來。
我和呂小米對望了一眼,敵方情況不明,還不是貿然死磕的時候,必須先找個地方藏起來。可是這裏哪有能藏人的地方啊!
呂小米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拉着我走到門邊,掀開一口瓦缸的蓋子,“快,鑽進去。”
我很是惡心的看了看瓦缸裏的幹屍和半缸屍油,狠狠咬了下牙,跳了進去。呂小米幫我蓋好缸蓋,自己也跳進了旁邊的那口瓦缸。
瓦缸裏看不見外面,卻能聽到聲音,聽腳步聲,進來的應該是三個人,其中兩個正在對話,雖然從瓦缸裏聽聲音有些甕聲甕氣的,可是我還是聽出來了,說話的那兩個人正是清風觀的王大師和昨天夜裏被我們擒獲的廖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