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你這樣子,怎麽跟見了鬼似的?難道是我老頭子長得太難看把你吓着了?乖乖,不就是三百塊麽,你是有錢人,至于把嘴張的好像要生吞鴨蛋一樣麽。”矮胖老頭的小眼睛一翻,看向我的眼神裏全都是嫌棄。
“我,我不是……”我下意識的回了一句,卻根本就不知道我之前打算說我不是什麽。
“咋,你還想說你不是有錢人?你别逗啊,我老頭子都這麽一大把年紀了,你騙誰不好非要來騙我,東江宋耀人的女婿,說口袋裏摸不出三百塊來,這話有人信沒有啊。”老頭繼續挪耶着我。
“額,不是,不是錢的事兒。”我擡起手來給了自己一巴掌。曹陽的詭異表現,摳腳陳的證言,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我對宋玉的懷疑無限放大。最先提醒我宋玉不是人的是誰?不就是呂小米麽?現在我都到了呂小米說的白事店門口了,爲什麽不找她好好問問這裏面的事情呢?
“師傅,小米去哪兒了?我找她有急事。”
“現在你相信小米了?”老頭從竹凳子上站了起來,把那個被我撞壞的玉女随手丢在了一邊,拍拍屁股就往白事店裏面走去。
我立刻把自行車停在一邊就要跟進去,卻見那老頭猛地伸手在我面前一欄,然後伸出右手做了一個手心向上的姿勢。
我一時間沒弄明白這是什麽意思,老頭嘿嘿一笑,“找人加五十,一共三百五,謝謝惠顧。”
服了!
不愧是開白事店的,這特麽根本就是棺材裏伸手——死要錢!
行,哥怕你了還不行麽?這要擱在以前,問個人你跟我要五十塊,我肯定扭頭就走,不過現在哥有的是錢!我直接掏出四百來拍進他手裏說了一句不用找了,哪知道老東西聽完這話以後,居然從旁邊的貨架上拿起一疊冥币塞到我手裏說是找零,還說我很快就能用上。我我我,我怎麽覺得這老東西比曹陽還要欠揍啊?
老頭引着我,到了店子裏面的八仙桌旁坐下,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壺悠然自得的往自己嘴裏灌了一口,沒有半點去替我喊人的意思。
“老爺子,小米她……”
“小米不在。去國外辦事了,沒有個十天半個月的回不來。”老頭說的悠哉,我卻差點被氣的吐了血。你丫挺的,小米不在你還收我五十塊找人費?
“年輕人,做事不要總是那麽急躁。你說你進廟燒香想擺菩薩,結果菩薩不在,如來接待你,你非要回去等菩薩回家再來?”老頭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摸出一條旱煙袋來,磕了磕煙鍋,一邊往裏裝煙絲一邊說道:“老夫姓陳,名玄重,是小米的師傅。你那點破事,老夫都清楚,反正你這白眼狼也不記得小米了,來這裏無非就是解惑,那見小米和見我老頭子都是一樣的。”
這老頭絕對是個高人,不說别的,就光是他這手一張嘴就能把人噎個半死的功夫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我索性也不跟他客氣,一屁股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如果不是有小米教我的法門,我可能早就被那個水鬼拉去做替身了。宋玉和曹陽,這兩個我都曾信過,那麽對于救我一命的呂小米,信她一次又有何妨?
于是我就把之前在清風觀看到周雲生的事情,以及剛剛在賭場裏遇到有點不正常的曹陽的事情都跟矮胖老頭陳玄重說了。
“陳師傅,你說周雲生那到底是被人加害了,還是真的在治病啊。”雖然心裏一直在罵老不死的,但是在嘴上,我還是喊了他一聲陳師傅。
“你覺得呢?把你泡在油缸裏烤到話都說不出來,你老婆在外面都跟别人拍婚紗照了,這會是治病?用你們年輕人的話來說,信他們的鬼話隻能說明你的智商不在線。”
額,我說老爺子咱們不帶人身攻擊的好不?
“其實,周雲生的事情,我們師徒倆多少也知道一些,隻是人算不如天算,唉。”陳玄重搖了搖頭,似乎有幾分無奈。
“什麽人算不如天算啊,你就直接說有個傻蛋壞了咱們的好事兒不就好了?說話就愛繞彎子。”一個嬌俏的聲音突然從店鋪後門那邊傳了過來,我扭頭一看,竟然是呂小米抱着一個金發大洋馬的紙紮人走了進來。
不是說小米去國外辦事,需要個把月才能回來麽?我把很是不善的目光投向了陳玄重,老東西則是讪笑了兩聲,沒接話。隻是招呼着小米把那個紙紮人放到門後邊。
“臭傻蛋,我就知道你遲早要過來找本小姐,哼,怎麽樣,現在看清楚你那老婆的真面目了?讓你不早早聽我的,本小姐都是爲了你好,還被你當成神經病。”呂小米根本就沒理老東西的招呼,直接把紙紮人往他面前一戳,讓它和老頭來了個臉對臉,自己就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我對面。
“那個,對不起啊。”我讪讪的對呂小木道了個歉,之前我對她的态度實在是差了點,當時不覺得什麽,現在宋玉的疑點越來越多,我對小米的虧欠感也就越來越重。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計較,本小姐心眼好,我師傅老說,我是呂洞賓轉世,普度世人,被人誤解也是正常的。”呂小米大大咧咧的揮着手,示意不跟我計較了。
可是我怎麽聽這話都覺得别扭,呂洞賓轉世,她這不是拐着玩兒罵我是那條不識好人心的狗麽……算了,爺不跟你計較。
和小米逗了幾句嘴,我突然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好像我之前很小的時候也經常這樣跟人鬥嘴來着,可硬要回想是跟誰,在什麽地方,卻又想不起來。我想,呂小米說的可能是真的,我們之前也許真的認識。
那種感覺怎麽說呢,一旦接受了她曾經和我相識這個事實,隻是三兩句話的功夫,兩個人就扯到了一起,完全沒有生疏的感覺。這種親切感,即便是我和宋玉剛結婚處于蜜月期的時候都不曾有過。
一想到宋玉,我突然想起了那天在清風觀裏王大師給我的那張符紙。之前宋玉替我把小米約出來的時候讓我給小米貼身上,我沒貼,現在想起來,那東西莫非也不是什麽正經玩意兒?
想到這裏,我把那天請符的事情跟小米師徒倆說了一遍,然後把符紙從錢包裏摸出來給他們看。
這張符紙與普通的道符極不相同,符紙是黑色的,上面是散發着熒光的綠色符文,顯得很是詭異。陳玄重看到那張符紙,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下來了。“這符紙是清風觀裏那家夥給你的?”
“是啊,當時宋玉就說小米是鬼,讓我拿符紙拍她,可是我下不去手,就沒用。”
“算你小子有點良心。”陳玄重說着再次沖我一伸手,我沒明白他要幹啥,就聽老頭說:“收你十塊,去那邊貨架上拿一把線香過來。”
我感覺自己的面部肌肉都在跳了,你家是開白事店的,這要用幾根香還要收錢?最重要的是,你個老摳剛才還說我是小摳,你好意思麽?“那,那個,陳師傅,我知道您這邊的東西金貴,十塊錢一把太沒誠意了,我出五十您看咋樣?”
摳門的老東西一聽說我自己坐地起價,兩隻眼睛頓時就放光了。在他細琢磨之前,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把剛剛他塞我手裏那把冥鈔放在他的手心上,扭頭就奔貨架去了。
“你,你……小兔崽子,孺子可教啊。”陳老頭氣的臉蛋子上的肉直哆嗦,不過後面那句好像是在誇我。
旁邊的小米看到這一幕,差點笑岔了氣,一隻手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另一隻手指着陳玄重手上那疊冥鈔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陳老頭沒有計較我那疊冥鈔,反正那也是他以五十塊賣給我的,在接過我拿來的線香後,老頭很是随意的在他的煙袋鍋裏對了個火,然後一手握着線香,另外一隻手抓起那張符紙放在了線香上面。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沖天而上的白煙在接近黑色符紙的時候就好像有靈智一般繞了一個圈子,從符紙旁邊繞了過去,我詫異的從陳老頭手裏接過黑符上下晃動了幾下,那白煙和符紙就好像兩塊同極磁鐵一樣,不管我怎麽晃,都會排斥開來,沒有任何的接觸。
陳玄重說,這張根本就不是什麽驅邪治鬼的符紙,真正的驅邪符紙是能享受香火供奉的,像這種和香煙有明顯排斥現象的根本就是邪符,如果我當時真的把這張符拍到小米身上,以她的道行,肯定會被邪煞侵體,受到重創。
“臭傻蛋,還算你小子有良心。”聽到我沒有被宋玉慫恿用邪符對付她,呂小米很是傲嬌的哼了一聲,旋即轉過身對陳玄重說道:“師傅啊,我看咱們店裏還缺個夥計,這個臭傻蛋這幾天在找工作呢,不如,就讓他在店裏幹算了。”
陳玄重上下打量了我幾眼,突然抓起放在八仙桌上那疊冥鈔在桌子上用力拍了一下,“成,就這麽定了!”