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熱情到有些過分的呂小米送出白事店的時候,我還感覺有些雲山霧罩的。話說,我從進門之後就沒說過我要找工作吧,呂小米怎麽就知道呢?那老頭子也是,完全就沒給我發表意見的機會,根本就是自說自話的讓我成了他店裏的夥計。
算了,夥計就夥計吧,至少這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師徒倆不像其他人那樣陰森森的,白事店裏賣的東西雖然有些滲人,但是不知道怎的,從走進這家店子開始,我的心裏就有一種很踏實的感覺。在這地方打工也不是什麽壞事,也許還能跟陳玄重學上那麽一兩手法術呢。
别墅區距離市區還是有些距離的,我騎着自行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宋玉坐在一樓客廳的茶幾旁看着電視,茶幾上放着幾個已經沒多少熱氣的小菜。
“老公,你去哪兒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啊。”看到我進門,宋玉頗有點抱怨的嘀咕了一句,湊到我身邊抱住了我的一條胳膊,“我今天早早回來給你做了幾個菜,結果你都不在家。”
“哦,我這不是去找工作了麽,市區離咱們家有點遠,騎車回來要點時間。”以前宋玉也經常這麽抱着我的胳膊,說實話我挺喜歡的,在我懷裏,她就好像一隻依人的小鳥,并沒有什麽大小姐的樣子。可是今天被她這麽抱着,我就覺得特别别扭,就好像是被一條蟒蛇纏上了一樣。
“哦,都怪我。”宋玉微微低下了頭,一副做錯事的樣子,“老公,對不起,都是我疏忽了,以前我覺得你每天都在家裏不怎麽出門,不需要車,所以才沒有給你買,别怪我好不好。明天我就帶你去看車。”
說罷,宋玉踮起腳尖來,用她的紅唇在我嘴上輕吻了一下。然而她很快就推開了我,柳眉緊蹙,很是不快。
這是怎麽回事?讨厭跟我親熱?
“老公,你身上怎麽會有香味兒啊?”
宋玉的問話讓我在心中冷哼了一聲,她這反應,比不想跟我親熱還讓我警惕。
我隻是去了一趟白事店,香也隻是在驗證那張黑符的時候燒了三支,這一路上騎車回來,身上的味道應該都散光了才對,可她竟然聞出來了,這隻能說明她和那張黑符一樣,對貢香極其敏感。
我推說隻是之前去城郊的甘露寺給我老媽求了個平安。宋玉的眼神裏還有幾分疑惑,不過她沒有深問,隻要那層窗戶紙還沒挑破,我們倆之間就還得裝出那副恩愛夫妻的樣子來。
宋玉親手給我把菜熱了熱,吃完飯之後,她就抱着我的胳膊,讓我陪她一起早早就寝。
這一幕以前也經常發生,所不同的是以前她這樣都是要在床上把我榨幹,今天則隻是像八爪魚一樣抱着我一起入睡。
從我回家,到上床爲止,宋玉沒有對她昨天晚上的行蹤提一個字。
任何女人在夜不歸宿後都會給自家男人一個理由吧,哪怕很蹩腳。可是她卻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
發生這種情況的原因并不會太多,最有可能的就是——她認定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昨晚離開過!
我抱着宋玉非常努力的裝起了睡來,過了足足一個多小時,我感覺懷裏的宋玉輕輕動了兩下,緊接着,她就抓着我的手腕緩緩的把我的手從她身上挪了開去。
再然後,這女人翻身下床從床頭櫃裏拿出了她的“滋補液”和一個小鐵殼子,鐵殼子裏似乎還放着一些不知道是藥草還是什麽的東西。
宋玉打開瓶子,把那惡心的滋補液倒了一些到鐵殼子裏,手在鐵殼子上面來回晃了幾下,房間昏暗,加上裝睡,我沒看清她是怎麽做到的,隻知道她的手挪開以後鐵殼子裏就燃起了幽綠色的火苗。
一股古怪的味道從那火苗中飄散了出來,也不是特别的難聞,還有些熟悉,似乎每次從外面回來的時候,都能聞到房間裏有和這差不多的味道,隻是很淡。
宋玉把那鐵殼子放在我這一側的床邊,就坐到梳妝台前畫起了妝,似乎又要出去。不過讓我想不明白的是,女人們對化妝這事兒都是很重視的,生怕哪裏多畫了一筆或者少畫了一筆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漂亮,可是宋玉卻連燈都沒開,就隻是借着落地窗灑進來的一些月光在化妝。
“你老婆不是人!”
小米的話再次在我腦子裏響起來。是啊,如果宋玉是鬼的話,那她自然不需要什麽燈光了。
恍惚間,我覺得頭腦有些昏沉,眼皮也變得有些重,連忙不着痕迹的在舌尖上咬了一下。宋玉燒的那都是些什麽東西,效果也太霸道了吧。
之前我想着晚上跟蹤她一下,怕睡着了就找陳玄重花兩塊四毛錢買了一道清心符。按他的說法,這符可以提神醒腦,抵抗一些陰邪法子弄出來的迷煙之類的東西,用法也很簡單,吞進肚子裏就行了。
睡前洗漱的時候,我偷偷在衛生間把清心符吞下了肚子,之後腦子一直都很清醒沒有半點睡意,誰知道這玩意兒點了一會兒我就有點迷糊了,他娘的,這效果是有多霸道啊。
回想之前被宋玉榨汁的日子,我幾乎每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從來就沒有起過夜。說不定從那時候開始,宋玉就已經在用這玩意兒對付我了。
宋玉化妝的速度很快,比白天的時候足足快了兩倍,拖下睡衣換上了一身黑色的連衣裙,她就準備出門了。
我正琢磨着過幾分鍾開始跟蹤比較好,她卻從門口折了回來。站在我這邊的床邊俯視着我,不知道要幹什麽。
我有點緊張,如果這時候被她發現我在裝睡,那一切就前功盡棄了,然而在十幾秒鍾之後,兩片略帶涼意的唇卻落在了我的嘴唇上。
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淩亂了。
經曆了那一系列的事情,我幾乎已經認定了宋玉就是在布局害我。可是這一吻又算什麽?平時我清醒的時候,她吻我,可以認爲是在和我虛與委蛇。可是現在呢?按照她的劇本我已經是一個被迷藥弄得昏睡不醒的傻狍子了,她爲什麽還要吻我?
強行暗下心中的翻江倒海,在确定宋玉離開之後,我也翻身下了床,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摸了出去。
這個時候出去,宋玉自然不可能步行,可是當我悄悄跟到車庫外面的時候,卻發現她并沒有上那輛她平日裏開的轎跑,而是上了另外那輛房車。
發動機的轟鳴聲響起,房車的車燈亮了起來,駕駛室裏也同樣亮起了燈光,而在燈光亮起來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愣住了,坐在駕駛室裏的人并不是宋玉,而是一個男人!
這是怎麽回事?我是一路跟着宋玉過來的。她并沒有給任何人開過門啊,難道說這個司機早就潛藏在我家裏了?可他究竟是什麽人?
難道是我這幾天身體不行了,宋玉嘴上說來事兒了,實際上卻是耐不住寂寞在外面找了個男人?
等等,駕駛室裏坐的這個人好面熟啊。我隐約記得這人好像是省電視台的記者,以前經常上電視的,可是最近這段時間卻銷聲匿迹了。他怎麽會出現在我家的房車裏呢?說起來,網上似乎有傳聞說他是在跟進我老丈人宋耀人旗下一間藥廠的事情後才失蹤的,很多人都猜測說他被宋耀人害了,卻沒想到他居然成了宋玉的司機。
車庫的電子門緩緩打開,房車開了出去,看着車庫門緩緩落下,我緩步走到了剛剛房車停着的地方。
一股很熟悉的惡心味道鑽進鼻孔,是宋玉那種滋補液的味道。雖然宋玉所在的地方經常能聞到這樣的味道,但是這次的有些不同,很濃烈,就好像……當初在清風觀裏見到周雲生時那房間裏的味道一般。
宋玉,别想再把我當成一個傻子了,不管你之前那個吻是出于真情還是假意,我都得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用最快的速度從别墅裏出去,一輛黑着燈的黑色轎車從另一間别墅旁緩緩開了過來,我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上去,深吸了一口氣,“趙哥,看到那輛房車往哪邊走了麽?跟不丢吧?”
“你放心,雖然你趙哥的車不咋的,但是跟蹤個房車還是沒問題的,兄弟你就瞧好吧,有人敢挖我你的牆腳,今天趙哥就替你教教那小子花兒爲什麽這樣紅。”一腳油門下去,轎車的發動機頓時轟鳴了起來。
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一個聖鬥士絕不會被相同的招數擊中兩次,我是不可能再把時間浪費在交通工具上的,在回來的路上,我就和曾經的工友趙軍談好了,讓他幫我個忙,反正趙軍也是開黑車的,拉誰都是一樣拉,答應的很是爽快。
宋玉,結婚一個多月了,你給我看的始終是那張面具而不是真的你。今天,讓我來探探你的真面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