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據點在什麽地方,是不是陳家鋪?”聽過廖潔的講述,我心裏已經有了些底。一直以來都是被人家算計,這日子也過夠了,現在有送上門的舌頭,不好好幹一票出出這口惡氣簡直是對不起自己。
“不是。”廖潔竟然搖了搖頭,“從警察去村子裏搜查之後,曹陽他們覺得陳家鋪那地方不安全,就把一些人和東西轉移到了雲天肉聯廠。我今天做完了事情也是要回肉聯廠去報道的。”
肉聯廠……我不由得和陳玄重對望了一眼,這幫人還真挺會挑地方啊,他們這些化生子和肉聯廠裏的老臘肉感覺也差不多。
陳玄重和廖潔講了一番道理,告訴她人死不能複生,即便能回到兒子身邊,也會對兒子造成傷害,這時候我就成了一個最好的反面教材。
母性是偉大的,想到和兒子相處的時間久了,他兒子很可能像我一樣變得陽氣虛弱,半隻腳踏進棺材,廖潔就害怕的直哆嗦,她說甯肯自己魂飛魄散也不想讓兒子受到傷害。在陳玄重保證會超度她轉世投胎之後,廖潔咬着牙答應了幫我們做内應。
當然,陳玄重肯用說服的方式來籠絡廖潔,最大的原因還是廖潔本人就是個受害者,給我們幫忙也是爲她自己報仇。
這邊剛和廖潔談攏,我的手機就響起來了,掏出來一看,卻是宋玉的電話。我心裏有點發虛,剛接起來,就聽到電話那邊宋玉焦急的聲音:“老公,這麽晚了,你去哪裏了?身上的傷還沒好,幹嘛不在醫院好好躺着?”
我尴尬的對着電話應付了一頓,說自己在醫院呆着太悶了,約了兄弟一起出來溜溜,很快就回去。宋玉在電話那邊好一頓抱怨,說我怎麽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我連忙道歉,讓趙軍把我送回醫院。進病房的時候,宋玉正坐在床邊生着悶氣,護工黎姐站在宋玉身邊,有點戰戰兢兢的,一副做錯了事情的樣子。
“老公,你舍得回來了?我以爲你要跟你的狐朋狗友玩個通宵呢。”宋玉滿臉都是抱怨,卻沒對我發火,而是過來抱着我的胳膊把我攙回床上按下。
我有點詫異。宋玉的脾氣喜怒無常,要在平時發生這種事兒,她少不了要跟我吵吵一番,可是今天卻溫柔的像水一樣。
“我沒事兒,有個哥們兒家裏出了點事,煩得厲害,就找我談了談心。”我一邊說,一邊用手撩動着她的發絲。宋玉啊,你要是永遠都像現在這樣該多好。
“多大的事兒?讓你一個病人從醫院裏跑出去。”宋玉依舊有些氣呼呼的,口氣卻并不嚴厲。
“唉,别提了,我跟你說,這事兒說出來我都覺得頭大。”我深吸了一口氣,飛快的在大腦裏組織着語言。“我哥們兒的女朋友,出了點事兒,她被一個渣男給強了。事後那個渣男用她的照片威脅她長期保持那種關系,還說要是敢報警或者說出去,就把這事兒到處傳播,讓她不能再做人。”
我故意把“做人”兩個字咬的很重,觀察着宋玉的表情。“我朋友這幾天從另外一個兄弟那裏知道了這件事兒。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因爲他本身就是做警察的,隻要他女朋友主動把這事兒說出來,他就能去抓人,可是他很愛他女朋友,又不敢去直接問她,怕造成兩個人之間難以彌補的裂痕。”
“然後呢?”宋玉沉吟了片刻,問了出來。
“沒有然後啊,人家兩口子的事兒,我又不能亂出主意,隻能聽他傾訴而已。其實我覺得吧,那女人應該把事情跟我朋友說明白。這樣不管是感情方面也好,還是法律方面也好,都能得到一個妥善的處理,總比這樣大家都糾結着要強多了。”
我自然沒有這樣的綠帽朋友,這個随口編出來的段子隻不過是把我和宋玉的狀況進行了一下演繹。廖潔說王大師會用秘藥來控制那些化生子。我想知道宋玉之前做的那些事是否也是迫不得已。
這一次,宋玉沉默的時間更久了。最後,她輕輕歎了一聲,“女人在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也并不想一個人來扛的,隻是有些事情,不是諒解就能解決的,尤其是有把柄在别人的手上。”她輕搖着螓首走到病房門口,背對着我。
當我以爲她要一言不發的離開時,宋玉嘴裏卻冒出了另外一句話。“其實我覺得,你那個朋友完全可以在暗地裏調查取證,把壞人繩之以法,相信到了那個時候,不再被人抓着把柄的無辜女人也就能坦然的面對這一切了吧。”
說完這句話,宋玉就離開了病房,留下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心潮湧動。
宋玉從來都不是個笨女人,她絕對能聽懂我話裏的潛台詞。給出這樣的回答,我能不能理解爲她支持我繼續調查下去,并且會在暗中幫助我呢?
對宋玉,我恨不起來,尤其是躺在床上品嘗她親手煲出來的雞湯的時候。
夫妻一場,也許我不名一文,但是……或許我能給她一場解脫吧。
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呂小米的電話,她讓我趕緊從醫院溜出去,她的車就在醫院門口等着我。我有點不明所以,不過她說的事兒多半和廖潔有關。
随便編排了一個借口給黎姐,我就溜出了病房。黎姐挺爲難的,不過她畢竟就是個拿錢辦事的護工,也管不了我。
出了醫院,我就看到一部噴繪着藍白條紋的金杯面包,上面噴塗着食藥監字樣,呂小米從副駕駛位置的車窗裏伸出腦袋來沖我招呼了一聲,讓我趕緊上車。
我當時就蒙圈了,小米不是陳玄重店裏的夥計麽?怎麽跟食藥監這種機關單位湊到一起了?難道說是自己噴的漆?
等我上車以後就更蒙圈了,除了呂小米外,這車上還坐了好幾個穿着食藥監制服的人。其中一個很幹脆的拿出一套很早就準備好的制服給我,讓我趕緊換上。
“小米,這是咋回事啊?”我滿頭霧水的換好了衣服,把臉湊到小米座位旁邊低聲問道。
“沒事兒,咱倆就搭個順風車。”說着,她扔給我一個白色的大口罩,“等會兒到地方把這個帶上,師傅讓我帶你做一次活兒。”
“做一次活兒?”我立刻就來了精神。
“嗯,臭傻蛋,你現在就是一股子傻勁兒,說好了當夥計也不在店裏露面,所以師傅幹脆就讓我帶你這臭傻蛋了。”小米一指頭尖戳在我鼻子上,“也就是你這臭傻蛋,不然的話,本小姐才不樂意做呂洞賓。”
這臭丫頭,又罵我是狗。
食藥監的車子很快就開到了雲天肉聯廠,看門的大爺看到執法車趕緊給管事兒的打電話。沒幾分鍾,肉聯廠的洪經理就跑了出來,和帶隊的那位張隊長一陣寒暄,詢問着今天這是什麽檢查項目。
張隊長說也沒什麽就是常規的抽查,順便帶新人熟悉下流程,然後就帶隊往裏面走去。
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一座冷庫前邊,洪經理在那邊給張隊長介紹着他們最近又進了多少冷鮮肉,同時讓人把冷庫門打開,讓食藥監的同志們進去查看。
冷庫這邊不同于屠宰車間,除了門口看庫的外沒什麽人,洪經理和兩個陪同人員一起跟着張隊長他們進了冷庫,小米立刻拽着我的衣袖躲到了旁邊的一條巷子裏。
“臭傻蛋,把口罩帶上,咱們好好看看那幫家夥的老窩裏有什麽東西。”
“怎麽找,這肉聯廠不小啊,不會挨個房間找吧,廖潔告訴你他們具體在什麽地方了麽?”我一邊戴口罩一邊警惕的注視着四周。
“别提了,那個廖潔就是個傻狍子,比你這臭傻蛋還傻,肉聯廠早就是曹陽名下的産業了,她來都沒來過,怎麽可能知道那些家夥藏在什麽地方。這時候還得靠自己。”呂小米說着,從随身的提包裏掏出一個帶指針和文字的木頭圓盤來。托在手上仔細觀察着指針的動向。
“這是啥東西?”我好奇的問着她。
“羅盤都沒見過麽?你個臭傻蛋平時連電影都不看麽?”呂小米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我而是專心的盯着手上的羅盤。
我好奇的湊過去看了一眼,隻見那羅盤中央的指針就好像上了發條似的瘋狂的旋轉着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陰氣這麽重麽?羅盤都指不出來方向?”呂小米皺着眉頭把纖細的手指伸進嘴裏咬破,用自己的血在羅盤上畫了一個圈。然而我還沒看到這麽做有什麽效果呢,就聽到“啪嚓”一聲,那塊木頭羅盤竟然無緣無故的碎成了好幾塊。
呂小米的面色頓時又難看了幾分。小嘴一張,一口血從她嘴裏吐了出來。整個身子搖搖欲墜。
“小米,你怎麽樣了?沒事吧?”我連忙扶住她的身子。
“沒事,被煞氣反噬了。這裏煞氣重的出乎意料。”
“那咱們現在怎麽辦?回去麽?”
呂小米搖搖頭,指着遠處一排廠房說道:“我們去煞氣最重的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