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琢磨着那小孩兒是什麽東西的時候,他竟然有感應似的朝我這邊看了過來,這可把我給吓了一跳。不管他是什麽玩意兒,肯定不是好東西的。這要是被他看到,我就等于暴露了啊。
不過還好,他隻是朝我這邊看了一眼就把頭扭了回去,這讓我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曹陽站在院門口,做了好幾次深呼吸,然後擡起腳來慢慢的走向那人圈。與那些僵屍般的村民不同,曹陽的這個慢不是遲鈍,而是猶豫,似乎是不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到底該不該做。
我有點好奇。他和那女人算是戀人關系吧,婚紗照都拍了,現在一頂頂綠帽子往他頭上戴,曹陽會怎麽做呢?
走到人圈前面,曹陽很是不耐煩的伸手扒拉開了擋道的村民,原本很有秩序繞着圈子的村民被他扒拉倒了好幾個。不過後面的卻并沒有因此停下腳步,就好像是被設定好了的程序一般。
在他走進人圈的一瞬間,我分明看到曹陽後腰那裏寒光一閃,似乎别了一把刀子。
曹陽坑了我,當時我不想把他想的太壞。畢竟,我們曾經朋友一場,而他下午看到我的時候也明顯帶着愧色。
一夜夫妻百日恩。曹陽帶着刀子走進去,如果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去救那個女人,那麽我就拼着暴露幫他一把,反正和宋玉的臉是遲早要撕破的,拉回這個兄弟,也許還能知道更多東西。
三層人圈,被曹陽一層層撥開,最後,他一把拎住趴在廖潔身上那村民的頭發把他拽了起來,踹到了一邊。
我的拳頭捏緊了。曹陽,好樣的!
在看到他一腳踹倒了那個上來阻止他的記者時,我已經做好了跳下樹的準備。隻要他把廖潔救起來,我就帶着他們出村,坐趙軍的車離開這鬼地方。
被踹開的記者爬起來,再次向曹陽走了過去,曹陽“蹭”的一聲從後腰那裏拔出了那把明晃晃的刀子。
“捅他,捅死這玩意兒!”我不知道那記者現在是什麽東西,反正肯定不是正常人。這種害人的玩意兒,捅死一個少一個。
然而下一刻,我徹底愣住了。曹陽的刀子并沒有插進記者的身體,而是向下一揮狠狠紮進了女人的心口。在夜色中顯得發黑的血液頓時從傷口噴出來,濺滿了女人雪白的肌膚。
而曹陽卻似乎覺得還不夠,握緊刀柄狠狠劃拉了幾下,又刺了兩下。
我他媽真是個蠢貨,狗怎麽能改得了吃屎呢?
以那些村民呆滞的表現,我如果早點沖上去或許能救下那個女人,可我卻期望着曹陽能良心發現,重新成爲我的兄弟。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被在胸口插那麽多刀,那女人死定了。
然而更讓我驚掉下巴的事情還在後面,曹陽趴下去似乎把頭伸到了屍體上不知道在做什麽,不過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在做什麽好事。而他肩膀上的那個古怪小孩兒卻在此時高興的拍手大笑,仿佛面前血腥的一幕比動畫片還要來的有趣。
片刻之後,曹陽轉身跪在地上嘔吐了起來,而那個一直在他肩膀上的小孩兒則跳到了廖潔的屍體上蹦蹦跳跳的玩了起來。我注意到廖潔的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她那失去生命的的眸子裏依舊留着最後一分絕望與恐懼。
畜生,這就是一群畜生!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甚至連宋玉的行蹤都不打算繼續探查了。管她現在在哪兒,管她做了什麽,與做出這種禽獸行徑的家夥爲伍,她自己又能清白到哪裏去!
我悄悄拿出手機,對着望遠鏡裏拍了一小段村民們圍着屍體的視頻,然後沿着樹幹滑了下去,蹑手蹑腳的把望遠鏡放回到房車的工具箱,然後返身離開了村子。
“沖子,咋樣,抓住了沒有,勾搭你媳婦的到底是啥人?就這麽一個破村子,那兔崽子那玩意兒是有驢那麽大還是咋的?我看你媳婦那車可不是一般人開得起的啊。”一回到車上,趙軍就興沖沖的朝我問了起來。
“别提了,趕緊開車,路上我再跟你說。”我招呼他往回開,等上了一條直路之後,我才打開手機把剛剛拍下來的一小段視頻放給了他看。
趙軍看的連聲驚呼,雖然是紅外視角,但是廖潔的屍體和胸部的傷口都拍的很清楚,尤其跪在旁邊嘔吐的曹陽那滿嘴都是血的樣子,更是清晰無比。
這也就是我有些先見之明,到了直路上才給他看,這要是在彎路上,趙軍鐵定能把車開樹上去。
事情的嚴重程度不用我說了,尤其是我告訴趙軍廖潔是什麽人之後,趙軍直接問我要不要把車開到警察局去。
我思索了一下,要過趙軍的手機把視頻傳到了他的手機上。
他們這些彷如邪教的東西,報警未必有用,隻能說試試。不過這個警肯定不能我去報,眼下的情況我還得裝着什麽都不知道。這事兒隻能托付趙軍去做。
我讓他用匿名的方式,把視頻裝到U盤裏送到公安局,再附上女死者的身份,公安肯定會去調查這事兒。
我自己則以最快的速度把家裏做了一番收拾,抹掉了一切我曾經起過床的痕迹,躺回那間依舊彌漫着怪異味道的卧室,假裝睡覺。
要說陳玄重這老家夥的符是真管用。我這時候躺在床上心裏和翻江倒海一樣恨不得倒頭就睡着,轉眼到白天好去找他們師徒倆請教一下這裏面到底有什麽事兒,這倒好,怎麽睡都睡不着了,要不是實在太惡心,我都恨不得自己從床頭櫃裏翻點宋玉用的那東西出來給我點一盆了。
陳玄重真心不該去賣什麽紙紮活兒,他直接跑到學校門口把他的符紙賣給那些成天想睡的“特困生”就能賺大錢。
不過話說回來了,昨天晚上我是因爲什麽醒過來的?難道是摳腳陳的腳實在太臭了,連宋玉的迷魂藥都壓不住那味兒麽?
在床上輾轉反側折騰了足足一個多小時,耳中聽到一陣發動機轟鳴聲緩緩的駛進了别墅。宋玉終于回來了。
沒過幾分鍾,房門就打開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依舊穿着那身黑色連衣裙的宋玉走進屋子的時候似乎帶進來一陣陰風,讓我後脊梁發寒。
沒猜錯的話宋玉當時應該就在那小院裏吧。曹陽持刀殺人明顯不是出于自願,說不定,就是宋玉逼他做的。
“别裝了,我都知道了。”宋玉進門後并沒有朝床這邊走,而是站在門口冷冷的說了這麽一句。
我滴個心呐,瞬間就蹿到嗓子眼了。這一晚上我明明沒有跟宋玉打過照面啊,她怎麽會知道我跟蹤她了呢?難道是曹陽肩膀上那個小娃娃告訴她的?那小東西明顯不是人啊。不過它不是沒怎麽注意我這邊麽?
我心裏不停地翻騰着,卻是躺在床上沒動。既然裝睡索性就裝到底。反正你沒親眼看到,我就死不承認。
“唉——”宋玉突然發出了一聲低低的歎息,然後繞到我的旁邊,從地上拿起那個鐵殼子看了兩眼,放到了床頭櫃上,然後伸出一隻素手,在我的面頰上輕撫了兩下。“秦沖,有時候我真希望你聽到這話以後突然從床上跳起來打我一頓,那樣,也許我心裏會好受一些。可惜,直到今天,你都沒有。”
微涼的唇,貼在被她撫摸過的面頰上,讓我的心海再次蕩起了波瀾。
看樣子,宋玉并不是第一次說這種話,而是每次夜歸之後,都會說上這麽一句。在心底裏,她希望我能發現她的秘密嗎?還是說做這些事情其實她心裏也有負罪感,想要得到解脫?
一陣悉悉索索的脫衣聲之後,宋玉上了床,她從背後摟住了我的身子,漸漸的沉入了夢鄉。
這個女人,我到底該如何面對?
每當我下定決心要和萬惡的她劃清界限的時候,她都會用一些不經意的小動作攪亂我的心。
希望我跳起來打她一頓,多麽古怪的願望。其中,又包含了多少的無奈。
不知道是不是睡的迷糊了,宋玉的一條大腿跨在了我的身上,私密部位在我身上來回蹭着,就好像一個壓抑了許久的老宅男。
一陣好笑之後,我猛地響起了一個細節。宋玉說她這段時間不和我做那事兒是因爲來紅了,可是我卻從來沒有在衛生間的垃圾桶裏看到過用過的衛生巾,也沒感覺到她這些天和往常有什麽不同。
或許,所謂的來紅了,根本就是一個不和我幹那事兒的借口。至于爲什麽要這樣做,要麽是宋玉心中愧疚,不忍心吸幹我的陽氣,置我于死地。要麽就是他們這幫家夥還有其他的陰謀沒完成,所以短時間内還不能讓我死。
說實話,我更願意相信是第一種情況。一夜夫妻百日恩。如果把我和宋玉放到今晚曹陽和廖潔的那個位置,我想,我真的下不去那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